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的老坪倏地回頭，臧習浦笑了笑。

抬眼看老坪，老坪的眼睛往臧習浦那邊斜，這才慢悠悠退出游戲，然而臧習浦說：“我試試？”

看去。

臧習浦向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地勾了勾，將手機放他掌心，老坪安心地回過頭去。

“以前看我侄子玩過這。”他拿著，上手作。

“臧老師的侄子多大了？”

“和你差不多大。”

“那他還玩這？”疊著，手肘撐著膝蓋，手背抵著下，“我玩，就沒被嫌棄。”

臧習浦往看一眼：“他追孩，那孩玩這。”

“那他追到了嗎？”

“他現在的朋友不喜歡打游戲，我想，可能沒追到。”

話音里帶著笑。

那小怪帶著“duang”的音效不斷往上跳，龍七撐著下看，車子緩緩行進，窗外華燈初上，傳來紅毯的尖與司儀主持聲。

“臧老師好像是這次亞獎的評委會員之一？”隨口問。

副駕駛的老坪抬眼，過后視鏡往這兒著。

“嗯。”

“那這一屆亞獎的獲獎者名單您都知道了？”

老坪在前座假咳一聲。

“你想知道嗎？”臧習浦反問，這麼一問老坪就真咳了，在前座狂拍脯。

龍七不搭理。

“沒有保協議這種東西嗎？告訴我，會不會不符合規矩？”

小怪仍往上跳著，臧習浦的注意力看似全神貫注在手機上，回：“你在我這里可以沒有規矩，七七。”

龍七的眼神接著往老坪那兒飄，肩頭輕輕地聳一下，一副“你看，人家非要告訴我”的意思，老坪在上做拉鏈狀，警示別恃寵而驕，得寸進尺。

“最佳主角是誰？”別頭問。

老坪翻白眼。

臧習浦作著游戲，溫和地應：“你有人選嗎？”

“大熱門就那兩位咯。”

“的確在那兩位中。”

的指頭抵著下，看著臧習浦，老坪又在前座假咳，妄圖打斷的追問，反而臧習浦毫不避諱地說：“是嘉葵。”

指頭與下輕輕地分開，往椅背靠了靠，臉上沒表變化，臧習浦問：“失了？”

“沒有。”

“評審作業分三個階段進行，涵蓋幕前幕后專業人士，嘉葵的表現確實比以往亮眼，尤其是一場啞戲，有突破級表現，的未來不可度量，奚靜雖然也好，缺了點靈氣。”

……

“不過。”

龍七看著他。

“你去年才出道，今年沒有你的作品，但明年有。我希明年是你。”

他這麼說著，終于也看向，兩人的視線在安靜的車廂對上，沒過兩秒，立刻指手機：“盯著您那游戲。”

小怪“咻”地一下往下墜，但他笑笑，將手機遞回手上：“上周和邵導吃過一次飯，他提到你。”

老坪的視線又從后視鏡飄過來，龍七看著游戲頁面的數據，靳譯肯的記錄被臧習浦刷新，到達一個新高分。

的手指在機邊緣敲了敲。

“他說上個月的《邊境》試鏡，你沒有去。”

“我之后一直在國外，昨天才回來。”

“可惜了，邵導那部戲很好。”

“邵導給我的試鏡角是二號，”慢慢地講，“那個角很邊緣，我不喜歡。”

“你喜歡哪個角？”

“我要是喜歡，我會去爭。”

龍七回。

車子緩緩停下，車窗外是數百米長的紅毯與各家的閃燈，臧習浦開門前落一句：“七七，圈子比咖位重要，邵導的片子，角逐的都是國際獎。”

隨后，一片鋪天蓋地的掌聲過門涌進車廂，臧習浦下車后，彎腰向車的手。

數百米的紅毯，鎂燈無數，現場都是記者提問與尖聲，還沒挽上臧習浦的手臂，手就被他牽住，有力的，在整理擺的時候，他特穩地攙著。

到了簽名墻前，記者蜂擁拍照，鏡頭都下意識地往的腹部掃，臧習浦的手擺放在后腰，等差不多時候，向記者們做了個按手勢。

閃燈漸漸減弱，主持人上前作簡短訪問。

訪問快結束的時候，按流程紅毯部分就收尾結束了，但是紅毯口又駛來一輛黑林肯，龍七向那兒看，看到車門一開后，在上部合作的電影導演牽引下，下車的鄔嘉葵。

“鄔嘉葵小姐飛機晚點，紅毯順序臨時調整了。”主持人摁住麥克風，在兩人之間輕聲提醒，眉宇間也尷尬的，又像臧習浦連說幾聲，“不好意思臧老師，不好意思。”

“沒事。”

臧習浦對年輕輩永遠是照顧式口吻。

但是記者們就沒這麼好心了，一個個地等著“兩花針鋒相對”的戲碼，呼喚龍七，用再拍幾張照的借口留。

鄔嘉葵正從口來，穿一件紗的禮服，肩部纖細，遐白，仙的，平時垂耳的短發松松束起，脖頸旁的耳環被風吹拂著，輕微晃，天真有邪。

眼睛很亮，角含笑。

的尖。

龍七隨著臧習浦上階梯，兩方的距離拉開，記者仍在后方呼喚，充耳不聞。

但是進了會場就由不得了，臧習浦作為頒獎禮引言人先往后臺去了，而龍七在席位中間的過道停步，往后轉，正好到往這兒下階梯的鄔嘉葵，鄔嘉葵慢慢地往下走著，兩邊席位滿人，頒獎禮即將開幕，兩人狹路相逢，頗有耐心地對看一眼，隨后龍七別過，往標有自己名字的席位去，鄔嘉葵則輕輕地晃著手包的鏈子：“我昨天沒睡好。”

