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云舒帶著下車后, 順著窄窄的胡同左拐右拐。
一路走來,窄窄的胡同里散落著鹵水店、包子店、煎餅果子攤子,章斯年跟著穿行在胡同巷子里, 聽著絡地揚著笑臉和經過的大爺大媽打招呼時, 心還有些驚訝——云家這幾年在云嵐帶領下,在電商領域算不領頭羊, 但也是在前五之列。他見多了富貴人家住別墅豪宅、開跑車,倒是很見住在這種連車都開不進的,滿是市井氣的胡同里的。
“我爺爺住慣了這里,不愿搬走。我父母……去世后,我小時候大部分時間也就跟他住在這兒。
我姐姐工作忙, 到不經常回來住,大部分時間住在金融中心那塊的公寓,上下班方便。
云舒一邊走, 一邊和章斯年解釋道。
兩人最后走到一個古古香的朱紅大門面前。云舒站在門前,皺著眉,深吸一口氣。
章斯年帶著幾分安意味,拍了拍肩膀。
他面如常,但要說一點都不張, 那是不可能的。
從昨天聽著云舒接電話時支支吾吾,最后一副破罐破摔的樣子直接承認:“就是在一起了, 這樣。”到推掉所有行程, 今天一大早拎著準備好的禮,搭著最早一班飛機飛B市。一向運籌帷幄、準備充分的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打過這樣沒有準備的仗了。
章斯年輕輕扣了扣木質大門的門環。
門吱的一聲推開。
出來的是個老太太。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模樣, 很是和善。
“桂姨。”云舒笑著打招呼。
“哎!小舒回來了呀,今年怎麼回來的這麼晚,你爺爺都念叨你很久了。”
“小嵐今天也一大早就回來了,正在屋里陪你爺爺呢。”
云舒雖然早就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設。但一聽到云嵐回來了,仍舊心頭一。
“這位是……”桂姨目落在兩人握的手上。“男朋友?”
云舒張了張口,想解釋。但又怕說出來,嚇到老人家,也就點點頭:“對。在一起有一陣子了,帶回來見一下爺爺和姐姐。”
章斯年點頭問好:“您好,我是章斯年。”
桂姨上下打量一遍章斯年,冠楚楚、一表人才,一眼看上去,穩重,確實是不錯。
“怎麼都沒聽你之前說起過,還愣著干什麼,快進來。我說怎麼云嵐今個兒一大早就回來了呢。”
兩人跟著進門,院子是標準的四合院,中間有個小天井,花園打理的很是巧,層層疊疊,花團錦簇。
沒走兩步,云嵐便攙著爺爺走了出來。
云舒完全沒有平日回來歡呼雀躍的樣子,看了兩人一眼,爺爺臉上還帶些笑,云嵐臉上都是冷意。
云舒著頭皮開口:“姐,爺爺,這是章斯年。”
章斯年鞠躬問好:“爺爺您好,云小姐好。”
云嵐是云舒姐姐,但算起年齡來,比章斯年還小上一歲,什麼都不算合適,也就只能云小姐了。
“哎。”云爺爺倒是很開心的應了聲。“你就是老章的孫子吧,之前聽老章念叨過不次,是個好孩子。一直都還沒見過你。”
“唉,你爺爺走那會兒,我子不好,也沒去看上一眼。”
“您年紀也大了,舟車勞頓,心意到了就好。更何況小舒一直有在幫我忙。”
“別在外面說了,快進來吧。”
兩人跟著進屋。坐在花廳里的小茶幾前,章斯年笑著將禮送出。
“聽小舒說爺爺您喜歡喝茶,云小姐很喜歡葡萄酒,略準備了一份薄禮,希二位能喜歡。”
“敬昌號的大飛啊。”云爺爺打開盒子,音調高上幾分,聲音中帶了些笑意,“看樣子是民國那陣子的了,這現在可不常見了啊。”
“這也是別人送我的,我不懂茶,放那也是可惜。”
云爺爺挲了一陣茶餅,顯然十分喜歡。云舒也跟著松了口氣。
云嵐看了眼葡萄酒的年份,倒是對這瓶頗為貴重的葡萄酒沒有做什麼評價,只是輕聲道謝,放在一旁。
“你們兩的事,小嵐今早和我大概說了一下。之前還以為你們兩是一塊演戲圓一下老章的心愿,到沒想到你們兩真的在一起了。”
章斯年正襟危坐,回答到:“沒有及時和兩位說,確實是我考慮不周。”
云爺爺擺擺手:“你爺爺可沖我顯擺過不次他優秀的孫子,品行自然是不會差的。你們兩投意合,我也不是那種棒打鴛鴦不開明的人。我也就一句話,小舒算是我們家捧在掌心里長大的,要是在你那了一一毫的委屈,我雖然老了,也不會饒了你。”
章斯年正道:“您放心,我會好好對的。”
“你別上說的好,要記在心里。”
章斯年跟著點點頭。
云爺爺慨道:“沒想到,我們兩家到最后真的有為親家的緣分,這大概也是天注定了。”
“小舒格跳些,我之前就覺得,該找個穩重些的。對了,你現在主要是在做什麼?聽說從學校出來了,自己做了家公司?”
