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和過來的林遇嵐遇見。
顧祁澤眼瞼垂著,直到走近了才抬起看向來人。
微挑的眼梢襯得他此時表并不是很好。
偏偏來人仿佛全無察覺。
林遇嵐禮貌說:“好巧,G神。”
顧祁澤扯了扯:“是,巧的。”
“聽說你們下午的場?加油。”
顧祁澤:“你們也是。”
沒什麼多余的流,說完這些林遇嵐就走了。
兩人肩而過。
在他走后的下一秒顧祁澤收起視線,淡漠地盯著地面。
進去后才跟隊友幾個匯合,越高懿招呼道:“剛干嘛去了。”
顧祁澤隨手把背包放椅子里,人也坐了進去,道:“沒去哪。”
也就是出去遇到某個小崽子心不怎麼好罷了。
他把面前電腦打開,準備登進游戲先試試手。
下午有場次。
然而注意力沒忍住被游戲資訊里清初的廣告圖吸引。
清初現在是大咖位的主播,如果是一群主播的宣傳圖能占到靠近C位的那種。
更是目前熱門游戲大神,主走ADC的位置打到全服前一百的位置。
能看到現在獲得這麼多榮譽,其實顧祁澤高興的,為高興。
真的做到了當初自己說的,前途無量。
至于他……
他了暗不為人所知的,悄然關注的一員。
甚至都不敢拿大號關注,只敢拿小號看著,保存每一張照片,追最新場的活。
卑劣得像個小丑。
這幾天一直都是賽事,顧祁澤的那場很快就完了,很快,次日是SPC的場。
和他們對打的的同樣是新生戰隊,其中有一員是顧祁澤的發小。
他們說了要一塊到現場來看,打完了回頭一塊約個飯。
對局很順利地進行。
顧祁澤本來在底下看著,盯著大屏幕上的對局,忽然人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越高懿訝異問:“去哪啊?”
顧祁澤頭也沒回:“氣。”
后臺走廊寂靜又昏暗,沒有什麼,顧祁澤慢慢走過去,到了線上直播廳,里面是幾個負責線上直播的主播和后臺人員。
人群之中,沒有清初。
其實他今天不用來的,出來麻煩,顧祁澤也懶得湊那熱鬧,還不如窩自個兒電競室里排幾把Rank,可想到清初有可能會在,鬼使神差也就來了。
沒看到,眼底悄然劃過一抹暗淡。
顧祁澤走到走廊邊緣,那是一排座椅和選手專門放私人品的柜子。
都是帶私人鎖的。
此時卻有個黑背包被人放在座椅邊沿,上面掛著一個寫著Lan的牌子,這個稱號他知道,是林遇嵐,此時背包拉鏈沒關,也不知道是誰剛剛過來拿過東西著急似的忘了把東西放回去。
不可能是他,現在林遇嵐就在賽場上。
還是說他的隊友?
著急拿東西忘了給人放回去麼。
顧祁澤對林遇嵐印象不是很好,可以說是,有點爭鋒相對的意思。
甚至之前惱火時候想親手把那小崽子掐死的程度。
敵見面,分外眼紅。
所以他這會兒看到林遇嵐的包眼神就很散漫。
一個包都有點褪了。
他不是家庭條件還可以麼,怎麼把自己整這麼寒酸呢。
也不知道清初是怎麼看上的。
顧祁澤承認,他是帶了點有眼鏡去臆想,就是為了出心里那口悶氣。
他沒準備多待,剛要走時卻無意看到背包外沿一個被打開的綠包裝盒。
腦袋里好像有什麼閃過,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手把那方盒子拿了出來
那是一盒分裝了許多小包裝的冒藥,里頭的小袋已經沒剩多了,盒子也有點皺,好像放了很久的樣子。
剛剛就是有人把這東西翻了出來,甚至可能就是為了拿這玩意才著急忘了把包放回去。
事實上,讓顧祁澤覺得詫異的不是這個藥,而是他注意到盒子白襯上寫著一個字。
特別悉的字跡。
顧祁澤幾乎一眼就認出的那種。
那是一個勁道瀟灑的顧字。
四十分鐘結束最后一把對局后,幾個年往后臺走。
有人走了上來,搭了搭林遇嵐的肩:“兄弟,謝了你的藥啊,剛剛我確實不是很舒服,拿了兩包。”
林遇嵐說:“沒事,你沒事吧?”
對方說:“還不知道,這種沖劑藥沒那麼快見效吧,回去估計得掛個水。”
SPC這邊替補員剛過來就察覺不是很舒服,林遇嵐臨上場臨時把自己的柜子鑰匙給了他。
林遇嵐說:“好,注意。”
幾個人往回走,卻在過道看見拿著一個小盒子冷寂站在過道中央的顧祁澤。
腳步微微頓了下。
都下意識看了眼林遇嵐。
林遇嵐也有些意外,特別是視線落到他手上時。
但,也只是意外。
他走了上去,剛要說話,就見顧祁澤眼眸冷冷地看過來,忽然手攥住他領狠狠摁著林遇嵐到墻上。
“姓林的,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背脊摔得很痛,仿佛全都跟著震的那種。
包括前的迫。
讓人不過氣。
顧祁澤狠狠攥手不肯放,指尖發涼,心里那子勁幾乎就要傾泄而出。
周圍人全驚了,立馬趕上來拉:“怎麼回事啊,好好的突然手是什麼意思啊?”
