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隨把名片推給李漾之后,火速把周京澤給刪了。
青春時期可以為犯蠢,現在不能了。當初得有多不顧,就跌得有多慘。
最會不要有糾纏,這樣就好的。
回到家后,許隨收到了李漾的消息。
李漾辦事一向麻溜,發來一張截圖給:【現場觀影發布會,完事還有工作人員帶你去后臺跟喜歡的那位演員握手拍照,怎麼樣,哥辦事靠譜吧。】
許隨回:【大哥靠譜。】
過了一會兒李漾道:【不過發布會是兩個月后,你有的等了。不是,我說你啥時那麼文藝了,專看這種意大利電影,第一次看你追星,這麼喜歡啊。】
許隨笑了一下沒有回。
非說理由的話,大概是因為一個人吧。
周末一晃而過,許隨很快忘記這個曲,又為一枚吱吱不倦的螺釘,釘在外科室。周二,院開會,其中有一個環節是醫如何看待患者的依賴關系。
院主任放了一系列短片,其中有院醫生為搶救病人而勞累患疾,也有病人堅強抗癌但最終不幸去世的例子。
場的醫生無不容,甚至還有人眼眶潤。
張主任坐在許隨對面,靜靜地觀察著。許隨坐在會議旁的一側,目沉靜地看投影儀上的ppt,沒什麼太大表,但在認真聽,偶爾低下頭認真做筆記,扎在腦側的馬尾輕微的晃著。
會議結束后,許隨合上筆帽,整理好桌上的會議記錄簿,抱著它走了出去,走到一半,聽到有人喊。
許隨停了下來,回頭一看,是的老師張主任。
張主任背著手走到面前,笑瞇瞇地問道:“小許,這次會議主要講了哪幾個點?”
許隨略微思索了一下,條理清晰地說了出來。
“不錯,”張主任點點頭夸贊道,話鋒一轉,“我之前跟你說的問題,你找到答案了嗎?”
張主任為一直帶著的老師,前段時間還特地找進行了私人談話。他說許隨勤懇,認真,醫一直在進步,對病人也負責有耐心。
哪里都好,獨獨了一份做為醫生的悲憫之心。
也就是說,在這份職業上,許隨過于理了。
許隨搖了搖頭,開口:“對不起,老師我——”
張主任嘆了一口氣,拍拍的肩膀,走之前說了句:“會有人告訴你答案的。”
許隨忙完一天后回到家,室一片寂靜,一按開關,亮如白晝。許隨站在玄關換鞋放包,還順手點了份外買。
洗完澡洗完頭出來后,外賣剛好送到。
許隨接過外賣,隨手打開電視里的一檔綜藝,邊吃邊看。中途,許隨放在桌邊的手機發出“叮咚”的響聲。
放下筷子,拿起來一看,是李漾發來的消息:甜心,我好累哦。
許隨太悉李漾說這句開頭的模式,意味著他有一堆要吐槽的東西,于是回了個表過去,李漾立刻展開抱怨:
【隨寶,你那個朋友也太冷酷了吧,問他五句話就回我一個字。就因為他長得帥,我就得忍他是個冷嗎?】
冷?許隨仔細想了想以前,好像也還好吧。
許隨不知道回什麼,回了句:【你辛苦了。】
李漾回了一連串省略號過來。
兩個小時候,許隨收拾房間,點了一柑橘調的熏香,拍了拍枕頭準備睡覺,李漾發了條信息過來:
【我決定放棄這個男人了。】
許隨剛躺下,側著子,腦袋枕在胳膊上,問道:【哈?】
李漾回了一大堆話:【人長得好看,格boring是沒用的。他一點都不fun,說自己無任何好,點進他朋友圈一看,一條態都沒有,個簽名還是一破折號。】
很快,李漾附了張截圖過來。
許隨點開一看,黑漆漆的眼睫了,他的微信頭像一直都沒換過,從來都是奎大人,現在卻換了奎大人和1017 。
許隨看著它們的合照鼻子一酸。
這麼多年,他們已經變老貓和老狗了。
周京澤的朋友圈什麼也沒有,很干凈,個簽名竟然還是那個破折號。
許隨想起大學時期,兩人剛在一起不久,兩人在他家玩游戲。夏天漫長,巷子外的很烈,蟬鳴聲一陣一陣。
許隨和周京澤兩人在家看球賽,兩人坐在沙發上,橙的落在一角,周京澤摟著,兩人地在沙發上,他興致很好,開了罐冰鎮啤酒。
拉環扯開,無數泡沫爭相涌了上來。
許隨看得眼饞想喝,周京澤不讓,最后只讓嘗了下啤酒沫。周京澤收回啤酒,放到一邊,隨意地問道:
“一一,你押誰贏?”
