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化九年, 五月,花園。
薛明珠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肚子尖尖兒,像是要的瓜兒, 沉沉地墜著,眼看著就要瓜落, 左右不過就是這幾天了……
薛明珠自謝太后被送出宮后, 便會每天都來花園走上一圈兒。
一是為了曬太,為腹中的胎兒補充鈣質。
二是為了鍛煉,以便在生的時候能夠有勁兒應對這一關。
最后一條,則是為了順胎兒的胎位。
蕭孤舟原本是不愿的。
自薛明珠的肚子越發的大后, 蕭孤舟幾乎是不錯眼的守著薛明珠, 連上朝都翹了幾次了。
偏偏滿朝文武還不好說什麼。
朝政重要, 皇后娘娘腹中胎兒也重要。
聽聞去年時,皇后娘娘曾經過胎氣,可是嚇死個人了。
現在,皇上如此張也是有可原。
他們也盼著皇后娘娘能為寧國生下一位小皇子呢。
肅帝蕭孤舟對薛明珠簡直是捧在手上碎了, 含在里怕化了。
薛明珠著這樣大一個肚子,天天要去花園走上一圈兒,蕭孤舟頓時就張了, 很是擔心會累到薛明珠。
若不是左醫正也說適當的運,可以有助于皇后娘娘生產, 蕭孤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
就是這樣,蕭孤舟也要每天派人將花園的路仔仔細細的檢查,哪怕有一粒小石子, 都會引得蕭孤舟大發雷霆。
越到快臨產時,蕭孤舟的緒就越崩。
為了陪著,蕭孤舟最近已經連著十天沒有上朝了,都是讓人將奏折拿到坤明宮來辦。
薛明珠倒是自我覺良好。
都不怕,偏偏蕭孤舟怕得不行。
為了緩和蕭孤舟的張緒,薛明珠每次去花園溜達的時候,都會帶著蕭孤舟一起去,兩人可以看看滿園的奇花異草,再說說話。
這花園因為前朝蘇貴妃花,孝帝曾斥巨資,邀請天下的能工巧匠,耗時三年翻新了整個花園。不只是包括了天下間奇珍異草,甚至引了一條溫泉水脈在花園底,讓花園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也有花可賞。
薛明珠最的就是冬季時節,白雪飄飄,溫泉湖面上還有芙蕖盛放。
那景不盛收,仿若仙境一般。
薛明珠走著走著,便在一株極品牡丹銀灌頂前停了下來,薛明珠會停下來,只因這株極品銀灌頂牡丹竟然開了,昨天看時,它還未開呢。
花如雪,淡香幽濡。
但蕭孤舟卻誤會了,他以為薛明珠是走累了,忙讓人擺上了烏檀木雕花的桌椅,扶著薛明珠落座。
薛明珠雖然還未覺到乏累,但是,正好想賞賞這株銀灌頂,便順著蕭孤舟坐了下來,看著蕭孤舟一臉張的模樣,薛明珠抱著肚子,好笑道:“你太張了……”
還未生時,他便是這個模樣,等進了產房,他還不得嚇暈過去?
這怎麼能行?
“我不張……”,蕭孤舟盯著薛明珠的肚皮,里仍撐著。
薛明珠喝了一口小宮人端上來的水,覺得這樣怕是不行,得說點什麼話題分分蕭孤舟的心,“謝太后如何了?”
自謝太后被送去凌源行宮后,秦太醫便跟著隨行而去。
他們對外放出的風聲,說謝太后得了癔癥,需要在行宮療養,但也不完全是胡說。
據秦太醫回報的況來看,謝太后的神確實有些不正常。
哪怕是去了環境優的凌源行宮,也時好時壞的。
好的時候,便很是正常的模樣,只是郁深沉;犯病的時候,則天天咒罵不停。
從先帝到蘇貴妃;
再從蕭孤舟到薛明珠;
沒有一個逃的。
言行之狂悖,歇斯底里,看者無不驚心。
蕭孤舟聽到謝太后,神便是一僵,終于舍得收回盯著薛明珠肚皮的擔憂眼神,冷漠又淡淡道:“還是老樣子……只能讓秦太醫好生調養著……”
謝太后那邊的消息每隔幾個月就會傳過來一回。
秦太醫過謝太后恩惠,診制非常用心。
只是,謝太后已被迷了心竅,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乃是心病。
心病只能心藥醫。
若是,謝太后自己堪不破,便整日只能活在混沌之中了。
薛明珠只是為了緩解蕭孤舟崩的神經,讓他的眼睛從高聳的肚皮上移開,見到已起效果,便再轉了話題,“西漳那一帶的路修得如何了?”
