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述下你論文的主要研究思路。”

章斯年坐在書桌前, 帶著金邊眼鏡，翻著論文，神嚴肅。

云舒太久沒見過他神嚴肅的模樣, 抓了抓腦袋：“不就查找數據, 建模型，得出結論嘛。”

章斯年在燈下撇了一眼, 握著筆，敲了敲論文：“認真點答。正式答辯，你如果這麼答，我要是答辯老師，給你的分數不會超過70分。”

度假回來, 章斯年回公司上班，云舒開學。雙學位答辯時間早，二稿和三稿改完, 差不多就要準備答辯事宜了。

云舒那篇論文，章斯年看著寫完的，寫的算不上多好，正常本科生畢業生水平。通過估計也沒有多大問題。

但云舒從小怕老師，平時演出, 臺下觀眾人越多越興，但要是下面坐著幾個老師, 多年小學渣瞬間就慫了。

章斯年怕關鍵時刻掉鏈子, 提前給模擬一下。

云舒看著章斯年面無表、一本正經的臉，說的磕磕絆絆：“選取了進口總額、出口總額、人均GDP、外商投資總額, 四個變量，建立了向量自回歸模型，分析得出……”

章斯年聽說完，淡淡道：“不夠完整，重來。”

“哎——”云舒手撐著書桌，撒，“章先生——章老師——”

“和你說正經的，不過關就是不過關，別撒，重新來一遍。”

“你讓我重說，至告訴我一下我哪里說得不對呀。”

云舒半趴在書桌上，抓著他的手臂撒，袖口的蕾磨的手臂有些。

睡領口有些大，隨著子伏下來，領口向下敞開，出一片瑩白的。云舒完全沒意識到這點，繼續拉著他的手臂晃來晃去，垂下來的領口也跟著晃，嗓音嗲嗲的，甜到不行。

章斯年輕咳一聲，將目移開，正道：“本文以什麼為主題，在歸納總結了國外學者的分析方法和結論后，采用什麼方法進行分析，選取了哪幾個變量，最終分析結果是什麼，由此得出什麼結論。”

“照這個思路，再說一遍。”

“你慢點……再說一遍，我沒記住。”

章斯年無奈嘆口氣，放慢語速，將容復述一遍。

云舒照著他提供的思路開始說，說的不夠完善的地方，章斯年提醒補充上。

“這個問題答辯時經常會問，一定要記住，知道麼。”

云舒乖巧的點頭。

章斯年繼續提問：“我看你論文最早的數據從2003年才開始，數據分析覆蓋的時間太短，我認為這可能對結論的支撐力度不足，云舒同學你怎麼看？”

“十五年都不夠？”云舒瞪著眼睛，眨呀眨，一臉震驚。

章斯年為解釋：“這幾組數據我沒記錯最早可以查到1979年，之前沒讓你延長數據覆蓋時間是因為應付一個雙學位論文，數據量差不多夠了。但如果答辯老師嚴謹一點，會指出這個問題的。”

云舒撇撇，嘟囔：“怎麼這麼麻煩。”

“那要怎麼答呀？”云舒一臉期盼的看向章斯年——既然他最開始就知道有這個問題，肯定知道該如何解決。

“就說你用的是更為確的月度數據，15年一共180組，早期的數據由于國家經濟況在最近幾十年的發生的變化比較大，而且早期我國經濟發展況有一定特殊，研究結果對于當下經濟的指導意義也不大。”

“記住了嗎？”

云舒連忙點頭。

章斯年再問里幾個問題，基本都是，他一問，云舒一臉茫然，最后他再告訴他回答思路。

折騰了幾次，小姑娘就沒了耐。

繞過桌子，坐在章斯年上，摟著脖子撒：“答辯不就20分鐘嘛，到底還有多問題啊。”

“累了那就先休息一會兒，等下再繼續。”

云舒鼓著臉，眉耷拉下來，可憐看著章斯年。

章斯年不為所：“下周答辯，這是為你好。”

云舒靈機一：“要不你直接吧所有問題和答案直接告訴我吧，我直接回去背。”