許隨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誰會贏?”
“馬爾。”
“那我押16號,穿紅球的那個。”許隨說道。
周京澤來了興趣,挑挑眉問道:“哦?為什麼,你認識他?”
“沒,我就是想跟你唱反調。”許隨笑。
說完叉了一塊冰西瓜送進里,飛也似地逃開周京澤,坐在沙發另一邊,生怕周京澤會收拾。
那個異常悶熱的下午,兩人共同看了一場球賽,誰知許隨一語讖,16號那個穿著紅球的運員竟踢出了一個世紀飛旋大進球。
馬爾竟然輸了。
許隨笑得眼眸晶亮:“這就有志者事竟。”
周京澤喝了一口冰啤酒,笑了一下:“你想要什麼?”
他們先前講好,輸的那一方可以為對方做一件事。
許隨想了一下,挽著他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就……發一條關于我的朋友圈?或者我在你臉上畫烏?”
周京澤選了前者,他撈起茶幾上的手機,直接發了條朋友圈,還順帶改了個簽名。他發的朋友圈迅速被大劉看到。
大劉:【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你喜歡破折號?”】
周京澤:【嗯吶。】
【?別這樣,你突然變娘了。】
許隨拿過他的手機一看,微微皺眉:“破折號?”
周京澤的腦袋,跟他家狗一樣,有意逗,語氣不正經:“嗯,一一不像破折號嗎?”
“長得也像。”
許隨反應過來,氣急,手打他,發起脾氣來聲音也是的:“你才像破折號。”
周京澤腔里發出愉悅的,他正喝著啤酒,許隨撲過來,一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肘,他手里的啤酒晃到許隨上。
穿著白的子,口噠噠的,氣泡在蒸發,周京澤看的眼神發生變化,室氣溫溫度升高。
他欺吻了上去,將人在沙發上。
黑子著白的擺,在息聲中著一抹。許隨嘗到了他喂過來的啤酒,涼涼的,津相吞,好像有眩暈的覺。
雙纏,繃,照進來的很烈,“吧嗒”一聲,啤酒罐掉在地上,剩余半罐啤酒倒在地上,發出“嗞嗞”的聲音,隨即慢慢融化。
當初的甜言語彷佛就在耳邊,許隨看著截圖在想,他是什麼意思,到現在也沒把簽名改掉。
這一點也不像是周京澤作風,畢竟他不是一個長的人。
這些年來,許隨參加工作后學到的一點是,想不通的事就繞過去,想了一會兒,找不到答案,應該就是周京澤就是單純得懶得改了。
許隨最后也沒再回李漾,竟沉沉地睡著了。
周五,許隨起得有點晚,叼著一袋面包,拿了盒牛就匆匆去上班了。醫院照常人滿為患。
許隨坐在辦公室跑了一上午,忙得腰酸背痛,剛歇下喝了一口水,副主任就拿著一疊文件進來了。
“主任,”許隨忙站起來,想去給他倒水。
“哎,你坐下,別忙活了,”主任拿著文件夾指了指座位,示意坐回去。
許隨只好重新坐了回去,主任把一份文件遞:“小許,是這樣的,我們醫院呢,有個醫療合作項目,在中正航空公司。他們那邊讓我們派出醫務人員過去授課,教授飛行人員急醫護知識,順便配合拍下合作宣傳視頻,共贏嘛。”
一聽到航空兩個字,許隨本能地排斥,但是一口拒絕的話,主任肯定會懷疑。只好順著他的話往下問:
“在哪里?”
