姑娘文化程度不高, 讀得半通不通,只看出“技總監”四個字。
第一反應,一癟, 哭了。
“我、我不會啊……”
“你爹能做的事, 你也能做。當然還需要學習。”林玉嬋坦承道, “以后你主要負責技,其余行政管理方面的事, 聽從趙經理號令就行, 不會的跟別人學。你家庭有變,如果現在靜不下心, 可以請假, 我等著。”
順娘捧著那聘書出神。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帶到茶號里玩, 也偶爾看到父親從別的商鋪里挖人, 把那些看來很有本事的老師傅請來茶號, 相談過后,鄭重其事地捧上這麼一份聘書, 換雙方的承諾。
如今, 記憶畫面里的“老師傅”不見了, 換了自己的臉。
眼前一花, 忽然看到蘇敏站起,正懶懶散散地收拾東西走人。
“蘇、蘇爺……”
順娘鼓起勇氣朝他行禮, 極小極小的聲音說:“謝謝你……”
蘇敏莫名其妙:“謝我干嘛?”
“謝謝你來幫忙品茶……林姑娘說你能分出手工茶和機制茶……”
“想太多。”蘇敏毫不客氣地指出, “你可以翻翻我的計分表,我好像只給了你五個‘優秀’。你師兄那里倒有七個。我標準很高的。”
順娘一怔, 又回頭看看林玉嬋。
固執地以為,林玉嬋一定是用了什麼巧妙的方法偏袒, 給了高分,才讓戰勝了師兄。
林玉嬋失笑:“我真的沒有讓他偏袒呀!大部分評委不還是你師兄請來的人?他們品茶的時候也不知道這茶出自誰手,對不對?姑娘,自信點,你就是憑實力贏的。”
順娘臉上的表五十,好玩極了。
林玉嬋拍拍肩膀,笑一笑。
“不請假是吧?明天來總號開會。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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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匯茶號的換帥鬧劇,就這麼潤細無聲地結束了。林玉嬋派人打聽,掌柜的幾個徒弟,有的留在上海,有的回了老家,因為都是技人才,倒也很快尋到了新東家,不愁沒飯吃。
至于這些新東家了解不了解他們人品,日后會不會被坑,林玉嬋不是菩薩,管不得那麼多事兒。
只是給順娘申請孝名銜一事,很快就被縣里駁回了。說今年節孝牌坊競爭激烈,松江府有個孝,還是名門出,為了給老父治病,連著割了三個月的大,最后父親病愈,自己傷重而死。這事跡太震撼人心了,當即被地方奉為至寶,層層上報至禮部。
相比之下,商戶之順娘的“推遲婚期,為父送終”,就顯得無比平庸,不出意外地落了選。
當然,看在保薦人容閎的面子上,地方還是說了一堆好話,說會把這事檔,等哪年孝不多,再報上去試試運氣。
林玉嬋聽完,啼笑皆非。牌坊什麼的沒有就算了。反正順娘已經開始守孝,三年不能嫁人,可以安心當的技總監。
這日開完例會,林玉嬋讀著高管們的工作總結,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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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茶葉、出口棉花、進口西洋科研、進口西洋香藥護品、外加各種隨機出現的外貿訂單……
如今還加上給洋務國企供應進口原材料。博雅公司的業務范圍越鋪越大。
其實如今在上海做買賣的,除了明顯靠手藝發家、或是有特殊人脈渠道的商賈只專研一種生意,大多數人都涉獵甚廣,什麼賺錢就去摻和一腳,把蛋放在不同的籃子里,做到旱澇保收。
林玉嬋用心盤算,其實自己這些買賣本質差不多,大致分兩種:進口,以及加工出口。
參考其他大商戶大洋行的做法,決定把這兩項大業務區分開來。
其實員工們也早就模糊地表明了類似的意愿。譬如趙經理就不止一次跟說,茶葉業務他已經完全通,現在又有姑娘的團隊全職運作,林姑娘可以定期檢驗,不用親力親為的摻和——可不可以加點薪水?
