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訓的時間已經定下來。
南風想考全國最好大學的學院,所以即使文化課績在生中能算好的,但是力依舊很大。
集訓是第一道坎,選定畫室在鄰市,南風聽上一屆的學姐說,們那會經常畫畫到凌晨,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先走。休息時間尚且張,回家簡直是奢。
離開家前一天,南風蹲在小閣樓收拾行李。
一年前,從南方來到荊市,在火車站遇到人販子,也遇到裴西洲。
一年之后,又要短暫離開。
下午三點,南風給顧楨發微信:【哥哥,晚上回家吃飯嗎?】
顧楨過了很久才回:【加班,泡面就行,鎖好門。】
之前南風去公安局給顧楨送飯,發現這哥們泡面都是箱箱的買,就連裴西洲那個大爺也是,完全不挑,加班就頓頓泡面,甚至都吃出了心得,完全能借江檸的微博號,做一期泡面測評。
難怪年紀輕輕一個個的就得了腸胃病。
但是真的忙起來,好像也沒有辦法。
南風去樓下藥店補充了胃藥庫存,去小區超市買了各種食材把冰箱塞滿,把家里里里外外邊邊角角都打掃一遍,最后抱著德牧崽崽,離愁別緒兜頭而來。
系上小圍——顧楨特意給買的,是海綿寶寶圖案,站到料理臺前。
糖醋里脊,山藥排骨湯,干煸杏鮑菇,香菇油菜,還缺一點糧,那就煮玉米紅薯芋頭。
又拿出油打發,烤了一下午杯子蛋糕、蛋黃,剩下的糯米和蛋黃松做了青團,數了數,夠分給全隊人,才分門別類打包出門。
南風打了層層報告進了公安局,最后也只敢等在走廊,怕打擾哥哥和裴西洲工作。
明明已經是下班時間,但是只有稀稀拉拉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往食堂走,辦公大樓燈火通明,依舊像不知疲憊的機運轉。
最后還是之前的接警小哥楚航先發現的南風。
“楨哥,咱妹妹來了!”
南風這才敢湊到顧楨所在的辦公室門口,敲了幾下門,然后就看到了某個人。
他穿著藍警襯,肩線完全合,藏藍長下長筆直,清瘦又高,看背影就知道是個白貌的大帥哥。
除了開會或者有什麼重要活,南風很見裴西洲穿常服,所以冷不丁見到,簡直就是暴擊……這本就是個教科書版本的系呀!
察覺后目,裴西洲回頭,手里還拿著一摞案卷資料。
如果忽略這警服,這樣看著其實很斯文,像個大學教授。
目相撞瞬間,他皺起的眉心舒展開,目眼可見的速度變和,“怎麼來了。”
“嗯!怕你和哥哥吃泡面,”南風把他和顧楨的飯盒放到桌子上,“趁熱吃,覺得好吃務必贊,覺得不好吃就忍著!”
南風齜著小虎牙笑,心里卻有點酸酸的。
這應該是很長時間里,最后一次來給親哥和這個人送飯。
以后再想吃到南風牌好吃的可不那麼容易啦……
而且這倆格太向了,也不知道同事關系的怎麼樣,關鍵時刻,不還是得同事互相照應嘛。
南風抱著滿懷點心去給刑偵支隊加班的眾人分,蛋黃麻薯青團做了一堆,來來回回分了兩三趟。
“謝謝妹妹!”
“妹妹真厲害啊,以后開店我們都去給你捧場!”
南風撓撓頭,被夸得不好意思,著小鼻尖說:“客氣啦,麻煩大家今后多關照我兩個哥哥!”
來南風一起吃飯的裴西洲微微怔住。
所以是因為這個,才做了所有人份的點心嗎。
顧楨也聽到了,抱著手臂懶洋洋倚在墻上。
“南風很懂事。”裴西洲若有所思。
顧楨低聲道:“苦吃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長大的那種小孩,怎麼可能懂這麼多。”
裴西洲垂眼,去看南風。
看起來那一小點兒,長得小,個子也小。
但是會做飯,做得很好吃,還會各種小點心。
這個年紀的小孩,如果在父母邊,正是沖刺高考的關鍵時期,怎麼舍得讓學會這些。
所以之前都在經歷怎樣的人生。
“別看不就哭鼻子。”
“只在依賴的人面前這樣。”
“我不在旁邊的時候,堅強得要命。”
刑偵支隊眾人簡直要羨慕死了,楚航咬著蛋黃發出靈魂嘆:
“有個妹妹真好啊!”
“我也想有個妹妹,南風這樣的!”
“但是我好像已經不能有妹妹了。”
“所以我準備等南風長大,這樣我就可以……”
他話說一半,兩道目同時冷冰冰過來,顧楨和裴西洲同時轉頭看他,眸寒冷如利刃,無聲警告:
你、再、說、一、遍、試、試?
楚航打了個哆嗦,乖乖做了個在上上封條的手勢,抱著小點心灰溜溜跑開。
那個瞬間,裴西洲突然想起之前顧楨說,他那些同學說要等南風長大,結果被他揍哭。
剛才他竟然有同樣沖。
所以是把兄弟的妹妹也當自己妹妹了嗎。
翌日,清晨。
從荊市到臨市A市五十多公里,將近一個半小時車程。
裴西洲手里勾著車鑰匙,等在一邊:“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啦。”南風坐在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上晃呀晃,等著親哥收拾好一起出門。
“仔細想想有沒有忘帶的東西。”
南風彎起角,覺得現在的裴西洲比親哥還像親哥。
“忘帶的東西呀?”南風掰著手指念念叨叨數了一圈,最后看向眼前的人。
他前幾天剛去剪了個頭發,非常干凈利落的寸頭,完全顯出漆黑修長的劍眉和漂亮眼睛,鬢角修剪干凈徹底,冷著臉的時候又A又酷,一旦眼睛微微彎,就立刻像個明朗年,簡直俊出了青春氣。
南風小小聲說:“好像有……”
“什麼?”
