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洲一黑,形清瘦筆,昏黃路燈下眉眼沒有半分和,側臉是冷峻的白。
他抬眸看人,眼底寒澄澈,多年警察生涯使得上自帶氣場,肅穆又不帶聲。
普通的男大學生哪里見過這樣的人,不可置信,吞吞吐吐:“未、未婚妻?南風?”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溜煙兒跑掉。
南風從看見他的瞬間,眼睛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人。
一只手被他牽著,掌心相,嚴合,而另一只手攥住T恤下擺,關節泛白。
那顆小心臟就像家里的德牧崽崽,只要一見到裴西洲,就忍不住活蹦跳。可轉瞬又想起他未婚妻,又從心底涼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盡酸。
南風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問他:“我聽我哥說,你有未婚妻。”
裴西洲低頭看,雙眼皮有漂亮的弧度和褶皺,他睫本就比一般人的長和濃,這樣角度尤其明顯。
只不過,線拉得冷淡平直,沒說話,是默認。
南風心一點一點下墜,直至墜深淵。
“而且你還很喜歡,”迎著他目,努力彎起角,“哥哥,祝你早點追到。”
那是他出任務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人。
也是他出任務回來唯一的心之所向。
一直不敢想,他是有多喜歡他未婚妻……
裴西洲沉默幾秒,聲音很輕:“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追到。”
南風心臟瞬間停滯一拍,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而下一秒心臟又跳到嗓子眼兒,全倒流。
抬頭看他,腦袋發懵,眼睛也因為凝結起氣有些霧蒙蒙,側手心攥起指甲陷掌心。
“你說什麼?”
裴西洲薄輕啟,語速很慢,每個字音都像一朵煙花,在耳邊炸開:
“哥哥的確有喜歡的人,一直在等長大。”
“但是,哥哥說過那個人不是你嗎。”
他眼眸深星河萬里明月皎潔,盡是溫明亮的。
而在亮盡頭,有小小的影子,并且,也只有一個。
南風小呆瓜似的抬頭,臉上還可憐兮兮掛著眼淚。
裴西洲捧起臉,修長手指帶過眼角眉梢,輕聲說給聽:
“小時候在你家養傷。”
“我爺爺和你外公訂的婚約。”
“我也是出任務之前才知道。”
他說完,他的聲音卻好像還在心底無限回響,耳邊嗡嗡嗡,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告訴:
裴西洲喜歡的人是南風。
裴西洲要追的人也是南風。
只覺腦袋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心臟跳得劇烈,砰砰砰一聲比一聲重,快要從嗓子眼冒出來……
裴西洲自始至終安靜看,給足反應或者拒絕的時間,在清冷月中,他清瘦又白,顯得極致干凈和冷淡。
好半天,南風才回過神,對著那張人間絕臉,慢吞吞道:“那行,你追吧……”
裴西洲眼睛彎下去,弧度乖巧又漂亮,“哥哥知道了。”
從今天起,是不是這個人、這個喜歡四年的人,是的了呀?
南風抿著不知道說什麼。
想要蹦蹦跳跳,想要去場跑個十公里,想要告訴江檸、告訴室友,喜歡的人正在追……
他不喜歡,他和還有婚約!是很多年很多年之前定下來的!
還很,從知道裴西洲有未婚妻開始就有些吃不下飯,其實裴西洲第一次下廚做的芝麻湯圓超級好吃,香甜不膩,但是昨天早上越吃越難過,都沒有吃完……
這樣想著,肚子很給面子,“咕嚕”一聲,打破寂靜。
南風懊惱皺眉,怎麼可以在喜歡的人面前肚子!
萬一裴西洲反悔,不追了怎麼辦!
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
慢悠悠抬起小腦袋,若無其事打量裴西洲神,卻見他角勾起,對上視線,又不聲抿回去恢復平直,無辜且乖巧。
“跟哥哥去吃飯嗎。”
南風毫不猶豫,大力點頭,一只手被他牽著,另一只手去抱住他胳膊,就要拉著裴西洲往校門口的夜市走,“走吧走吧,我真的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燒烤……”
“怎麼這麼乖,”裴西洲忍笑看,“作為被追求的一方,這麼輕易就答應邀約。”
啊,忘了!
他現在在追!
應該稍微有一點點架子的!
南風掌大的小娃娃臉上,滿是恍然大悟神。
趕停住腳步,用商議的語氣問裴西洲:“那我們重新來一遍?”