諾大的寧國,除了個別如兩淮和四川這種天賜的沃富裕之地外,更多的是貧瘠的苦寒之地。
以往歷朝歷代,都是朝廷拿著沃之地的產出去養活那些貧瘠之地。
自古便有兩淮養著半個朝廷之說。
可是,蕭孤舟認為,一直這樣的救濟并不是真正解釋貧瘠之地百姓困苦的辦法。
那就像個大窟窿,無論填多進去多都無濟于事。
只有扶著他們自立起來,才能從本解決問題。
這些地方之所以會貧瘠,自然是因為老天不賞飯吃。
華夏百姓自古便是農耕民族。
老天不賞飯吃,土地貧瘠,耕種下去十不存八,如何能不窮?!
可是,除了土地貧瘠,耕種種類有限,但其實這些貧瘠之地,也并非一無是。
比如,這個西漳一帶,雖然土地不沃,但是,卻盛產藥材、牛羊馬匹、各玉石……若是能運出去,也是一筆不菲的收。
那麼,問題就來了……
至理名言──“若想富,先修路……”
若想把這些東西運出來,工部的差事就來了。
修路的提議是薛明珠提出來的。
蕭孤舟同意的。
只是治大國如烹小鮮。
修路這個提議雖好,卻只能一小步一步步慢慢來。
銀子只撥下去一點兒點兒……
路只修那一段兒……
無論何時,人的本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當人們看到通過那一小段兒的路,可以將那個縣的產品運出去,換來大量的銀子糧食后,接下來的事便好做多了……
朝廷撥一半兒的銀子,另一半兒的銀子由當地承擔。
若是有當地富戶慷慨解囊,朝廷會將其名字刻在功德碑上。
無論在哪里,都是有錢人的。
而那些富戶有了錢,就想要名。
朝廷的這個辦法,大大滿足了他們對名利的追求。
而朝廷也沒有任何損失。
兩相里下,一拍即合。
“現在西漳那一帶由點面,西漳一帶的路已經修得有十之八九了……這大大帶了西漳的經濟……連三大貿易互市都已經與西漳那邊接洽了……他們賣出西漳的特產,換回西漳人賴以生存的糧食……今年,西漳大旱時,竟沒有人被死……“,肅帝蕭孤舟一說起西漳便神輕松,兩眼放,緒顯而易見的好轉。
西漳一個從年年向朝廷手的省份,變了一個可以向朝廷稅的省份。
西漳那一帶的路,總共修了四年。
直至今年,才發揮了它的威力!
而讓肅帝蕭孤舟高興的并不是解決了西漳那一帶的貧困問題,更讓他高興的是這個方法被驗證了是可行的,可以在寧國上下全國推廣的。
”那是,要想富,先修路!“
”這可是至理名言!“
薛明珠了脹脹的肚子,再建議道:”讓西漳不要得意忘形……既然修路富裕了,那便建學堂吧……讓從學堂出來的人學而致用,再回報這片生他們養他們的土地……良循環……“
”好。“
蕭孤舟地看薛明珠,應下。
他與薛明珠青梅竹馬般長大。
無論他說什麼,薛明珠都能跟上他的思路,明白他的所思所想。與一起談天說地,連繁復冗雜的朝政都變簡單爽利起來。
那才是最吸引他的。
蕭孤舟已再無所求,心滿足。
有薛明珠在他的邊,蕭孤舟覺得這是老天給他的唯一的善意和垂憐。
為了這一抹善意,他愿意盡心盡力扛起治理寧國的這份重任,只要能留在他的邊。
都說人生產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隨著薛明珠月份的增大,蕭孤舟越發的清楚認識薛明珠將要扔下他,在生死門關上獨自走一遭……他有失去的可能……
這如何能不讓蕭孤舟張?
他張到晚上總會驚醒,然后,就再也睡不著,睜著眸癡癡地盯著薛明珠的臉和的肚子看,一看就是一夜。
蕭孤舟也知道這樣不好,卻無法控制。
”明珠,你一定要好好的……“,蕭孤舟忍不住握住了薛明珠的手,眸繾綣深。
薛明珠知道蕭孤舟這是又擔心了,為了安蕭孤舟焦灼擔憂的心,薛明珠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豪氣道:”放心……我和寶寶健康著呢……肯定進產房就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寶寶不滿意母親聊天就聊天,拍他做什麼?!
猛地一踢,薛明珠就覺得肚子一疼……
然后,一熱流順而下……
薛明珠的臉立刻變了。
雖然,也是第一次當母親,沒什麼經驗,但是,這種疼法和暖流……
薛明珠一把死死反握住蕭孤舟的手,雙眼發直,喃喃道:“蕭……蕭孤舟……我……我好像……要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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