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方珞寧下意識地道歉,男人清沉的笑聲隨之從頭頂飄下來,帶幾分慵懶的譏誚,被他聲線特有的磁若有似無地裹上一層淡淡的曖昧。
當年他也是這樣,一個輕描淡寫的笑就能讓淪陷,然而現在,只讓更覺尷尬。
直到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適時打斷這種難捱的尷尬。
方珞寧急迫地按下接聽鍵,田茂那中年油膩的嗓音居然變得有點好聽:“小方你好了沒?孫總已經到樓下了。”
“哦,我馬上回來。”方珞寧掛了電話,連對沈司瀾說話的聲音都輕快了些:“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
說完便拔開溜。
沈司瀾盯著那抹影子瞬間消失的走廊拐角,慢條斯理地從兜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眉心一直帶著淺淺的褶皺:“你幫我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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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小方,這是縱橫網的孫總,快打個招呼。”方珞寧一進包廂,就被田茂拉著胳膊站到一個中年男人面前。
那人一西裝筆,雖然上了年紀,但看起來還致。長得也不差,只是一雙眼睛黑幽幽地盯著方珞寧,讓心里有點不適。
為了工作,還是忍著這不適,對男人出一個禮貌得的笑容:“孫總您好,我是鑫源貿易的——”
“是我們營銷部新來的員工。”田茂接著的話說。
“田總,我不是……”翻譯嗎?
田茂依舊沒讓說完,笑嘻嘻地對孫總道:“新來的員工,很多地方都不太懂,還請孫總多多包涵。”
“好說。”孫總略帶深意的目終于從方珞寧臉上挪開,指了指飯桌,“還是先吃飯吧。”
三個人一起上桌。
方珞寧原本和田茂坐在同側,過了一會兒,田茂突然:“小方啊,怎麼還愣著呢?快給孫總倒酒。”
“哦。”方珞寧站起來。
結果剛拿起酒瓶,又聽見田茂的聲音。
“過去倒。”田茂命令著,完事對著孫總滿臉歉意:“小姑娘第一次,不懂事。”
孫總寬容地笑笑:“沒事。”
方珞寧乖乖地過去,給孫總酒杯里倒滿了,看見田茂朝使眼,很快意會,拿起自己的杯子:“孫總,我敬您一杯,希我們合作愉快。”
“行。”孫總拿起酒杯和了,眼睛兩側的褶子都夾著深深的笑意,“合作愉快。”
敬完酒,正打算回到自己座位,孫總又開了口:“不如坐下來談談合作吧。”
方珞寧愣了下,回頭一看,孫總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說:“坐這兒談。”
田茂頓時眼睛都亮了,連忙催:“愣著干嘛呢?快坐下。”
方珞寧只好坐下,但從頭到腳都是繃的。周圍全是孫總上濃濃的皮革香水味混雜了煙酒味后融合出的一種奇怪味道,充斥在鼻腔里,讓嗅覺都快要失靈。
“貴公司上周拿過來的方案我看過了,想法不錯,但是人員方面……”孫總蹙眉沉。
田茂忙不迭點頭:“孫總放心,我們一定用最有經驗的員工負責這次項目,給我們雙方爭取最大的利益。”
“其實經驗不是太重要,凡事都有第一次。”孫總一邊說著,一邊笑瞇瞇看向方珞寧,“我這個人,看重眼緣。”
田茂心領神會,笑呵呵道:“沒問題,都聽您的。”
“那后續有需要,我就聯系方小姐了?”孫總眼角的褶子都仿佛在跳舞,手從桌面上拿下去。
眼看就要到時,方珞寧一個激靈從座椅上蹦起來。
田茂不悅地蹙眉:“干嘛呢小方?”