想把你一起帶走。
給帶嗎。
對上裴西洲平靜不帶緒的眼睛,南風搖頭笑笑:“沒有忘記,我記錯啦!”
顧楨昨天值的夜班,回家就洗澡洗漱換服洗服,一通收拾下來已經八點,他拎起南風的行李箱,笑著腦袋,作比平時輕得多:“領導,咱出發?”
一個半小時后,黑陸巡抵達A市最負盛名的畫室。每年都有學生從這考到全國最好的學院。
按說,能夠有一段純粹的時間心無旁騖畫畫,能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起朝著夢想進,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可是南風不知道為什麼,心于長久失落當中。
顧楨和裴西洲站在一群家長中間,顯眼又年輕得過分,賺足來往小姑娘老師的眼球,顧楨像個老父親一樣,跟接待的老師把食住行問了個遍。
畫室負責人趙婉,人如其名,穿淺旗袍,因為保養極好看不出年紀。聽哥哥說,是裴西洲小時候的書法老師。
裴西洲正側著頭和說話,他比老師高出一頭,穿簡單白短袖和黑運,出清瘦的腳踝,蹬了一雙白板鞋,這樣看著,倒更像是和老師流學觀點的大學生。
“是我好朋友的妹妹,年紀很小,還請您多照顧。”
“你都特意說了,”趙婉往南風的方向看過去,“放心吧。”
“謝謝您。”
“客氣。”趙婉莞爾。
第一次見裴西洲的時候,他還是個沉默寡言的高冷兒,十幾年不見,高冷兒就這樣長了清俊警。
曾經擔心過那場綁架會給他造心理影,畢竟他那個時候才十幾歲,回來的時候滿是傷,難以想象他經歷過什麼樣的折磨,但他是一聲沒吭,不知道是創傷后的防心理,還是徹底邁過了那個坎。
在那之后,他停了書法課,去學散打學擊。
再聽說,就是他高考報了提前批,去了全國最好的警校。
一切打點之后,家長們開始和孩子們叮囑注意事項,有些淚點低又沒離開過家的小孩,已經撲進媽媽懷里哭鼻子。
南風呆呆看著。
好像已經忘記媽媽的懷抱是什麼味道了。
像們這樣在媽媽懷里撒,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
呼了口氣,攥著小拳頭下決心,今天一定不哭鼻子。
裴西洲和老師道別,轉頭就看見南風站在小角落,眼看著抱著媽媽撒的孩兒。
孩兒應該和差不多大,都是高二,但是抱著媽媽撒,爸爸還在一邊哄著。
這時南風好像察覺他視線,隔著學生和家長,揚起笑臉沖他笑彎了眼睛,小虎牙生可。
只是角弧度牽強極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委委屈屈癟下去。
南風噠噠噠跑到裴西洲和親哥邊,“你們早點往回走吧,天黑以后開車我不放心呀,早點回去還能好好睡個覺,好不容易請了這麼一天假……”
“還有呀,冰箱里我買了很多菜,實在不行你和裴西洲哥哥就用那種電飯煲菜譜,很簡單的,一下就好,不要老是吃泡面,真的很傷腸胃……”
南風說著說著,心里的酸就開始往上翻涌。
“還有呀,工作盡力就好,不要看到壞人就往上撲,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低垂著小腦袋,說話也不是平時昂揚的小語調。
周圍的學生,不管是男生還是生好像都比高,就像個被丟到大孩子堆里的小朋友。
偏偏里還在念念叨叨,讓他倆兩個年人照顧好自己。
顧楨平時懟起自己親妹妹,從來都不曾下留,總是在南風緒崩潰前一秒抓安一下,南風就立刻破涕為笑不計前嫌繼續屁顛屁顛跟在他后……
眼下景,他突然就有點扛不住。
年紀輕輕怎麼有種當老父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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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不讓學了,在家蹲著他又不是養不起,他養不起還有裴西洲,兩個大男人還養不起一個小屁孩嗎?
“哥哥,你們快走吧!”
南風揮揮小手,是逐客的姿態。
突然想起狄金森的那首詩里寫的:如果我不曾見過太,我本可以忍黑暗。
在舅媽家的那幾年,自己過的那幾年,也很好很好地長大了。
可是被哥哥接到邊,的防能力瓦解,變得一點都不堅強。
因為有人依靠。
顧楨站在畫室門口,表還像往常又臭又拽,誰都欠他五百萬一樣,“行吧,我和裴西洲走了,你也回去吧。”
“哥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不吃早飯,還有裴西洲哥哥,不要諱疾忌醫,傷要及時去看看,不然會發炎,留疤就不好看了……”
小小聲嘟嘟囔囔,顧楨抿:“向后轉,齊步走。”
南風點頭,卻腳下生一般,站在原地不。
直到顧楨皺眉看。
南風轉過的瞬間,眼淚毫無預兆掉下來。
悄悄手抹眼淚,背影小小的瘦瘦的,可憐極了。
顧楨想起爸媽離婚那會,他坐車離開,看到的也是這樣的背影。
眼眶突然有些發熱,顧楨舌尖抵了下齒關,他手從兜找煙,才想起自己已經戒煙很久。
眼前漸漸模糊,南風憋了一天的眼淚肆無忌憚找到出口。
以前從舅媽家去學校是最開心的事。
現在才明白那些住校想家哭的同學。
原來是這種覺啊。
又幸福,又舍不得。
“南風。”裴西洲清冷冷的聲線落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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