云舒說完，濃的睫眨呀眨，像小刷子似的，抓著他的襯領，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章斯年結滾了滾，敲腦門：“做學問給我踏實一點，多點耐心。”

“這樣一問一答，我又答不出來，多浪費時間。”

“你就總結一份給我，好不好。”云舒說著，就著坐著他的姿勢，手從他的沿里探進去。

小姑娘手有些涼，激的他呼吸都慢了一拍。

“和你說正經事，別胡鬧。”章斯年清了清嗓子。

“今天都很晚啦~~~”云舒尾音拉得很長，揚著臉，眼睛眨呀眨，角帶著一壞笑，手上的作卻沒有停下來。

章斯年抬眸看了眼時間——八點半，真“晚”。

孩聲音：“你別為難我好不好。”

章斯年眸微沉，按住云舒的手——這分明是小姑娘在為難。

云舒整個人往他懷里靠，繼續磨：“我不管啦，反正我就是答不來。”

“你不幫我……我就……我就離家出走，住回宿舍去。”

云舒大二起就沒住過宿舍，實際上早就連宿舍門往哪邊開都不記得了。

一邊說著，被章斯年按住的手不輕不重的握了一下，挑著眉看章斯年，笑容有點得意。

章斯年呼吸重幾分，將人直接抱起來。

他最近在小姑娘跟前越來越沒有威懾力了，小姑娘環著他的脖子，都不帶怕的，笑嘻嘻摟著他的脖子，蹭來蹭去——“回臥室去啊，桌子太了。”

……

當晚，心得到滿足的章總裁，抱著超薄筆記本電腦坐在床上，

輕輕敲鍵盤給家里那個站在在不能畢業邊緣的章太太整理問題重點。旁邊小姑娘倒是沒心沒肺，手環著他的腰，腳搭在他上，睡得沉得很。

雙學位答辯順序按學號排，云舒作為唯一一個上一屆延畢的小學渣，被排到了最后一個。

這種事，越拖到后面越張，尤其排在前面的同學被答辯老師刁難的站在臺上，拿著論文，臉通紅都憋不出一句話的時候。

不過章斯年問題范圍概括的很準，前面人被問到的不問題，都在章斯年總結的可能會問到的范圍。

云舒坐在最后一排，手一邊抖，一邊抓著最后一點時間，背章斯年給總結的問題和答案。

到時，不知是不是太敏，下面三個老師拿著早就上去的論文，相視一笑，看著的眼神都閃著莫名的。

云舒握著論文的手了一下。

好在老師也都沒有為難，問得五個問題，有三個都被章斯年中了，其它兩個問題雖然回答的磕磕絆絆，但也算順利答了出來。

下講臺時，云舒整個人松了口氣。

——這學的無比艱難的雙學位，總算是過去了。

出教室門，下樓，遠遠就看到一個悉的影，站在教學樓的門口。

云舒小跑著撲了過去，掛在他背后。

“看來很順利。”章斯年一只手背到后去，托住。

“嗯嗯。”云舒點點頭，吧唧一聲，再章斯年臉上重重親了一口。看到教學樓門口有人經過，又快速從章斯年上跳了下來。

章斯年將手中拎著的小袋子遞給。

云舒接過來，打開袋子一看，眼睛一亮。

是一杯茶，看杯子上的logo是學校附近新開的鹿角巷。

“怎麼買了這個。”云舒將吸管進去，醇厚的黑糖珍珠和濃鮮鮮混在一塊，吸一口，云舒滿意的瞇了瞇眼。

“來的早了些，沒想到你是最后一個，就去排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喝這個沒買到。”

這家店是家網紅店，最近剛開。云舒上次排了小半小時的隊，結果招牌鹿丸鮮賣完了，無奈點了另外一款，回去的時候和章斯年抱怨了幾句。

“排了很久吧。”云舒心里有些暖，里塞滿了黑糖珍珠，白的臉上鼓起一小塊，瞇著眼將茶遞到章斯年邊，“好喝的。”