“那個,田總,孫總,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間。”方珞寧不敢惹怒這兩個男人,只好給自己找借口。
“我也想去,一起吧。”孫總笑著站起來,右手扶上肩膀,“田總有事的話可以先回去,你的員工我會負責幫你送回家的。”
田茂從這人滿意的神里看到順利合作的曙,臉上的開始激地發抖:“那就多謝孫總了。”
“走吧方小姐。”孫總拍了拍的肩。
方珞寧不著痕跡地躲開,轉往包廂外走。
正想著出去后怎麼擺這個迷心竅的老男人,門一拉開,猝不及防撞上一個東西。
確切地說,是一個男人,堅的口。
悉的香味蔓延在鼻腔里,居然讓瞬間有種獲救的喜悅。
“孫總,好久不見啊。”男人慵懶的聲線夾著一嘲諷掠過頭頂,用襯衫包裹著的手腕將撞過來的人輕輕推開,“聽說您在這兒吃飯,想著找您敘敘舊,我是不是來得不巧?”
“哪里哪里,早知道沈總也在,應該我去拜會您才是。”之前在包間里作威作福的男人這會兒像個孫子似的俯首哈腰,“去年的項目多虧沈總不嫌棄,讓我這小公司分一杯羹。”
“看來孫總這一年發展得不錯。”沈司瀾目若有所思地瞥了旁邊的人一眼,毫無波地移開,從助理手里接過酒杯,“那我敬孫總一杯,祝您以后,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說話間,他眸子里泛著不易察覺的冷,嗓音也涼得徹骨,聽不出半分誠意。酒杯舉起來時,突然朝孫總那邊傾斜,紅酒悉數灑在那人的白襯衫上。
然后他目一,輕笑了一聲:“抱歉,沒拿穩。”
孫總哪里敢怪他,酒都流到.上去了,依舊滿臉諂,笑呵呵著他:“沒關系沒關系,是我站的地方不對。”
“帶孫總去換干凈服吧。”沈司瀾吩咐后的助理。
孫總忙不迭搖頭:“沒事沒事,我自己回去換就好了,不麻煩沈總……”
“也好。”沈司瀾半點沒有要跟他客氣的意思。
孫總和田茂匆匆道別。
田茂見方珞寧還沒,正要拉,沈司瀾一個淡淡的眼神瞥過去:“我和這位小姐有話要說,田總先走吧。”
田茂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立刻明白沈司瀾的用意,眉弄眼地點頭:“是是是,您請便。”
待孫總和田茂離開后,方珞寧剛要開口道謝,卻見沈司瀾已經轉,拉開門進了隔壁包廂。最后一秒,只看見他耳骨上銀耳釘投過來的一縷碎。
稍一遲疑,然后下意識地跟上去,剛站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傳出無比清晰的一聲:“寶貝。”
接著眾人開始起哄,什麼都聽不清了。
只有剛剛那道悉的聲音,在腦海里像魔咒般重復不止。
曾經,他也是那樣過的。
而現在,這聲寶貝,連帶著他所有的深和溫,全都給了別人。
方珞寧坐上回酒店的公車時,順便發消息給阮漓報了個平安,卻絕口沒提今晚的遭遇。
阮漓開始吐槽那個歡喜冤家翟青墨:【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他居然說鐘紫珊那個綠茶長得好看!我要跟他絕!】
方珞寧扯了扯,敲字:【人家確實好看。】
阮漓:【???】
【有沒有搞錯?可是你死對頭。】
【你夸好看?沒病吧你?】
方珞寧:【嗯。】
【是好看,整得不錯。】
【聽說鼻子,下次你可以仔細觀察一下。】
阮漓:【哈哈哈哈哈……】
【你說要是摔一跤?會不會把鼻子撞歪了?】
方珞寧:【豈止。】
【臉都歪了。】
阮漓:【寶貝還是你毒。】
【對了,周末搬家我讓翟青墨幾個兄弟去給你幫忙。】
方珞寧:【不用了吧,我個搬家公司就好。】
阮漓:【搬家公司不要錢的呀?大小姐,你又死要面子不讓我包養你,就別跟錢過不去了好不好?免費壯勞力,不用白不用。】
方珞寧笑了一聲:【好吧。】
給阮漓發了個親親的表,方珞寧目暗淡下來。
以前在帝都那些千金小姐當中也算是呼風喚雨,表面上誰都跟親無間。可自從爸爸的集團宣告破產,那些人全都開始對避如蛇蝎。
時不時還能在群里看到昔日互稱姐妹的那些人,肆無忌憚、幸災樂禍地談論八卦。
只有阮漓,自始至終陪著,走過這段暗無天日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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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們玩這種傻游戲。”沈司瀾無比嫌棄地看了眼剛剛他被迫了對方一聲“寶貝”的男人,“笑什麼笑?陸歸,你小子不會上我了吧?”
