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眉綠低聲問王珞, “還要用膳嗎？”

王珞說：“你吃飽了嗎？”

眉綠點點頭, 見姑娘只吃了一片掌大的薄羊，蔬菜倒是吃的比較多, 勸王珞道：“您要不把那碗栗米粥喝完？”

王珞慢慢喝完小米粥也飽了, 眉綠利索的收拾著食案, 帶來的食不多，基本都吃完了。是窮人家出生, 舍不得浪費糧食，姑娘雖出生富貴, 可生來惜福, 也不浪費食, 們修院每日的食都是農莊派人當日送來的, 很會浪費。

王珞用完膳食、漱口完畢，捧著一盞清茶小口啜飲, 王朗從宴席上匆匆趕來, 關心的問兒：“阿石用飯了沒？”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兒還沒用飯，得了機會連忙趕過來。

“用過了。”王珞點頭，祖父院里的下人沒那麼心, 眉綠不去拿飯，他們也不會讓自己肚子的。

王珞見兒在喝茶, 也坐在兒對面，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醒酒，“你休息一會就回去吧。”

王珞問：“不用我泡茶了嗎？”鄭指揮使似乎還沒離開。

王朗擺手說：“指揮使就喝了一口。”以鄭玄的行事，又怎麼會在外人面前自己的喜好？他低聲音對兒說：“你祖翁想讓你把這門手藝傳授給府里茶娘, 我跟他說，他若想要，就要送你一套史書，你可愿意？”

“愿意！”王珞口而出，當然愿意！史書比拉花值錢多了！頓了頓說：“我已經把茶藝教給茶娘了。”免費也愿意給，這手藝又不是獨創的，是前人智慧的結晶，若茶娘能將此發揚大，也是一樁好事。

王朗欣的看著兒，這孩子就是比常人大氣，獨門的手藝說送就送，“你用完飯就回去。這里是外院，來去都是男子，莫要讓他們沖撞了你。”

“好。”王珞點頭應是，也不想待在這里。

王朗轉要折回宴廳，但走到一半，又折回問閨：“阿石，你明天還給阿耶烤嗎？”父親都把史書送閨了，閨還要自己過去用飯嗎？

王珞：“……給。”

王朗這才滿意的離去，王珞哭笑不得，眉綠也噗嗤笑了：“虧得阿兄沒把暖房里的菜蔬賣了，不然大家冬天就只能吃干菜了。”

王珞說：“攏共那麼一點菜蔬，賣出去也掀不起什麼水花，我們專心養橘子就是。”

鄭玄離開客房后，沒有馬上回到宴席上，還是去了另一間客房休息。常隨也不敢打擾貴人，又給他上了一碗解酒湯后便退下了，邊僅留鄭玄的一名親隨。鄭玄閉目養神，親隨屈道：“郎君，衛國公留下王八娘是為了給您烹茶。”

鄭玄睜開眼睛：“那盞水丹青是點的？”

“是的。”

鄭玄說：“王家養這姑娘可算下了本錢。”知書達理、又多才多藝，可惜王家現在沒落了，不然怎麼也能當個皇子正妃。

親隨道：“那倒沒有，王八娘是填房生的，王家三郎跟繼妻不好，對這兒也不上心，國公和夫人也更看重三郎原配生得長，八娘是來了京城后，王家才重視起來的，但也不及五娘。”

鄭玄腦海中立刻浮現王瓊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再想到同樣貌不驚人的王夫人，他笑了笑，“王家怕是大半華都在兒上了。”前有王貴妃、現在有王八娘。看中王五是覺得是未來的良國公夫人，而八娘也不知將來前途如何？如此急功近利，難怪王貴妃對娘家不親。

鄭玄只是隨口一說，親隨卻記在了心上，郎君何曾評價過別家的郎？他就連當年的陳家郎都不上心，現在卻夸獎了一個小郎，親隨想起王八娘那張出挑的小臉，的確很漂亮，莫非郎君是看上了？親隨的想法也只是一晃而過，并未多想，郎君的私事還不上他們下人手。