在和東以及員工們商議之后,博雅商貿有限公司決定——不加薪。
而是進行分拆。
“興瑞茶行”,主營茶葉加工業務,經理趙懷生,技總監順娘。下屬商號徐匯茶號、安慶茶棧、外帶孤兒院繪畫部。主打品牌包括興瑞牌機制茶、博雅手工制茶、小博雅、還有一些不同品級的衍生品牌。
“孟記花行”,是收購了常保羅親家的棉花行,改組而的棉花出口行,經理常保羅,外帶孤兒院工廠軋花部。如今棉花價格年年飆升,采購加工都需要人手。林玉嬋管不過來,授意常保羅全權負責。
常保羅也不含糊,直接請示:“三娘的七姑八姨舅爺外甥,都是種棉花的。咱們帶他們一塊兒賺錢吧?”
林玉嬋無語了一會兒。這不是任人唯親嗎?
轉念一想,在大清朝那信譽不值錢的商業環境里,有一層親羈絆,有時候反倒有助于信任和凝聚力。寧波人廣東人的家族企業一抓一大把,倒都紅紅火火。
于是折中一下,表示:“寧波那邊怎麼經營我不管。上海這里,最多你和你老婆一起。我不希看到別人。”
常保羅忙道:“當然不會。邊親戚太多,我們還不自在呢。”
這麼一來,博雅算是分出兩個大的子公司,負責出口加工業務。
林玉嬋召集所有員工,提出:
“大家跟我干了這麼些年,應該也都小有積蓄。這兩個子公司,各位可以當家作主,購買份,讓自己的每一分心都有回報。我只做個拿分紅的東,年底看報表,必要時來幫個忙,但總來說,權力都歸于人民……哦不,歸于大伙兒。”
員工們已經目睹了博雅第一年的爽快分紅。沒費多口舌,就紛紛謹慎。
老趙當即投了一千兩積蓄,掌握了“興瑞茶行”的兩權。紅姑念姑兩位自梳姐妹沒有家庭拖累,這幾年基本沒花錢,回家一數,居然也攢出四五百兩,當即高高興興地投了孟記花行,也當東。
就連不屬于任何公司的家政周姨,也拿出險些投地產票的一百兩積蓄,扭扭地問林玉嬋:“我覺得棉花更掙錢。我要投您那個棉花公司。但我不識字,您能不能找個人給我念一下那個——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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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子公司試運營一個月,還算平穩,“放權”順利。
至于博雅總號的業務,則返璞歸真,回歸到了容閎時期的“小而”形式——專營高端洋貨進口,供應海關及宮廷。這部分業務林玉嬋不放心別人來,自己親自負責。
左右人都更忙了,除了一位。
由于茶行和棉花行分拆出去,分開記賬,各自雇傭新賬房,蘇·總賬房先生·敏,已經閑一只好吃懶做的貓。
本來活計就不多,他又效率超群,一個頂五個。林玉嬋幾乎從沒見過他筆疾書、埋首賬冊的時候。有時恍惚錯覺,自己每月平白花十二塊銀元,就是養個男人在家里看。
“小白小白,”忍不住給他找點事做,“關于江南制造局的招標,鋼管鋼材那些,還有一個月截止——你有什麼建議嘛?”
蘇敏把玩小銅錘,練地捶著塊生牛排。
“等一下啦。忙。”
“尋求投資建議”確實不是合約里規定的容。林玉嬋只能瞪著眼,看他鼓搗牛排。
閑的他!
這陣子在廚房里待的時間,比在賬房里還多!
幾乎趕上去義渡劃船的時間了!
