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的祖祖輩輩都崇尚武力，沒幾個上過學的，到了江巍這一代，國家實行九年義務教育，不上學那就是犯法。顧家老爺也覺得應該讓孩子到好的教育，于是就把江巍送到了和顧序一個班上去上課。

開始的時候，江巍其實很喜歡顧序，因為他長得就很讓人賞心悅目，小江巍看著他那張臉，都會覺得心很好。

而且父親要保護他，江巍就覺得自己應該離他近點才行，不然怎麼保護他。

可顧序就不喜歡別人跟著他，尤其是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鄉下小子。

于是每次都沒給江巍好臉。

覺到對方的敵意，江巍也不是那種冷臉去熱屁的人，顧序不尊重，為什麼還要對他好？

于是江巍就放棄了跟顧序好的這個想法，自己過自己的日子，開開心心地上學，放學認真跟著爸練武。

從小，江巍就過得很辛苦，江平管得嚴，每天六點不到就把江巍拉起來晨跑，跑完以后還要練一些招式的基本功，練完了才給吃早飯，然后送和顧序一起去上學。

每天江巍被爹練完后，一汗涔涔的，累的直氣，這時候顧小爺就慢悠悠地起床，下樓吃完家里主廚心為他準備的早餐，然后出門。

看到江巍還要蹙起眉頭：“你怎麼全都是汗，真臟。”

“嫌臟你別跟我坐一起啊。”江巍不服氣，都這麼辛苦了，為什麼過得安逸的人還有資格笑。

顧序冷笑，“那你下去，這是我家的車。”

那天江巍還真就下了車，后來任憑江平怎麼說，都不愿意上這個車，一定要堅持自己坐公去學校。

了解事經過后，江父好說歹說得江巍去跟顧序道了歉。

那是江巍第一次學會向人低頭，不因為對錯，只是因為份。

“對不起，小爺。”這也是第一次這樣稱呼顧序。

顧序看平時都囂張的，這會兒突然收斂了，倒還有幾分不習慣，想著這事自己也有錯，于是有點心虛道：“算了算了，你以后別一汗跟我坐就行了。”

江巍抬眼看他，眼波沉靜如一汪無風的深泉。

“不會了，我以后都坐公。”

顧序吃驚，“你沒必要……”他其實是想挽留，但卻不知道怎麼挽留。

江巍：“沒關系，反正都是去學校，怎麼去都一樣。”

能低頭，但卻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倔強。

這就是江巍。

這事兒之后，顧序老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

但顧小爺，作為顧家的獨子，從小就被人捧著寵著，從來就沒有他去主求和的理，這段時間兩人基本上見著面也不說話，偶爾江巍父親在場的時候，江巍會跟他恭敬地打聲招呼，喊聲爺。

顧序也沒在意那麼多，這個世界上眼求著跟他玩的人多了去了，江巍一個不。

直到后來有一次，顧序九歲的時候，因為跟他爹吵架，一個人離家出走，一整天都沒回家。

顧家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找到，但江巍卻正巧在學校一個廢棄的籃球場找到了顧序。

當時不止顧序一個人，還有其他三個小孩子，他們圍著顧序，對他拳打腳踢。

江巍想都沒想，沖上去就攔在了顧序的前面，跟那群人打了起來。

多虧江父的嚴厲，這幾年，江巍還是學到些真本領，對付這種小孩子，一打三都不在話下。

打跑那群人后，江巍拉起被揍的灰頭土臉趴在地上的顧序，對他說：“你沒事吧？”

那是顧序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能在學校趾高氣揚橫著走，并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被保護的好而已。

“江巍，你剛才真厲害。”顧小爺夸獎道。

第一次被他夸，江巍有點不好意思，臉紅著沒說話，沉默著將顧序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一步步走向回家的路。

“江巍，我們和好吧。”

“我們什麼時候吵過了……”