“京北西郊,就他們底下的一子公司航空飛行培訓基地,你和婦產科的同事,收拾一下過去,有車接送你們。”
許隨象征地翻了一下文件,神猶豫:“主任,我這邊工作還多的,所以……”
“放心,組織給你放假嘛,再不行,我讓他們給你調班。”主任游說道。
許隨還想再說點什麼,主任打斷:“小許,你在我們科室可是門面擔當,醫又一直在進步,不派你去派誰去嘛。再說了,我這個老頭子的工作你總得支持一下吧。”
話都讓他說完了,主任還順勢把架在那麼高的位置,許隨只好點頭:“好的。”
下午2點,許隨和同事出發去飛行培訓基地。們去了四個人,兩男兩。許隨坐在后排,還帶了一個筆電出來,本來想看一下資料,可是開去西郊的路上太晃了,沒一會兒就把電腦關了,靜靜地坐在后面。
同事吐槽道:“這也太遠了。”
車開了一個半小時,許隨越坐到后面越想吐,臉一陣一陣的慘白。實在是不了,胃里一陣惡心,摁下車窗,趴在了窗口。
同事遞給一瓶水,語氣擔心:“沒事吧?暈車怎麼這麼嚴重。”
許隨接過了喝了一口,多舒服了一點,說道:“老病了。”
車開得離城區越來越遠,許隨趴在車窗口,外面的風景一路倒退,太如火燒,青草香混著風的氣灌進來。
遠遠地,許隨看見不遠的基地,背山而繞,青綠的場,灰地板上刻有飛機起降的指向標并排在一起。頭頂上飛機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晰。
立在左側的石碑刻著紅的八個大字:中航飛行培訓基地。
車開到前方停了下來,門口的守衛接過證件后開閘,司機開進來還沒找到停車位,許隨就示意要下車。
車子停下來后,許隨立刻沖下車門,整個人頭暈目眩,惡心得想吐,匆忙中,問了一個路過的人:
“你好,廁所在哪?”
對方指給:“直走左拐。”
許隨一路小跑過去,太像追著的影子在跑,直走到第一個路口時,一道清晰有力的悉的聲音傳來:
“我們的口號是什麼,啊?”
一群鏗鏘有力的聲音回答他:“竭盡全力,沖上云霄!”
許隨抬眼看過去,周京澤穿著一件松枝綠的作訓常服站在一群藍的海洋面格外顯眼,周京澤領著他們跑在最前面,肩口的金刺繡在下閃閃發,咬著銀的口哨,有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來。
氣又著不羈。
藍方陣從面前經過,許隨瞇眼看過去,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他年的模樣,意氣風發地做著訓練,同時大喊“報告教,我朋友!”
仿佛在昨天。
只是看了兩秒,許隨捂著,皺著眉向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周京澤帶著隊在跑道上訓練,在經過東面時,好像看見一個悉的影,他的腳步停下來,落在隊伍后面,微著氣,哨聲戛然而止,盯著某個方向若有所思。
許隨沖進洗手間,苦著一張慘白的臉吐了個昏天暗地,最后整個人趴在洗手臺,擰開水龍頭,捧著涼水簡單洗了把臉。
許隨緩了一會兒走出去,往右走,不經意地一抬眼,發現男人懶散地倚在墻邊,一道高修長的影打下來,手抄在兜里,里叼著一狗尾草,側面結弧度流暢,著一種氣的。
許隨面無表地收回視線,抬腳就要走,周京澤喊住,嗓音低低淡淡的:“暈車?”
點了點頭,周京澤站直,走到跟前,手里拿著一顆綠的薄荷糖,看著慘白的臉:“吃顆糖。”
“不用了,謝謝。”許隨語氣淡淡地拒絕。
說完許隨就要走,結果胳膊被人拽住,手掌的溫度覆上來,男人的掌心糲,有一層薄繭,著白的皮。這覺悉又久遠,只覺得胳膊很燙,如火一般炙烤,下意識地掙。
任你怎麼掙,周京澤巋然不。
許隨眼睛直視他,輕聲開口,一字一頓:“需要我提醒你嗎?我們已經分手了。”
周京澤臉怔愣,胳膊一松,許隨得以掙,剛好不遠的喊。許隨應了句“來了”,從他邊肩而過,不經意地撞了周京澤手肘一下。
人已走遠,空氣中還留著上淡淡的山茶味味道。
若有若無,和人一樣,恬淡,存在卻極強。
掌心里的薄荷糖掉在水泥地上,頃刻沾染上灰塵。周京澤俯撿起那顆被棄的糖果,走到不遠的水龍頭前,擰開開關,用水沖了一下。
周京澤拆開糖紙,把糖丟進里,雙手著兜,掀眸看著遠的人,皮白到發,同男同事說話笑了一下,梨渦浮現。
他慢條斯理地嚼著薄荷糖,齒間含了雪一樣,無比冰涼,忽地“嘎嘣”一聲,末四碎,轉著的舌尖嘗了下,有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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