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睿見季寧走了以后便回了屋里。

葉玉已經起了, 季睿的目有些復雜, 他拿過一件外氅給葉玉披上, 坐在旁邊半天才開口問：“你是不是聽到了剛剛的話？”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葉玉會對季寧突然變得這麼冷淡的理由。

葉玉沒回答他。

季睿覺到不妙, 季寧是他唯一能牽制葉玉的籌碼, 若是連季寧都不在乎了，自己還能用什麼留住？

“季寧喜歡的那孩子你不是也見過嗎？”因為恐慌, 季睿勉強笑著想讓葉玉對季寧重視起來，明明這是他以前最厭惡的事, “你如果覺得不錯, 不如我們找時間把他們事辦了, 然后也早點抱孫子是不是？”

葉玉的臉上看不出太大的興趣：“就是他結婚生子，也是他娘該心的事, 跟我有什麼關系。”

“這是說的什麼話？”季睿拉過的手，“你是他親娘, 怎麼能跟你沒關系？我們就好好看著他親, 等著他有了孩子……”

聲音在這里頓住，季睿突然說不下去了，這些日子，他每晚輾轉反側的時候, 一想到這些事便覺得心口疼得發, 被后悔的緒纏繞著不過氣。

本來，他們應該有這樣的未來的，做一對恩夫妻，等到孩子長大了, 頤養天年，兒孫繞膝的樂趣。

卻被自己弄了如今這個結局。

葉玉仿佛沒有聽到似得，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出手想要去倒水。

季睿手快地搶先一步給倒，葉玉也沒推辭。現在已經不想再聽季寧的事，只擔心著妙晴。

“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妙晴回來？”

季睿思索了片刻，現在兇手還沒找到，他雖然還是諸多顧慮，但也還是妥協了：“你別急，我很快就讓回來。”

葉玉也沒再問很快是什麼時候，只是端起茶杯送到邊。

致的側臉看上去安靜而淡然，讓季睿一瞬間萌發出歲月靜好的錯覺。

他們也曾經相過，幸福過。是不是也可以重新開始呢？

季睿的心，因為這想法突然跳了起來。

他有沒有可能……還有機會？

第二天，葉玉醒了才坐起來，門口就走進來一個悉的人影。

“夫人。”

看著妙晴帶著笑意推門而進的那一刻，葉玉愣了一下，鼻子一酸，眼睛也帶了些意。

“回來了？”

“回來了。”妙晴也差點紅了眼眶，強忍著坐下來拉過的手打趣，“夫人看樣子是想我了吧？奴婢還怕幾天不見，夫人另尋了更稱心的丫鬟。”

葉玉下酸意笑了出來：“我不惦記你還能惦記誰？”

日日對著季睿都抑著緒，只有這會兒才真心地笑了出來。認真打量了一番后，見妙晴不像是了苦的樣子，臉上也沒留下什麼傷痕，才松了口氣。可心里的疚卻并沒有消散幾分，都是因為自己，妙晴才了這樣的苦。

“那是，”妙晴察覺到的心思，笑著轉移的注意力，一邊說著一邊練地給更，“別人哪有奴婢伺候得更心。”

季睿早朝還沒回，妙晴又在自己邊，葉玉覺得心中郁氣也舒了不。

“對了，”伺候洗漱完，妙晴才說道，“二爺也來了呢！奴婢方才見他在馨園外徘徊，就把他請進來了。夫人要不要見一見？”

“星華啊？”葉玉想起自己醒來后還沒見過他，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病吧？葉玉有些心復雜，“也好，還是見見吧。”

知道季星華格良善，不敢來見自己，想必也是覺得自己的病是因為季家而心懷愧疚，其實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他不是迫害者，這人生也是自己一步步過這樣的。

葉玉去前廳的時候，季星華正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一看到馬上就站了起來，他盯著葉玉半晌，了，才底氣不足地了一聲：“大嫂。”

葉玉像往常一樣對笑著：“聽妙晴說星華你還在外面不敢進來呢！怎麼？大嫂是什麼豺狼猛嗎？”

“大嫂哪里是？”季星華反駁完，聲音又低沉了下去，悶悶地說道，“這個家才是。”

“星華，”葉玉打斷了他的疚，“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不用把過錯往自己上攬。”真正的罪魁禍首們還沒有愧疚呢！

“不，如果我能早點想辦法的話，肯定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季星華著拳，想到葉玉的病就有想哭的沖，“都怪我。”

到頭來，在這個冰冷的家里，他還是什麼也沒能為葉玉做，現在還要看著走向滅亡。

“大嫂！”季星華看著，眼睛發亮，“你走吧！離開這里！我可以幫你！不要再留在這里任他們踐踏了。我在江湖上也認識很多人，可以……”

“星華……”葉玉打斷他，正要說什麼，就聽到了外邊傳來的喧鬧聲。

“反了，你們連我都敢攔，是想卷鋪蓋走人嗎？”