“沒多久。”章斯年說的輕描淡寫，就著遞過來的，喝了一口。

“小章啊。”三位答辯老師也整理好東西，從樓上下來，看見兩人。

“劉教授、李教授、章教授。”章斯年牽著云舒的手，和三人打招呼。

“婚禮時間定下來沒有？”三人打趣到。

“六月底或者七月初吧，時間還沒正式定下來，定下來了我會親自將請帖送上門的。”

“那就好，對了，你家小姑娘論文里可提到了你，不要忘記看一下啊。”

“教務那邊還要開個頭會，我們仨就先走了。”

送走三人，章斯年挑著眉眼看：“寫我什麼了？”

云舒的論文在他這改了三遍，最終定的稿，他還真沒見寫了什麼關于的容。

云舒里嚼著珍珠，含含糊糊：“就謝謝我的先生章斯年對我畢業論文的幫助啊。”

“要不是你哪能這麼順利的畢業嘛。”云舒繼續專注的吸溜吸溜喝茶。

章斯年眼睛彎了彎，牽起的手往外走。

——小姑娘有些不經意的舉還窩心。

云舒大學最后一個學期幾乎連軸忙。

雙學位論文答辯完就是主修專業的論文答辯。

云舒雙學位學得一塌糊涂，主修專業學得還是過得去的。四年雖然沒有花多心思在學習上，專業基礎還是有。跟著論文指導老師的流程一步一步走，論文進展順利，不用章斯年多心。

比論文更費心思的，是婚禮。

場地布置、賓客名單、龍褂、婚紗、敬酒服、當日菜單……

雖然請了專業的婚慶團隊，云舒還是覺得最近自己被婚禮流程折騰到頭大。

“辦個婚禮怎麼需要這麼多東西呀。”云舒拿著婚慶公司列出的品清單，腳邊堆著逛了一上午的大包小包，趴在咖啡店的桌子前，沖林楚楚和陸知意抱怨。

“好了，別歇著了，婚紗你自己和章斯年去挑，婚鞋當天得換三雙，今天得給你挑完。現在才剛給你挑好一雙。”林楚楚對著手中的清單打鉤。

“當天帶的耳環項鏈之類的首飾也得準備兩副，一套配龍褂，一套配婚紗。”陸知意補充到。

林楚楚和陸知意兩人將攤在沙發上的云舒架起來，繼續瘋狂購。

時間被事填滿，日子過得飛快。

畢業典禮那天，天朗氣清，天空是亮的蔚藍。

云舒跟著人，在大禮堂專業固定的位置坐下，聽著校長致辭時，有種不真實的恍惚。

直到育館人都走空了，云舒才回過神來，帶著學士帽，走下長長的臺階，走出禮堂。

章斯年抱著一束花，站在門口。

他今天穿得尤其正式，長玉立在那兒，風度翩翩，遠遠看見時，角漾起溫的笑意。

“章先生。”

章斯年將頭上的帽穗撥到一邊，溫的吻。

“畢業快樂，寶貝兒。”

云舒不顧周圍人打量的目，熱烈的回吻。

章斯年陪著云舒，再次走一遍兩人無比悉的校園。

“我大一第一門課，在這個教室上的大學寫作。那個老師可變態了，考前我整整背了三本書。”

“我宿舍應該是在那棟樓三樓，第四間。不過我就住了一年。“

“你當時給我上課，就是在這個教室。”

……

走到校門口，已近黃昏。

云舒牽著章斯年的手，穿過四年走過無數次的校道。夕在茂的法國梧桐樹下灑下一片金，草坪上紅花酢漿草的紫小花開滿整個草坪。

溫晚風吹拂，樹葉沙沙作響，花朵搖曳——像是在訴說離別。

云舒站在校門口，回：“我畢業了。”

章斯年溫的頭。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應該……是開心的吧。”

“畢業后，是一個新的起點了，我還沒想好要做什麼，先結婚吧。”

“我姐已經把份移給我了，分紅以后我也自己管，說讓我自己去投資看看。”

“其實我沒譜的，雖然你教了我那麼多。要是真的失敗了，章先生你辦公室那張辦公桌還會為我留著吧。”

云舒低著頭數地磚上的小格子，聲音悶悶的。

章斯年牽著的手，慢悠悠向前走：“你想要，就一直都在。”

“以后每個人生階段，我們都會一同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