“我是說做朋友，我們做朋友吧，很鐵的那種。”

“嗯。”

“你教我學你剛才的那套拳法怎麼樣？”

“你去跟我爸學，我就是他教的，你讓他教，他肯定會教。”

“不要，我就要你教，你爸太認真了，跟他玩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不是玩玩能學會的。”

“比讀書難嗎？”

江巍想起自己那永遠上不去的分數，“應該比讀書簡單。”

顧序呲牙，“那不就得了，我讀書閉著眼睛都能讀，學你那套功夫睜半只眼睛總夠了吧？”

每天勤學苦練快要將筆頭咬破卻還只能在及格邊緣掙扎的江巍聽這話，差點沒順手給顧序來個過肩摔。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顧序作為家中獨子，其實寂寞的，自打他從心里認可了江巍以后，就開始天天粘著。顧序發現江巍還有意思的，表面上很正經又固執，原則一套一套的，其實該服的時候也會裝裝樣子服個。

顧序的父母常年忙于工作很回家，家里就數顧序最大，沒人敢不聽他的。一屋子的人，不論是管家保姆還是保安，都對這位小爺恭恭敬敬的，生怕惹了這位太歲爺。

但唯有江巍不怕他，顧序這人，心高氣傲又賤。他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比誰都冷酷無，連個眼神都不會多給你。對喜歡的人就喜歡粘著，想盡辦法捉弄你，以此來吸引對方注意。

江巍開始還因為自己寄人籬下，覺得應該多給他幾分面子所以忍著。但表面上的客套和心的不服氣全都被顧序看在眼里，不知為什麼，顧序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如此大的興趣。

他想打破的一切客套，想讓放下顧忌，將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出來。

最后江巍被這個煩人的爺惹到炸，釋放本出手將顧序摔在地上的時候，顧序頭一次被人打也覺得開心。

這之后，兩人關系就更近一步，起來以后，江巍也不會再管他的份是不是爺。

兩人一起的時候，哥倆好玩得比誰都親。顧序逗，也會回擊，生氣了還會不理他，對他甩臉，被他惹了，還會對他出手。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江巍是生，只當對方是個好兄弟。

他喜歡江巍的桀驁不馴，也喜歡毫不做作的真實，但他更想這個人臣服他，從心底的臣服，因為顧小爺天生掌控和勝負就比別人強。

直到后來再長大一點點，江巍就算留著短發，穿著男孩子的服，但五越長越清麗，聲音也聽著就不像個男孩。

十一歲那年，江巍跟著顧序在他們家那個大游泳池游泳，顧序使壞心，撲騰到水里就往江巍上潑水，啪啪的水花都快濺到的眼睛里了。

江巍也不示弱，兩個人在泳池里打鬧潑水，本來正常的。

可突然那麼一瞬間，不知道是那天線太好，還是江巍笑得聲音太清脆人。

總之，就有那麼一瞬間顧序被奪走了全部的視線。

江巍從水中鉆出來，頭發淋淋地在額頭，一雙杏眼笑得彎彎的，明艷致的臉蛋在下都泛著，水珠一滴滴從瓷白的臉頰滴下來。笑得張揚而肆意，朵朵水花在邊炸開，如出水芙蓉般，就這麼盛開在了那個夏天，艷麗而奪目。

兩人游完上岸后，都是一噠噠的，顧序打量著江巍，這時候寬大的服再也遮不住小的板，纖細的腰，這個年齡其他還看不出什麼，顧序只是覺得江巍也太瘦弱了些，就像個孩子一樣。

于是他開口問：“江巍，你怎麼長得娘們唧唧的，聲音也越來越娘了。你不會是個的吧？”

正在頭發的江巍手上作一頓，沉默了兩秒，甩手將巾丟在了他臉上。

“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不是的了？”

如果不是巾恰巧蓋住了顧序的臉，他一定能看到此時江巍咬著，臉蛋也浮現不正常紅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