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輕嗤了聲,一開口,是與嚴謹外表極不相符的風流腔調:“你不如做夢。”
“行了,你倆別相相殺了。”另一個滿牌的富二代睨了他倆一眼,“瀾,來都來了,還最后一局,完事賽車去啊。”
“快,最后一局,老子也不想在這破地方待著了。”陸歸走過來摟住沈司瀾的肩,“誰輸誰替我相親。”
“又相親?”沈司瀾蹙眉著他,“別禍害人了行不行?”
“那你替我去。”陸歸舌頭了牙槽,滿臉吊兒郎當。
沈司瀾扯了扯:“做夢。”
“相什麼親啊,誰不知道我們瀾有個神的心上人?你可別害他。”
“就是,這麼多年守如玉他容易嗎。”
包廂里一陣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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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瀾結束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大哥和妹妹都睡了,家里沒有一點聲音,他也沒開燈,藉著手機發出的微弱亮回到房間。
正打算洗澡,電話鈴響了起來。
他一只手扯開領帶,另一只手過去按下免提,慵懶的聲線里夾著點不耐:“說。”
“就知道你沒睡。”那邊輕嗤了聲,“周末沒事吧?幫我個忙。”
鏡子里男人角一撇,浴室暖下的一雙桃花眼仿佛有霧氣氤氳,勾人心魄:“翟青墨,你大半夜求人幫忙就這態度?”
“咱倆這關系,還用我跪下來求你嗎?”翟青墨笑了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一發小讓我幫閨搬家,我周末有個會,走不開,你替我去一趟。”
“的?”沈司瀾挑了挑眉。
“的。”翟青墨笑了笑,“漂亮的。”
沈司瀾嗓音涼下來:“不去。”
“兄弟。”翟青墨苦口婆心道,“我不知道你心里住著個什麼天仙,都這麼多年了,也該給自己個機會了吧?”
“不去。”沈司瀾油鹽不進,從領口開始解襯衫扣子,在半開半合的邊中若若現。
“那你就當幫幫我好吧。”翟青墨嘆了嘆,“是我得罪我祖宗了,這事兒要不給辦妥,明年這個時候你得去我墳頭除草去。”
沈司瀾煩躁地夾了夾眼皮:“你是不是傻?請個搬家公司不就完了?”
翟青墨:“那哪兒行啊?讓知道我明年墳頭都沒了我。”
沈司瀾扯了扯:“有那麼夸張?”
“兄弟一場,你不能拿那我的命開玩笑。”翟青墨十分嚴肅,仿佛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行吧。”沈司瀾輕嗤了聲,“周六還是周天?”
“周天周天。”翟青墨激得險些破聲,“我跟你講,聽說那姑娘長得特別,說不定到時候你一見鐘,什麼天仙都忘了。”
“睡吧兒子。”沈司瀾把手機拿起來,話筒口抵在邊幽幽地說,“夢里什麼都有。”
話音剛落,便果斷掛了電話。
著鏡子的雙眸卻夾著一恍惚,落在鏡中反出的雪白頸項間,許久沒有波。
衫半敞,出用紅繩系著的一塊白玉墜。
向暖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所以也不敢奢望幸福,直到她遇上牧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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