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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症》 第32章 痛

最后喻落也沒那個福氣吃上季慧穎親手做的菜, 即便菜盛,他也沒臉留下了。

他在看到了那幾張包裝紙之后食全無,只想迅速的離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梳理一下已經掉的緒, 末了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不好意思阿姨, 我突然……”喻落削薄的微微有些發白,勉強笑道:“突然有點難, 先回家了。”

“怎麼臉一下子變的那麼難看呀?”季慧穎看著喻落驟然蒼白下去的神,有些詫異的走過來關切的問:“你是不是穿的太薄凍到了?”

“沒事。”喻落搖了搖頭:“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這樣啊, 那下次再請你吃飯吧, 今天謝謝你了。”季慧穎有些憾的呢喃, 張口就要白尋音出來送客:“音……”

“別。”喻落連忙打斷:“阿姨, 不用白尋音了, 可能做作業呢。”

季慧穎下意識的收回話音。

“不用送,反正我們明天學校也會見到。”喻落勉強找回一些‘機靈’的理智,斯文微笑看著無懈可擊:“阿姨再見。”

“行吧。”季慧穎只得幫他開了門。

“對了阿姨。”喻落形一頓,眼睛不自覺的又飄向那個廢紙箱, 他找了個借口:“我幫您把垃圾扔下去吧。”

季慧穎一怔, 有些猶豫的說:“這七樓太高了,你……”

“沒關系。”喻落微笑,不容置疑的說:“我有力氣的, 幫您吧。”

即便相的時間很短, 但從喻落的為人世,季慧穎以為他是一個‘熱心腸’的孩子——類似于不幫人干點活不舒服的那種男生, 于是也沒有堅持,把廢紙箱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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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喻落搖了搖頭,分外乖巧:“阿姨再見。”

直到離開白尋音的家,離開了這座樓, 這個小區,喻落臉上‘好整以暇’的面才慢慢碎裂,他緩緩吐出一口中憋悶已久的郁氣。

只覺得一口氣哽的難

喻落沒有讓懷中的廢紙箱魂歸垃圾桶,而是一路抱回了‘家’——不是那個和喻遠顧苑一起住的獨棟,是他在三中附近自己租的房子。

一路被繃帶纏著的手臂在凜冽的寒風中起初還覺得疼,后來完全沒知覺了。

回去的時候發現屋子里一片燈火通明,周新隨又過來蹭住,正在客廳里就著練習冊把方便面當干脆面啃。

他聽到開門的靜,頭不抬眼不睜的對進門的喻落說:“家里來親戚了,鬧騰,來你這兒躲躲。”

周新隨喜歡安靜,來他這兒次數多。喻落也習以為常,懶的理他,抱著懷里的破箱子面無表的走進去,神堪稱麻木。

他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黑眸微垂,怔怔的盯著里面花花綠綠的一片。

周新隨起來扔垃圾的時候路過,看到喻落‘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訝異的一挑眉,走過去掃了一眼他帶回來的東西——

“喻落。”周新隨端著杯子抿了口水,很不客氣的嘲諷:“您這幅樣子是去撿破爛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修長的手指捻起一張包裝皮看了看,心想著都是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天地良心,這年頭就算給盒子包裝想送禮,也不會選擇這樣的包裝紙了吧。

“放下。”喻落冷冷的開口,打掉周新隨的手把包裝紙搶回來,隨后他把這盒子當寶一樣的拿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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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新隨:“你吃錯藥了?”

“阿隨。”喻落從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來,仰頭灌了大半瓶,直覺腦子和肢都被這半瓶子冰水涼的清醒后才坐在沙發上,他眼神空的盯著自己的手指,像是對空氣說話一樣:“我和白尋音鬧掰了,分了。”

周新隨寫題的手指一頓,回頭看著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的喻落,頓了頓還是直白的說:“我們都知道了。”

……

“你們倆這些天互相不理會,白尋音看你跟看階級敵人一樣。”周新隨坦誠的‘打擊’著他:“誰還能看不出來啊?”

也就是喻落這幾天心煩意,無暇理會周圍人罷了。

后者聽了后怔愣片刻,有些自嘲的一笑,他慢慢的說:“原來你們都知道啊。”

他可真夠傻的。

“不過你現在這悵然若失的樣子是干嘛?舍不得白尋音啊?”周新隨笑笑:“你不說就是為了賭約,跟玩玩麼?”

這都是自己以前說的麼?從周新隨里聽到他曾經說過的那些混賬話,喻落不由得有些茫然。

“現在……”周新隨打量了一下他的表,不失笑:“你后悔了?喜歡上人家了?”

喻落狀似閑適的靠著的沙發背,脊梁骨卻繃的的,他輕聲問:“不行麼?”

“不是不行,就是覺得你活該。”周新隨聳了聳肩:“不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白尋音還算是那種比較吸引人的生。”

周新隨鮮‘夸獎’別人,聽了他這話,喻落黑眸驟然變的有些危險。

他定定的盯著周新隨:“你喜歡?”