這蒼老卻又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聽就是老夫人的，葉玉微微皺眉，也擱下了自己本來準備說的話。

季星華的反應比大多了，聽出來是自己母親后，雖有不悅，但還是先安葉玉：“大嫂，你先在這里，我去讓母親回去。”

葉玉看了他一眼后點了點頭。

季星華急匆匆地走出去時，老夫人正因為被看守的侍衛攔住了而糾纏，侍衛也是苦不堪言，態度謙卑地解釋著，手上的作卻是半點沒有退讓。

“老夫人，大人下令過了，任何人沒有允許不得，還請您見諒。”

“任何人也包括我嗎？我可是他母親！”

“這……”

老夫人正氣勢洶洶的，看到從里邊出來的季星華時，臉上明顯愣了一下：“星華？你怎麼在這里？”

“娘，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大嫂養病需要靜養，你怎麼在這里？”

見他走過去，侍衛們如釋重負地讓到了一邊。

“靜養？”老夫人氣得口都在起伏，“你看看這府里被攪了什麼樣？倒是靜養了，其他人還過不過？”

季星華也知道季睿是為了找出給葉玉下毒的人，所以對于這事也是難得跟季睿站在一邊：“只是調查而已，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大哥又沒冤枉誰，只要揪出真兇不就行了。”

“你……”老夫人吸了幾口氣，“我不跟你說了，你讓來，葉玉出來。”

“大嫂在休息……”

葉玉坐在那里聽著外邊的靜，一杯茶喝完了，季星華那里還沒結束，他的聲音也是越來越不耐煩了。

把空杯子放在桌子上，這才慢條斯理地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到，一腔怒火才終于找到發泄的地方：“可總算是出來了，葉玉，你的架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季星華擋住了老夫人想要上前的舉，讓怒火又多燃燒了幾分。

“母親今日來，不知所為何事？”

葉玉還是那副溫溫，任人拿的模樣，卻覺得又有哪里不一樣了。

葉玉站在臺階上，仿佛在居高臨下地俯視，這讓很不舒服，但也只能按捺下來了。

“你是使了什麼突然把我兒子又讓我兒子鬼迷心竅！快讓他停止！現在這個家還有家的樣子嗎？”

“我不懂母親這是何意？”葉玉面帶笑意，“當家主母被迫害，放在哪家，都該徹查吧？”

“主母？你……”老夫人想反駁，卻又發現自己無從反駁，畢竟從名義上說，葉玉確實是相府的當家主母。“那也不該弄得這麼人心惶惶。”

“這話就更奇怪了，”說到這里，葉玉似乎是有些不適地咳了兩聲，引得季星華擔心的眼神馬上看了過來。

緩了緩，葉玉才繼續說：“若是坦坦，又何必惶恐？還是說，母親也在惶恐呢？”

問這話的時候，那張臉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弱，眼睛卻著幾分凌厲，看得老夫人莫名就心虛地后退了一步，反應過來后隨即惱怒。

“葉玉，你這是在跟誰說話呢！”

“你又是在跟誰說話呢！”季睿的聲音如平地驚雷一般地響起，讓眾人都下意識看了過去。

他上的朝服還沒來得及換下，端莊威嚴的朝服穿在上，讓他當家人的氣場更加懾人。

老夫人沒料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氣勢瞬間矮了半截，但很快又擺出慈母的笑意：“阿睿，你回來了？”

季睿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頓時嚇得笑意就這麼僵在了臉上。

還沒等調整好表，季睿已經越過走到了葉玉旁邊。

“怎麼穿這麼就出來了？”他到葉玉的手有些冰涼，眉頭皺了皺，也不管眼里的厭惡，堅持用自己的手將那小小一只的手裹在了掌心，“進去吧，其他事給我理。”

葉玉雖然是想利用這個人的，可真看到他深款款的樣子，又覺得惡心。

季睿若真是對無，頂多當他是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男人，可是他居然喜歡自己，這讓葉玉覺得自己半生都是個荒唐的笑話。

那邊的老夫人一看季睿這般俯首做小的姿態，頓時氣得又忘了之前的恐懼。

“季睿！你就這麼對你母親？”

葉玉看了一眼季睿，似乎是在等待他怎麼做。

季睿握著的手了，轉過頭時又是不怒而威的樣子：“愣在那里干什麼？我沒有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打擾夫人嗎？”

他語氣雖然平靜，卻有些怒氣。

侍衛們向來懼他，此刻也不敢多言，對待老夫人的態度也強了些。

“老夫人，請馬上回去吧！”

老夫人對上季睿那雙沒有的眼睛，責怪的話到了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早就知道這個兒子冷心冷，自己即使作為母親，被他給幾分薄面，平日里也不是真的敢招惹。

可是現在，第一次覺得，季睿是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晚上九點左右更新，這個左右……就很靈，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