雖然總來說于被包養的狀態,但林玉嬋很確信,小爺并非良心發現,打算立賢惠持家的人設。他就是沒事尋求挑戰。
別的東西他一學就會,唯獨廚房跟他八輩子有仇。所以他也就跟鍋碗瓢盆較勁,立志把自己這個“木桶”的短板給攻克了。
中式炒菜,什麼都是“許”、“適量”、火候把握也是門玄學。如今洪春魁跑去給洋行賣命,蘇敏沒師傅,純靠自己索。在半個月燒了第三次廚房后,周姨給廚房換鎖,嚴他進出。
好在小洋樓建之時,配套了一個西式廚房,幾年了一直很使用,被當雜間。
蘇敏給這西式廚房高調重啟,蒙塵的烤爐和鑄鐵炭爐捱過至暗,迎來了它們爐生中的高時刻。
他有時候跑出去,也不知是去哪個西菜館師學藝,回來時帶著“這次一定能功”的新菜譜;有時候又把自己做好的、林玉嬋堅決不吃的品帶出門,不知讓街上哪個倒霉的貧民乞丐接盤。
當然,此時的西餐也分等級。平民食品跟中國百姓的常餐一樣,都是一派大燉,土豆菜葉下水什麼都有,能吃飽就行。但來上海的洋人沒有平民,吃的都是高級的牛燉烤火湯,其做法講究科學定量,十分適合蘇敏的格。
他在西式廚房里擺了天平,笨鳥先飛地研究了一個月,居然有點上道。
“阿妹你瞧,”他得意地說,“這次的牛排,絕對不會再嚼不。”
林玉嬋疲憊地懟他:“我寧可崩一顆牙,也不想再吃一了……”
“也不會帶。”他很有信心地說,“有卡尺和溫度計,可以確掌握厚度和火候,我已經寫了備忘……”
他邊說,一邊把牛排放進平底鍋。滋啦一聲,白煙一閃,牛油和脂肪香氣散了出來。
熱氣蒸騰的爐子前,材筆的男人微微低頭,專注地撥弄鐵夾,汗水了他琵琶襟紗衫的領子。
還像那麼回事兒。
林玉嬋充分鼓勵他的積極,笑問:“配什麼菜呀?”
蘇敏朝旁邊使眼。
一捆洗好了的本地青菜,切得橫平豎直,每段誤差不到五毫米。
林玉嬋忍下一個笑。西餐菜譜里的蔬菜,什麼卷心菜、蘆筍、洋蔥,尋常菜場里有錢也難買,只好隨便混搭一下。
按正常人做飯的習慣,煎牛排的時候燒水,順帶焯一下菜,省火候。
蘇敏不。他做其他事的時候能一心多用,唯獨燒菜必須一樣一樣來。只要稍微重疊一點步驟,就絕對會釀事故。
林玉嬋心疼的炭火錢,麻利地搭把手,幫他打水燒開,又問:“主食呢?”
蘇敏這下有點不好意思,輕聲說:“周姨昨天燜的米飯,還剩半鍋。”
林玉嬋:“……”
他擺了個廚神的架勢,心無旁騖地忙活了兩個鐘頭,等于就煎個牛排!
真是很有工匠神。
“阿妹,”蘇敏取手帕汗,專心看撥弄青菜。白皙的手指伴著翠綠的菜葉,“江南制造局的招標,你若是問我的意見……我不支持。實在唔好意思。”
林玉嬋:“哦?”
又潑冷水。不過早就免疫了,臉一揚,等他解釋。
蘇敏專心監督牛排的,猶豫許久,才說:“就算造出質優價廉的國產槍炮,你覺得它的槍口會對準誰?”
林玉嬋一怔。
他不忘份,立場很鮮明。
但隨即解釋道:“首先,國產軍工剛剛起步,離造出媲洋槍的軍火還有十萬八千里;其次,幫這間工廠打基礎,不僅是為了朝廷利益。總有一天,它……它是會為全中國人民服務的。”
蘇敏看一眼,輕聲說:“這是你的好想象。”
“就算沒有國產槍炮,軍也會用進口軍火去鎮民變。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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