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二十七年, 盛夏,將軍府書房。
“據京中報,圣上的, 已經越來越糟了,多日不曾早朝……”, 寧安將軍鄧睿面沉似水, 眼如鷹隼,“怕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兒了……”
六月的天,明明外面草長鶯飛,蟬鳴聒噪, 酷熱難當, 可是, 書房之中卻寒氣四溢,冰涼刺骨。
京中的形勢已經越發的險惡了。
慶王世子與瑞王世子前幾年還聯起手來共同對抗皇上,可現在兩人已經漸行漸遠徹底撕破臉對立起來。這雖然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兒,可是, 又何償不是從另一個方面側面證明了皇上對他們已不威脅了?所以,他們已經不需要合作了。
“這些年,慶王世子與瑞王世子聯起手來, 不知壞了圣上多的事兒……”
薛宗羲長長的嘆了口氣。
圣上想要再要一個皇子的心,簡直是路人皆知。
慶王世子與瑞王世子又豈能讓皇上如愿?!
這些年從京中傳來的消息都說圣上頻繁流連后宮, 后宮子偶有遇喜,可是,這些遇喜的子最終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證實其實本就沒有懷孕。
每一次都是鬧得聲勢浩大, 全國皆知。
而且,周而復始,一次又一次。
所以,至今皇上后宮仍是一個男丁都無。
百姓們都說這些子都是想做皇后,想瞎了心了,連期瞞圣上這種事也敢做。
這個時候,就算宮中真有子出生,百姓都會懷疑其是假了。
其實,在這麼多假料之中,薛宗羲懷疑其中也許摻雜著一兩個真的,只可惜,最終還是沒有保下來。
慶王世子與瑞王世子聯合起來,勢力著實可怕。
怕是皇上也是打落牙齒混吞。
“你不是三年前就已經向冷宮的謝婕妤傳了消息嗎?為什麼仍沒有將皇子的消息告之陛下?!”,寧安將軍鄧睿眉頭皺。
謝婕妤必然是沒有告訴圣上他有個兒子的。
若是,謝婕妤說了,怕是圣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寧安接人了。
哪里還會讓慶王世子和瑞王世子如此制。
可是,三年了,京里一點靜都沒有。
可見,皇上是不知的。
經過這幾年的準備,現在的寧安兵強馬壯,早已準備好了。
眼見圣上時日無多,這不能不讓寧安將軍著急。
他怕會來不及……
他們這些人都不能證明謝孤舟的份,唯有謝婕妤才能證明謝孤舟是龍子。
是最關鍵的一環。
絕不能缺!
早在三年前,他們就派人進宮將謝婕妤保護了起來。
“謝婕妤不說,自然有謝婕妤的道理。”,薛宗羲細目微閃。
見寧安將軍鄧睿眉高高挑起,知道這位將軍的脾氣,馬上又追了一句:“不過,應該就快要有所行了……”,一旦有所行,咱們的人自會傳消息回來。
“只是,咱們的這位謝婕妤……怕不是一般人啊……”
薛宗羲眼神有些復雜。
“怎麼說?”
幾年的磨合下來,寧安將軍鄧睿已經很清楚這位自己名義上的幕僚,這位帝師看著外表無害圓,其實是心有丘壑之人,從不開口說大話。
他會這麼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鄧睿的火氣被了下來,只是語氣還有些沖的問道。
“手握皇子,竟然,能不聲不響在甘心在冷宮蟄伏二十年。甚至連你都急了,可是,這位謝婕妤依舊沉得住氣。這份心計、耐力、韌遠比一般尋常男子還要堅毅。這樣的人……”,薛宗羲幽幽的看一眼鄧睿,“將會是我們寧國的太后……”
……對于寧國來說……會是幸還是不幸?
古往今來,子無才便是德啊。
尤其是后宮之中。
寧安將軍鄧睿也是機敏之人,很快便明白了薛宗羲的言下之義,心中不一凜。
他還在為公子子能順利回京,斗敗兩位世子,繼承皇位而苦苦思索之時,薛宗羲已經想到了公子繼位之后的事了。
他看得比他長遠。
而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被薛宗羲這樣一提醒,寧安將軍迅速警醒。
“希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吧……”,寧安將軍鄧睿語氣沉重。
古往今來,不知多太后手朝政,禍天下。
這些話,他們這些當臣子的可不能說。
不管怎麼說,冷宮里的那位可都是謝孤舟的生之母。這世間,唯一最最親的親人。雖說,未曾養過公子一天,可是,那也是形勢所。
再怎麼說,也是母子連心。
他們雖然因為謝婕妤的心計手段,心有疑慮,可是,破壞未來帝王母子之的罪名,他們還是擔不起的。
只能祈禱那位謝婕妤是個好的,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太后之腹了。
他們寧國可真的不住折騰了。
這幾年,因為皇城中斗得厲害,整個寧國也不安。各地外族都對寧國虎視眈眈。尤其是他們寧安。這幾年,寧安周邊的靺鞨人和邏車人活躍得厲害,對寧安蠢蠢。
鄧睿知道,這主要是寧安的互市貿易這塊引來的豺狼。
可是,那又如何?