“傻。”周新隨笑出了聲,諷刺的看了他一眼:“我喜歡姐姐。”

他口味獨特,不喜歡‘妹妹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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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落后知后覺的想到這貨因為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才頭懸梁錐刺的好好學習,拼了命的想和他們家‘姐姐’考上一個大學的種種事跡……才微微放心。

當你喜歡一個人把當寶的時候,總覺全世界都是覬覦的‘敵’,要了命了。

“我是喜歡,也后悔了。”喻落痛快的承認,他仰頭看著天花板,下頜骨到脖頸的曲線致利落,喃喃自語似的說:“我做錯事了。”

從在白尋音家里看到那個廢紙箱里的包裝紙,喻落才知道自己錯的多徹底。

白尋音肯收藏著那幾張一塊錢都不值當的破塑料皮,卻不肯接他送的Tiffany的限定款手鏈。

而自己之前還以為是在鬧小孩子脾氣,以為他自己說的那些有關于賭約的混賬話不重要,以為用錢,用點撒耍賴的手段能把哄回來……

喻落,你可真是混蛋啊,他自嘲的笑了笑,有些頹然。

“知道后悔了就去道歉求原諒,頹廢管什麼用?”周新隨頭也不抬的寫著練習冊,落井下石的涼涼道:“誰讓你自己之前作孽,活該。”

喻落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他現在才真正的意識到白尋音不會隨隨便便原諒他了,道歉沒用。

“喻哥,你在這兒唉聲嘆氣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周新隨一挑眉,修長的手指轉了轉筆:“要是我,我就想盡辦法的挽回。”

道歉,哄人,什麼能有些用就做什麼唄。

然而周新隨不知道的是這些手段喻落曾經都試過,沒用。

白尋音不是他隨便道個歉說幾句甜言語就能哄回來的姑娘,想要打……可能必須要知道經歷過什麼,又會被什麼東西而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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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見到白尋音生活的環境,仄的屋子,醫院里躺著的父親,還有對于是個啞的自卑……

喻落有些明白白尋音為什麼會對‘賭約’兩個字這麼敏了。

這姑娘不是一個圓滿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對于‘創傷’這兩個字才更難愈合。

只是,他該怎麼才能了解白尋音,才能知道究竟經歷過什麼呢?

這個時候喻落才發現自己對小姑娘真是知之甚,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只顧著關懷,從來沒試著去深了解一下心。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白尋音仿佛永遠都是快樂的,哪里表現過憂愁的一面了,他也就信了。

喻落以為年輕狂在一起的人都是‘玩玩’而已,他自小也習慣了不過于深去了解一個人,并且也不想讓別人了解他——習慣和每個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禮貌距離’。

可直到需要去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這習慣是多麼生冷。

喻落毫無頭緒的想著,指尖不自覺的挲,心里煩躁的很想來

但戒了有幾天了,校服口袋里都空空如也,寂寞的很。

喻落清雋的長眉下意識的皺起,干脆打算直接回房睡覺——睡著了,就暫時什麼都不用想了。

只不過再站起來的一瞬間,腦子里電火石間略過一個人的名字,喻落腳步一頓,眼睛倏而一亮。

第二天,趁著白尋音不注意的時候,喻落把寧書莫堵到了墻角。

“喂喂喂。”阿莫突然覺眼前落下一道黑影,抬頭看就是喻落那張‘司馬臉’,突兀的讓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半步雙手抱肩,極防備的問:“你堵我干嘛?有事麼?”

“有事。”自從和白尋音鬧掰了之后,連阿莫的黑臉和說話日常夾槍帶棒的諷刺喻落都習慣了,他客氣的問:“我想問問你關于白尋音的幾件事。”

一聽到‘白尋音’這三個字,阿莫臉一沉,心頭的火氣‘蹭蹭’向上涌,不住。

“滾開。”阿莫冷冷的嗤笑:“你別問我,你本不配提起音音的名字。”

“你當我是不要臉吧。”喻落苦笑一聲,徹底不要這張往常他最看中,最人趨之若鶩的臉皮了:“我知道不配,可我還想問。”

阿莫一愣。

“你能不能告訴我是……”喻落頓了一下,艱難的問:“上發生過什麼,是因為什麼沒辦法說話的?”

阿莫臉上一寒,狠狠的撥開他抵在墻上的手。

“喻落,不配就是不配,你問音音的事干什麼?是想裝圣還是想繼續耍人玩?”阿莫冷笑,聲音飛快的說——

“我真是不明白我們家音音哪里惹到你了?你要這麼對,你和一個生有仇麼?真是卑鄙!”

“一般人也做不出來因為一個賭約心積慮追人,故意讓人淪陷又一腳踹開的事吧?你可真夠心機深沉的。”

“音音從小到大都沒談過,上了高中又因為自己說不出來話這件事一直被盛初苒他們欺負,本對周圍的同學不信任,生活的一直很抑,這些事你了解過麼?”

“你本不知道心做了多建設,下了多大決心才能接你的,結果你這個爛人說是因為什麼賭約!你給了一個妙的海市蜃樓又狠狠的打碎清醒,喻落,你這種沒心肝的人想過去了解麼?”

“你本沒有想過,否則也就不會因為一個狗屁賭約來接近了!”

“你不配靠近音音,以后離遠點!”

……

這些話,自那天在學校后樓聽到喻落說出那該死的‘賭約’兩個字后,阿莫就憋在心里了。

苦于沒有機會,一直沒說出來。

現在好容易到喻落送上門找罵,阿莫當然不客氣的罵了個痛快。

只是說到最后,心疼的是自己。白皙的臉上眼圈不自覺的變紅,又不想丟人,用力的抹了一把后狠狠的瞪了喻落一眼,才轉跑走。

一路跑回了班級,阿莫氣的牙齒和手都不自覺的‘咯吱’發抖,坐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平靜,活像得了帕金森的青年患者。

白尋音側頭看了一眼,在紙上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

阿莫低聲音,在耳邊惡狠狠的道:“剛剛喻落那個王八蛋過來找我了。”

白尋音一怔。

“跟我打聽你的事,顯然賊心不死。”阿莫冷哼,得意洋洋:“寶貝別怕,我幫你罵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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