眉綠趁著四下無人，跟王珞一面在游廊走著，一面絮絮低語：“姑娘你知道，我們那些橘子盆栽能賣多錢嗎？”

王珞想了想猜道：“八十貫？”橘子盆栽不容易養，沒有塑料薄，蔬菜大棚本弄不起來，只能砌了火墻，在屋里點燈讓植合作用，每天蠟燭燈油就是一筆大開銷，盆栽不買到八十貫以上，基本不賺錢。

“起碼要一百五十貫！”眉綠興的低聲音說：“阿兄說京城有錢人多，不像隆平府，這麼高的價格，我們種了一百盆都賣不掉，這里再種再多都能賣掉！”

王珞這下真有些吃驚：“居然能買這麼多？”看來等盆栽賣出去，今年又可以過個好年了。

眉綠越說越興：“不說盆栽，就是莊上養的鴨都讓我們賺了不，這段時間天氣冷，酒肆生意好，莊上做的鹵小食在酒肆銷路極好，子鴨子也賣了不錢，錢雖賺得沒橘子多，可勝在細水長流。姑娘說得對，京城機會多，我們在隆平府無論怎麼折騰，都折騰不出太多水花來。”

王珞暗想那是你們沒經歷過現代社會，現代社會還要能折騰，王珞想到自己在現代的資產就嘆氣，積累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才把自己資產配置完，房子、存款、保險、票、基金……現在全打水漂了！幸好自己提早寫好囑，自己所有產死后都轉慈善基金專門用于慈善事業，也沒太多憾，不然要是便宜了那對父母和異父異母的弟妹們，王珞非嘔死不可。

崔氏喜氣洋洋的聲音傳來：“阿石你回來了！”

“阿娘？”王珞見崔氏滿聯喜，笑著問：“怎麼了？今天這麼開心？”

崔氏指著書案上一疊飛錢和六個鼓脹脹的荷包說：“你祖父可真大方，從我們這里拿了些新鮮菜蔬，居然給你這麼多錢。”崔氏補充道：“荷包里我看了，一個裝了金瓜子、二個銀瓜子、三個銅瓜子，飛錢也有三千貫。”

這麼多？王珞先是一怔，隨即了然，祖父這是讓自己在宮里開銷用的。要說古代大部分男人行事確實要比人大氣點，因為他們不像人那樣，一輩子關在后院不出門。

崔氏喜孜孜道：“這些錢你都自己留著，將來做嫁妝。”崔氏是著子嫁進來的，因為嫁妝的事被人笑話多年，崔氏不后悔把嫁妝留給阿姨，但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里，發誓絕對不讓兒重蹈自己覆轍。

王珞點頭：“我會收好的。”暗自盤算著，有了這筆錢，今年可以多養幾頭豬羊了，錢留在手上遲早被通貨膨脹侵蝕，只有錢生錢才能維持資產。王珞在現代時一心工作，對自己資產配置并不上心，基本都給自己理財師，但古代生活實在太無聊，除了賺錢也想不出別的打發無聊的事了。

崔氏和四郎已經吃完飯，王珞見兩人都吃得肚皮滾圓，好笑的拉著兩人去花園里散步了小半個時辰才回屋。王珞自去洗漱，眉綠在房里給王珞整理宮的行李。等王珞洗完澡回房，就見眉綠正在往木箱的暗格里放金條，王珞驚訝的問：“你怎麼把家里的金條翻出來了？”

“不是家里的金條，我讓阿兄新兌換的。宮里就姑娘一人，手上沒點錢怎麼能放心？”眉綠擔憂的說，宮里不是那麼好進的，王珞以伴讀份宮，眉綠卻不能一起宮伺候，眉綠想到姑娘要單獨宮就放心不下，干脆讓千樹把他們存在莊上的一部分金條帶過來了。