林遇嵐還算冷靜,說:“這里人多,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說,行麼。”
樓道永遠是最安靜的地方。
氛圍寂靜,不會有人來打擾,是談事的最好位置,也適合說一些人前不會說的話。
“是,確實是我瞞下的。”
林遇嵐還算開門見山,剛過去就開了口:“他們都以為是我,我看到了里面的字,不想讓清初知道是你私下給送的,就瞞了,到現在都以為給冒藥的人是我,怎麼了?”
他冷靜時說話的聲音很涼,聲線如云,話語卻人心涼。
完全和顧祁澤想的對上了號。
在看到那個顧字時他就反應過來了。
那是他的藥,本該是在清初那兒,怎麼會在林遇嵐這里?虧他以為清初一直知道,只是這種事太不值一提所以沒反應,虧他擔心的,大半夜在樓層等著想看一眼。
還有好多,可是,他最初的很淺的那種試探就沒給出去。
一開始被截下來,后面做那些又有什麼用?
說不定,說不定如果清初一開始知道了,會對他稍微改變一點看法?
說不定……即使一盒藥很微不足道,但清初也會看在他關心的面子對他態度好點。
再說不定,他可以有挽留機會,本就不會和林遇嵐在一起?
太多的說不定就快把顧祁澤給垮。
他忍了這麼久,裝不在意,裝作忘了,和做陌生人,所有的所有全給勾起來。
老天把現實狠狠砸在他眼前,告訴他。
他顧祁澤,他媽的從頭到尾就沒忘得了清初過。
他每天都快被煎熬瘋了,還要裝作不關心的樣子,好像從上一段走出來過似的,實際心戲多得就像小丑。
怎麼了?
顧祁澤:“你他媽說怎麼了?那是我的,我買的,我從北京帶到上海,看到生病,專門托人給……”
林遇嵐:“是,我知道啊,所以瞞住了。”
顧祁澤的話戛然而止。
說到這,他彎了彎:“甚至,還把那盒藥一直留了在,從總決賽就開始放在我那包里,回來以后也懶得拿出來,就讓它一直放那兒了。要不是今天我隊友生病去,又無意被你看見,這件事估計幾年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全都知道啊。”
“那個顧字,是你寫的對嗎?”
“可惜,清初已經是我的了。”
林遇嵐語調溫和,說的卻是最誅心的話。
甚至還有他的眼神。
只有顧祁澤看得到,他此時眼神有多帶著嘲諷。
這個小崽子,心機還是和從前一樣,輕易就能氣到他,偏偏,他就不占任何優勢。
他說得對,清初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顧祁澤盯著他,說:“你給我等著。”
顧祁澤推開他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夜,繁華的盛夏,路上的車流,夜里的熱風。
顧祁澤手機都快震了,也不知道哪個朋友找他,可能是越高懿,看他不見了問他去哪。
他全都顧不上。
顧祁澤上了自己的車,系上安全帶,可把上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事。
他要去找清初。
他想見。
現在,立刻,馬上。
清初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
浴室都是水蒸氣,一邊拿巾拭漉的頭發一邊看手機,想著這個點嵐嵐的局應該打完了。
只是沒有他的消息。
是不是該去打個電話問問?
正猶豫,門被人敲響。
清初有些訝異,走過去打開門,然而在看到門外人那一瞬間清初就想把門給關上。
然而被他從外面推住。
清初整顆心都提了起來,整個人過電般涼。
怎麼是他?
曾經有過這種經歷,又是男之間實力的懸殊。
清初又驚訝又害怕。
顧祁澤撐著門,難得耐著子地說:“我只是想說兩句話,給我個機會,聽我說完,行嗎?”
清初冷靜地說:“我有男朋友了。”
顧祁澤:“我知道。”
清初覺得很迷,他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要這時候找上來?
清初撐著門的手始終沒松,試圖關門:“既然知道,那就該知道避嫌,不好意思,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說的。”
顧祁澤知道不會聽,盯著門后垂著眸的那半張臉,直接就說了起來:
“我知道,我曾經做得很錯,無視你的真心。我這人就像混蛋,無藥可救,無法原諒,可是,有些事我必須必須要解釋清楚,要不然我這輩子都會在煎熬里度過。”
清初有點訝異,又懵又意外,像是不知道他怎麼就突然開始說這些。
然而后面還有更多。
“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年,有真有假,我承認我一開始確實抱著玩的心態,可是時間久了就算是石頭也會心,我們在一起時的溫,我的心態,也絕絕對對是有真實分的。我這人欠、面子、狐朋狗友特多,在那群人面前就是端著,說一些違心的話。”“清初,我是混球,可是你能不能相信混球也是有真心的。我第二次去挽留你,想和你在一起,說的是打賭,可其實我真的是想好好對待這段的,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我就是有點端架子,我欠,這是我的缺點我確實承認。”
說到這,顧祁澤的聲線開始有些輕:“可是你不能因為這些就完全否定了一個人,我這人過去是有壞,但我也有值得的優點,其實,我早就悔悟了。我一直都特別想挽留你,我特別想你,無時無刻,只是沒有一個契機。”
事實上,清初沒見過這樣的顧祁澤,好像整個人繃到了一個臨界點,說話聲音都帶著抖。
也沒見過一個男人緒這樣波過。
特別,還是顧祁澤。
清初意外了許久才漸漸平靜。
才反應過來,顧祁澤這是在做什麼。
他是又瘋了?晚上突然緒上頭,還是什麼。
他說這些話,也只是剛開始讓人意外無措,但回過神后其實也能意會。
清初垂下眸,手扶著門,說:“我知道了,你現在有點不冷靜,你先回去好好靜靜吧。”
顧祁澤緩了緩氣,說:“我說的都是心里話,真的。清初,我你。”
清初的眼睫在他說出那句的時候微微了下。
但,也僅此而已。
不過是對一件事的意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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