“可我懶得和你討論睡眠問題。”

“你猜是因為頒獎禮，還是因為某些謠言？”

“大概是某人打了你的臉吧。”

“你的謠言一個晚上就破了，而我還被人追著扣帽子，”淡淡笑，“人都覺得是我在你。”

“哦所以不是你在我，你跟朵白蓮花似的無辜。”

龍七走上一個臺階，兩人并肩，鄔嘉葵的手這時握住龍七的手臂，使步子一頓。

“對，”說，“不是我在你，是有人在我。”

雙眼對視，說得平穩又簡短，隨后手臂上的力道消失，鄔嘉葵往下一個臺階，與錯而過，與前方的長者俯微笑互相招呼，陪同席。

龍七在原地看了一眼。

而后的頒獎禮，在席坐著，手機靜音玩游戲，玩到興高時收到老坪的一條短信，讓把手機放下去，剛剛網絡直播的鏡頭掃到了，還把游戲頁面上的ID號給抓得一清二楚，上熱搜話題了，著額頭退出游戲，前邊兒大屏幕正好在播電影屆前輩對此屆亞獎的祝語，正好切到焉文菁。

場一陣熱烈掌聲，

焉文菁真是特別了。

作為蟬聯三屆亞獎的影后，以及國際三大電影節大滿貫得主，雖然是電影前輩中年紀最輕的星，但獨獨擔得起這地位，背景是在一明的白墻前，說了一句簡單的“大家好”，就又引起場一片掌聲，笑溫婉，黑發輕束，輕妝，因為久不面對鏡頭，臉上一日常化的笑意，有與樹影相襯，一點看不出35的年齡痕跡。

龍七對是服氣的。

這種又又有才的人，在最年輕的時候最努力，什麼都玩過，什麼都演過，把想做的事全部做完后，即使在事業高峰也逐漸淡出專心另一份人生好，活得瀟灑自如隨自己，不曾留任何名和利。

真棒。

祝語環節結束后頒了“最佳攝影”、“最佳音樂”、“最佳服裝設計”、“最佳劇本”等若干獎項，鄔嘉葵那部公路文藝片的劇組已經分走三個獎項，屬于年度佳片，另外幾個獎項由其他幾部熱門片包攬，其中包括奚靜所在的《春冬》劇組。

到了中間環節，主持人向眾位嘉賓介紹此屆亞獎的評審團，邵國桉作為這次評審團主席，發表了十分鐘左右的言論。

龍七扣著額頭，想打哈欠。

晚間十點三刻時，終于到末尾環節公布最佳男主的時刻。

……

臧習浦作為最佳主的頒獎嘉賓，手中拿著裝有獲獎人名單的信封上臺，打在他的絨禮服肩上，他獨獨站在那兒就像是一部電影了，臺下掌聲雷，龍七別頭，看向不遠的鄔嘉葵，也輕輕地鼓著掌，沉靜地看著前方，脖頸旁的耳環無聲晃著。

龍七看著這個即將為亞獎史上最年輕影后的人。

看著這個放下事業，在英國陪靳譯肯玩了兩個月的人。

心口輕微起伏后，淡淡地收回視線，拿著手包起，旁座嘉賓抬頭往看，進鏡頭掃不到的過道。

鏡頭現在正忙著切給五位提名候選星，臧習浦從信封中出名單，低頭看。

龍七抬額看一眼。

臧習浦低頭凝名單的時間似乎長了一點，略有皺眉，龍七收視線，繼續上臺階，往看臺出口去。

大屏幕上，鄔嘉葵安靜地注視前方。

另四位候選星，或微笑或寧靜等待，心口輕輕起伏，各有姿態，場萬籟俱寂。

……

“第57屆，亞獎，最佳主角獲得者是——”

聲音在后響著，龍七走到出口，工作人員為開門，一片亮投來。

臧習浦抬頭，對向話筒，沉沉道：“奚靜。”

場掌聲雷鳴般起的同時，龍七在亮中回，長發從肩后躍到肩前，奚靜的鏡頭迅速在屏幕放大，起接《春冬》導演的擁抱與旁人祝福，但是龍七皺眉，再看向臺上的臧習浦。

臧習浦邊的主持人熱鼓掌，他本人只微笑，不鼓掌。

鏡頭跟著奚靜上臺，途中掃過前排的評委會主席邵國桉，那一刻回想起兩個月前偶遇的奚靜與邵國桉那一場飯局，龍七看著這一切，著全場的狂歡，奚靜穿一襲碧拖地禮，上臺接過獎杯，朝著臧習浦輕輕俯道謝。

鏡頭掃回觀眾席，鄔嘉葵在原位坐著，隨著眾人鼓掌，角微笑，不緒。

又想起鄔嘉葵開場前抓著的手臂說的一句“不是我在你，是有人在我”。

和臧習浦的一句“圈子比咖位重要”。

心口輕微地起伏，提著的手輕輕松開，擺及地，家世顯赫的鄔嘉葵都護不住的獎杯，晦不明的所謂圈子，明明都不干的事，卻似乎敲打痛了某神經，臺上的臧習浦遙遙著，因為這個圈的暗黑一角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而略帶擔憂地凝視，而在出口短時間駐足后，在奚靜開口致謝前，別頭離開。

……

與此同時，夜間十一點整，一架來自英國倫敦的航班在國際機場落地。

不知道靳譯肯到底是為了的謠言還是鄔嘉葵的惜敗而回國，還是他正好擁有近一個月的復活節假期，只知道那將是人生起起伏伏最劇烈的一個月，如履薄冰，又如烈火燒干柴。那些恨與妒在這個越來越大的圈子，伴隨著干柴崩裂聲，燃得越來越旺，每一個人都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