王珞搖頭：“宮里哪來什麼？要是被人知道我手上有多錢，我們就麻煩了。”阿娘是庶，父親也不是國公府世子，一個填房生的三姑娘，手頭錢太多引起別人懷疑就不好了。

眉綠擔心道：“可是沒錢在宮里寸步難行啊。”

王珞樂了，“你以為皇宮是東西兩市？只能用錢開道？”人跟人相，哪來那麼容易的事？很多事確能拿錢開道，但前提是要有足夠多的錢，不過一點小錢打賞就讓人激涕零？逗人玩呢？

王珞將自己最近的收分幾份存好，把大部分飛錢遞給眉綠，“把這些飛錢都兌換了，三換黃金存著，余下的錢等橘子賣完，就買小豬崽養。”那暖房建都建了，就要用到最實，不然橘樹養完，把暖房空著太不劃算。危機意識時刻縈繞著王珞，讓王珞手里有點錢就忍不住想囤貨——黃金、糧食、綿……反正世能用上的東西都想囤。

“那公爺給您的金子您也要換金條嗎？”眉綠問。

“祖父給的不用。”王珞將祖父給的荷包分了分，主要帶上銅瓜子，金瓜子和銀瓜子也只帶了一，小額一貫的飛錢帶得也多，幾張大額的都讓眉綠替自己在緣。

眉綠點頭應了，準備連夜姑娘好。又給王珞搗鼓了一箱子荷包、手絹、結絡、紈扇、絹花之類的小玩意，宮里是人天下，這小玩意價格不貴又討人喜歡，最適合賞人和送禮。一樣樣的當著王珞的面放在各個箱子里，“這些我都單個裝好，回頭要賞人，就讓小宮從箱子里拿。”說完還遞了一本薄薄的賬冊給，里面都是給王珞收拾的行李清單。

王珞慨的說：“綠兒越來越能干了。”

王珞和眉綠整理的很輕松，王珞只準備外出的新，居家的以舒適為主，一切品都以簡單實用為主，宮里不可能像家里一樣，有這麼多人單獨伺候一個，能三四天洗一次澡不錯了。王珞將眉綠整理的大半不實用的東西都挑了出來，最后只裝了五只箱子，其中兩只是裝了賞人和送禮的東西。

王珞在整理行李，王瓊也在整理行李，跟王珞的簡行李不同，足足裝了二十多個箱子，宮里人最會踩低捧高，若帶的東西太寒酸了，容易被人看不起。甚至還將生母嫁妝里的金條拿出了三，都換了金銀銅三瓜子用來賞人，連服都做了好幾件新的。王瓊自己前世生母早逝，這方面從來沒人教過自己，也不知道錢是人的底氣。

只可惜用阿娘的嫁妝總會坐吃山空，要找個來錢的門路……王瓊暗忖，在賺錢方面王珞說第二，眷方面就沒人是第一，出嫁時是被祖母半趕出家門的，完全是著子嫁人的，連甜水巷那棟宅子也被祖母收回了，后來給了大兄夫妻。

沒嫁妝這點們母倒是很一致。只是王珞比小崔氏聰明多了，即使沒嫁妝也能給自己掙出一份家業來。王瓊突然想起，王珞曾在閑聊時提過，買甜水井巷院落的錢，是借草原凜冬來臨的機會，一口氣高價賣出大量保暖絮賺來的——王瓊驀地直起，手頭沒有絮，但再有三年大夏就會有一次大蝗災，屆時糧價飛漲，或許可以通過這次機會，也學王珞一樣賺一筆？

王瓊思及此，越發心，還清楚的記得當年蝗災糧食有多貴，也虧得王家和崔家都是大世家，有屯糧的習慣，不然大家真要肚子了。這次也可以提前屯糧，囤積大量的糧食，等屆時高價賣出，肯定能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