裴西洲這下真的笑了,角尖尖細細揚上去,牙齒潔白。
他不笑的時候,高冷年輕警察一個,笑的時候眼睛彎彎,蘊著,溫無害。
“好。”
南風忍著心后退幾步,重新噠噠噠跑過來,在他面前站定,小丸子頭因為慣還在頭頂晃了晃,綁了個小綿羊發繩,憨態可掬。
他縱容,冷白月落在他深黑眼底,瞳孔澤亮而溫和。
而他為了配合,溫紳士俯,“公主殿下,能賞臉一起吃個晚飯嗎。”
南風昂著小下尖,幸福得直想哭,帶著濃重小鼻音糯糯開口:“好吧,勉為其難。”
南風肚子太,拉著裴西洲徑直到了校外一家小飯館。
裴西洲之前就讀的警校就在A大對面,南風還特意指給他看:“你母校!”
兩人剛剛找位置坐下,裴西洲就被人住,生熱洋溢:“又見面了!”
裴西洲頷首:“是。”
南風一看,正是前幾天和裴西洲外出吃飯遇到的短發生。
生顯然剛下班,手肘搭著風外套,另一只手提著筆記本。小飯館老板娘和很的樣子,笑瞇瞇掃了眼裴西洲,問:“這是帶男朋友來了?”
“不是,這我同學,我們當年校草,”生落落大方,又偏過頭和裴西洲聊天,“我研究生畢業以后就留在母校任教,所以經常來這邊吃飯。”
裴西洲點頭,淡漠疏離,沒有再搭話的意思,冰山名不虛傳。
“妹妹也在?”生記住了,開開心心和打招呼。
“姐姐好。”南風乖巧彎起角。
老板娘把點的紅糖糍粑端上來,笑著說:“小朋友要多吃一點!”
南風小臉皺作一團。
明明、那個姐姐、還有裴西洲三個人站在一起,為什麼老板娘會把那個姐姐誤會裴西洲朋友,但卻小朋友?
皺著小鼻子郁悶,看起來有這麼小嗎?馬上就二十歲了!都大三了!都當學姐了!
南風的郁悶程度和飯量正比,等吃完飯,手里還端了一碗冰,邊走邊吃,里鼓鼓囊囊。
裴西洲看著背影,無聲勾起角,這個秋天好像格外溫,當在他面前的時刻。
走在前面的小姑娘猝不及防回頭,仰著小臉問:“哥哥,我看起來有那麼小嗎?”
裴西洲微怔:“什麼?”
南風噠噠噠跑到他面前站定,頭頂綁著丸子頭,眉眼沒有任何遮擋。
姜黃卡通T,牛仔背帶,姜黃帆布鞋,像漫里走出來的小孩兒。
“我,”揪起臉頰一團,昂著下問他:“看起來有那麼小嗎?像小朋友嗎?”
裴西洲作為荊市刑偵支隊智力天花板,沉默幾秒,也就想明白南風為什麼今天晚上話突然變,而現在又突然開始介意“小朋友”這三個字。
笑意蔓至眼底,裴西洲安靜看,聽說話。
“小嗎小嗎?”叭叭叭,不依不饒,小臉被自己的手扁圓,可得不像話。
而就在這時,裴西洲彎著眼睛,修長手指輕輕起下,的臉被抬起,“那哥哥看看。”
他靠近,清雋五在眼前無限放大,近距離看干凈的冷白皮毫無瑕疵,更要命的是,他垂著眼,目一寸寸從眉眼往下,到鼻尖,再到的小虎牙。
形薄而好看,始終掛著淡淡的笑,角那一點勾起的弧度格外招人。
目專注認真,簡直就是人不自知……
南風被他這樣看著,還不得不和他對視,沒幾秒鐘就小臉紅,毫無招架之力。
看就看!
為什麼要這個樣子看!
為什麼要離得這麼近看!
為什麼要用這麼溫這麼無辜的眼神看!
“看完了嗎?”南風臉紅心跳,只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底氣不足道:“像嗎,像小朋友嗎?”
裴西洲松手,直起,純貌,云淡風輕。
簡直就懷疑他在故意欺負但是毫無證據……
南風小聲咕噥:“剛才老板娘以為你同學是你朋友,但是竟然我小朋友……”
今天都沒有好好打扮一下,如果散著頭發,穿子,換一雙小皮鞋,看起來可能會更淑一些,看起來更像裴西洲的……小朋友。
裴西洲依舊笑著看不說話,眉宇冷淡、干凈,盡是縱容。
“你不會也覺得我長不大了吧?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十六歲,但是現在二十歲!二十歲!”
南風氣鼓鼓看他,小孩子脾氣又上來,眉一皺臉頰圓得像蠟筆小新。
裴西洲啞然失笑,他認認真真看著,瞳孔深盡是溫,“不像小朋友。”
下個瞬間,察覺,裴西洲手松散握住手腕,而后緩緩下,修長冷白的手指錯進指,十指相扣。
順著他力道,被他帶到自己前,淺淡薄荷味道混著不知名花香,縈繞鼻尖。
他俯,臉垂在肩旁,側頭說悄悄話一樣靠近耳邊。
語速放得很慢,帶著寵溺意味,冰冷的聲線聽起來格外。
“像裴西洲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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