他們寧安可是不懼的。
說起這個寧安互市貿易所,寧安將軍鄧睿就滿心自豪。
這都是公子一手打造的。
如今的寧安可不再是當初窮得叮當響的寧安了。有著這一個易著天南地北奇珍異寶的互市貿易所,他們寧安可是人強馬壯,富得流油。
“想當初說好的讓寧安變得富饒呢?”,寧安將軍鄧睿斜睨了一眼越發圓潤富態的薛宗羲。
合著你就只嗎?事全讓咱們公子做了?
薛宗羲在寬大的太師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得意道:“有事兒弟子服其勞。怎麼?大將軍嫉妒?!”
寧安將軍鄧睿嫉妒!
他當然嫉妒!
你說他怎麼就沒混個帝師當當呢?
你看人家薛宗羲,公子上山得的第一枝人參就送給了他的老師。他也想留點什麼,就只能的自己花錢將老虎買了珍藏。
旁人哪配得上他們公子親手打的老虎?
這人比人是不能比的啊。
“對了,令的及笄禮可是在七月初十?聽我家夫人說要前去為你家小做正賓呢……”,正事談完了,寧安將軍鄧睿話風一轉,說起了家常。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八年就過去了,薛宗羲家的小兒都已經要及笄禮了。
他記得他第一次在將軍府見到薛夫人帶來參加宴席時,還是個梳著雙環髻的小豆丁呢。
一說起自己的小兒薛明珠,薛宗羲立刻變得能屈能起來,挪了挪圓潤的子,十分殷勤道:“正是!正是!還得請將軍夫人那天早些到來,能請得將軍夫人做小的正賓,是小的榮幸。”
整個寧安城就沒有比將軍夫人更加德才兼備、份尊貴的子了。
寧安將軍鄧睿自然是一口應下。
與薛宗羲搞好關系,有利無害。
謝孤舟順利繼位,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帝師。
若是是在京城,一個太子太傅的名頭是不了的,不知多人家會上趕子想要為薛明珠的及笄禮當正賓呢,又哪里得到他家?
“正禮那天,公子也會去吧?”,寧安將軍鄧睿隨口說道。
他們口中的公子,自然就是謝孤舟。
謝孤舟份尊貴,須得保,素日他們都是以‘公子’代稱的。
“自然是會去的。”,薛宗羲回道。
師妹的及笄禮,他這個做師兄的怎能缺席?
“聽說為了準備一份上好的及笄禮,公子可是忙了許多天了,挑遍了寧安城都沒有一份合心意的。”,寧安將軍鄧睿再度口氣酸溜溜道,“今天一大早兒的就去了貿易所。”
每月初一,都是貿易所易的日子。
為期十天。
這一天,無論是寧國的還是他國的、無論是天南的還是海北的客商,都會在這一天趕來寧安貿易所。
這里可以買到他想買到的各種奇珍異寶。
只要你夠有錢,哪怕是三百年的人參也能在拍賣會上買得到。
這些年,連西域那邊的客商也越來越多的被吸引來,帶著大批珍貴的珠寶。
孩子嘛,哪有不喜歡翡翠珠寶的?!
想必公子是去一擲千金去了。
這樣一個風度翩翩、份尊貴的年郎,他家夫人都不知說了多次了,這也就是他家沒有兒,否則,非挑一個最好的嫁給公子。
哪怕是做一個側妃都是好的。
“唉……公子自小就疼他這個師妹……想當初小明珠的這條命可都是公子給搶回來的……”,兩孩子關系好,很正常。
“你家三公子不是也不錯?這些年在公子子手下做事,公子子可沒事夸贊于他。”,薛宗羲反手夸回去。
寧安將軍鄧睿雖然面不,可是,眉梢眼底的滿意還是瞞不了人的。
他大兒子勇武隨他,乃是將材。
二兒子喜文善斷,已在去年中了探花。
只是這兩個兒子,竟然都不如三兒子鄧廷安,這個他當初最頭疼、最不看好的小兒子得公子看重。
公子年時便已極是出。
這些年在薛宗羲的教導下,更是驚采絕艷。
這樣一位年帝王是他們看著長大的,鄧睿心中如何能不充滿自豪?!
他真的十分期盼圣上見到公子的那一刻,會不會如他們一般驕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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