章斯年耐心和他介紹了下公司的況。
云爺爺還算滿意的點點頭。
“爺爺,我和章先生還有些合作的事沒有完全談妥,正好借此機會,聊一聊。”云嵐到。
云舒本來見氛圍融洽,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聽云嵐這麼說,神陡然一。
章斯年倒是神如常的在桌子下輕輕握了一下的手。
“那你們兩去吧,別耽擱太久。你桂姨那邊飯快做好了。”
云嵐將章斯年引到書房,兩人分別坐在書桌兩端。
云嵐輕咳一聲:“章先生是聰明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小舒的子,我是知道的,雖然有些小缺點,但活潑開朗,最是討人喜歡,兩人相久了,章先生會喜歡,我一點也不奇怪。”
“但恕我直言。”云嵐直視章斯年,目銳利,“你們兩這段,我并不看好。”
“你現在看小舒,自然認為千好萬好,但你們兩的年齡、閱歷、格的差異在那里,現在這陣的最好的時候過了,矛盾只會越來越多。”
“小舒現在沉浸在里,我說什麼,自然是聽不進去的。也希章先生聽我這話,能多考慮考慮。我并不希我妹妹在這段中,到太多的傷害。”
章斯年對云嵐說出的話并不意外,反倒笑了笑:“恕我不能同意你的觀點。”
“那些差異,從我們兩最初認識到現在,一直都存在。這段時間,我們兩中間不是沒有和矛盾,但能走到這一步,說明這不能為我們兩的阻礙。”
章斯年神嚴肅:“我也不是那些為了,什麼都不顧的年輕人了。云小姐顧慮的那些,在開始這段之前,我不是沒有考慮過。”
“云舒是有些小缺點,再我看來,其實還可的。本來就是互相包容,我現在能包容,自然也能包容一輩子。”
“我對這段,有很多規劃。我可以向你保證,最后我們兩這段如果真的結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云舒認為我不合適。年紀小,人生還有很多可能,可能過幾年會覺得我無趣。真到了那一步,我會放手。”
“我算不上閱盡千帆,但也算有些閱歷,對一事,還是能作出一個理的判斷的。我既然選擇和小舒在一起,那就是認定,要和走一輩子的。”
兩人目相對。章斯年神真誠,云嵐從中看不出毫的虛假意。
云嵐輕輕嘆口氣:“那就希章先生能夠說到做到了。我就小舒一個妹妹,要是了委屈,我是一定會為出頭的。”
“云氏在電商領域也算得上前列,我在金融領域也算有些人脈。我章先生應該也是清楚。”
章斯年對這句威脅的話倒是沒有毫的不悅:“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的,我也就一句話,我會對好,你放心。”
云嵐不看好兩人的,但現在兩人投意合,自然不會公然反對。得到章斯年的保證,也安心幾分。
“不早了,去吃午飯吧。”
兩人一塊去飯廳,吃飯時,章斯年對于云舒頗為照顧。
云爺爺剛剛被云舒灌了一耳朵章斯年如何溫的各種事跡,見此場景,也就更加放心。
下午章斯年陪著老人家下圍棋,老人棋逢對手,更是心愉悅。拉著章斯年整整下了三盤,連剛回來的云舒都顧不上招呼。
“下的不錯。”云爺爺夸獎到。
“我本來就是學金融統計的,不過算子算的好些。”章斯年一邊收拾棋子一邊謙虛道。
他輕輕舒口氣,崩了一天的弦,在此刻總算松了幾分。
云舒坐在一旁,看兩人下棋看得昏昏睡,見棋局結束,連忙興致沖沖的拉著章斯年的手腕:“爺爺,陪你這麼久,他這會兒歸我了啊。”
“去吧,去吧。”云爺爺笑呵呵的應到。
云舒聲音雀躍,眼睛像小鹿一樣眨呀眨:“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拉著章斯年就往樓上跑,小邁的飛快。
“快些,太快下山了。”
說著拉著他跑上木質雕花樓梯,穿過堆滿玩偶的屋子,來帶臺。
章斯年站在小小臺上,有些疑。
四合院屋子布局湊。云舒臺挨著主屋右側只有一層的東廂房的屋頂。
章斯年還沒出聲制止,云舒就作麻溜的翻過臺欄桿,爬上了另一側的屋頂。坐在屋檐上,仰著大大的笑臉,眉眼都是得意的神,沖著章斯年招手。
“你快來,這個角度看夕,最好看了。”
章斯年看著云舒就大刺刺的坐在了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屋檐上,眉頭皺一團。
“很安全的,我從小爬到大,你快過來。”
章斯年怕有危險,猶豫幾秒,最后還是翻了欄桿過去。坐在旁,一只手攥住的手,然后敲了下腦門:“你小時候一定是那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云舒捂住腦門,紅著臉辯解:“才沒呢……我小時候可乖了。”
章斯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夕一點點下沉,染紅了整片霞云。一整片的四合院舊房子都被染上了金輝。
云舒坐在屋檐上,指著遠的小屋子給他看:“那就是李蔚他們家。他們家還養了只老貓,小時候還抓過我。”
“那家人家里種了很漂亮的蘭花,我小時候去摘過,拿來編花環。為此我爺爺陪了人家好幾盆蘭花。”
“這家的老太太做的紅燒最好吃了。”
……
云舒牽著他的手,絮絮叨叨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兩人一同看著夕一點一點,墜進遠的屋檐下,風吹過兩人后的銀杏樹,發出沙沙聲響,天邊只留下一片絢爛的晚霞。
章斯年輕輕拍了拍上沾的灰,將云舒攬進自己懷里。
他還穿著今天來見長輩最正式的襯衫和西,領帶規規矩矩的打了溫莎結,這會兒卻翻了欄桿,和云舒坐在屋頂上,子又皺又臟,兩人頭挨著頭,一塊賞著古都老城區的夕。
章斯年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不聲的將云舒的腰扣得更一些。
和云舒相,大概永遠要做好迎接這些好的意外的準備吧。
云爺爺在院子里給云嵐泡茶,聽見樓上兩人的靜,笑了笑:“你呀,也別太擔心了。我看兩人般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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