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好,你開心了。”封北說,“我這邊忙,回頭再說,掛了。”
高燃握著話筒,半天都沒緩過來。
給了錢,高燃走出超市,他邊走邊臉上的雨滴,茫然,無措,傷心,彷徨,害怕,不安等諸多緒積在他的心裡,找不到出口,太難了。
高燃想回去,現在就回去看小北哥,他口袋,買票的錢不夠,又想到明天爸媽跟要來這邊過節了,到時候就能回去。
算了,再等一天,明天過完節就回去。
頭頂多了一片影,高燃回神,他抬頭,視線從傘裡轉移到傘外,“是你啊。”
曹世原把傘舉到高燃頭頂,自己站在傘外,邊上有個白白淨淨的短發文藝青年,正用一雙杏眼看過來,眼裡充滿了好奇。
高燃被看的渾別扭。
曹世原讓青年走開,他低頭走到傘下,“朱同沒回家吧。”
高燃震驚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朱同的事?”
曹世原的裡含著檸檬糖,他說的理所當然,“你關注了,我自然也就會去關注。”
高燃走到傘外。
曹世原把人拉回傘下,“什麼看法?”
高燃掙開他的鉗制,裝傻充愣,“什麼什麼看法?”
曹世原似笑非笑,“你說呢?”
高燃偏過頭,臉對著別,“沒什麼看法。”
曹世原的視線落在年臉上,停留了幾個瞬息,他挪開視線去看遠,最後又回到年臉上,“我會在這邊工作。”
高燃這回聽懂了,他滿臉詫異的問,“你被調到市局了?”
曹世原糾正,“不是被,是我主申請的。”
高燃沒問原因,畢竟這個事兒跟他沒什麼關系,問不問沒多大區別。
曹世原趁年不備了下他的頭發,一直是這麼,“你很快就會面臨人生最大的轉折點,高燃,你該長大了。”
高燃心頭一跳,“什麼轉折點?我發現你除了可以當心理師,還有當神的潛質。”
“就是不適合當警察。”曹世原替年說了後半句,他眼裡的揶揄斂去,“高燃,你還可以更優秀。”
高燃無意識的說,“那當然。”
說完他自己都愣住了,捫心自問,他是有點兒自,卻只在很悉很悉的人面前來這一套,開個玩笑。
“那麼,”曹世原把傘給年,他將手抄在風口袋裡,彎下腰背,直視著年的那雙眼睛,“我在市局等你。”
高燃著曹狐貍的背影,這話說的太早了,也整的跟未蔔先知一樣,好像他一定會報考警校,一定會考上,還一定會去市局。
怎麼可能啊,人生最多的就是變數。
還有那什麼轉折點,在沒轉過去前,沒人知道自己轉過去的時候會看到什麼,遇到什麼,全看老天爺的意思。
高燃打著傘在雨裡漫步,刻意逃怪異的緒,一頭栽進案裡面。
兇手會是誰呢?
市裡不像縣城,偵查的範圍更廣,更複雜。
就目前來看,孫剛只是室竊,嫌疑可以排除了,現在因為高興的信息,常意的嫌疑變得最大,不在場的證明也不再堅固,但他沒有殺人機啊。
這案子不是小北哥接的,高燃的熱跟推斷能力都到了影響。
高燃無意間瞥到了一個人影,對方的目已經逮著了他,正往這邊來,他的眼皮跳了跳,快速看看四周,花蓮小區就在下個路口左拐,很近。
青年朝地上啐一口,“媽的,可讓老子找到你了。”
他招手,“哥幾個,好好給我招呼招呼這小子,給我往死裡招呼!”
高燃撒就跑。
青年一夥人傻眼,臥槽,跑的還真快,嗖嗖的。
高燃逃難似的跑到小區裡,後一夥人咬著不放,他瞅見保安室門口的男人,也不管對方的嫌疑了,趕忙飛奔了過去。
常意把快要摔倒的年扶住,嗓音溫,“怎麼了?”
高燃手指著後,嗓子眼發幹,呼吸的厲害,一句話說不上來。
常意往後看,眉心微擰。
青年帶著幾個兄弟跑到小區門外,“小子,躲那兒算什麼,你要是個爺們就給我出來!”
高燃不上當。
常意對年說,“你去你親戚家吧,其他的不用在意,他們敢來,我會報警。”
高燃嗯嗯,他走遠了又原路返回,擔心事鬧大,沒想到還沒走近就聽到一個聲音,“嘿哥們兒,那晚那男的是你吧?”
是酒吧那個青年,吊兒郎當的。
高燃在原地停了好幾秒才重新邁開腳步,按理說,應該是在意外之外,但事實卻是意料之中。
常意臉上的表不變,他問,“哪個晚上?”
青年曖||昧|放|肆的盯著常意,“別給我裝糊塗了,就你這腰這,我瞇著眼睛都能認得出來。”
有車過來,常意拿登記本去做登記,沒理睬。
青年見有人看向這邊,就把聲音提上去,“不承認是吧?要不要我拿個喇叭進小區喊一遍,讓裡面的人都知道小區保安是個同?”
常意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直起腰,側頭看去,雙眼黑沉沉的,裡面一點亮都沒有。
青年吞咽唾沫,下意識往後退,發現自己有同夥,弱下去的氣焰又上漲回去,“怎麼?怕了?怕就別搞……”
常意打斷,他不慌不忙,態度坦然,甚至還笑了下,“年輕人,惡意造謠,誹謗是犯法的,你說我是同,我就是?證據呢?”
在場的都是小區居民,居多,全站在作風很好,評價很高,人又長得端正面的保安那邊,對青年指指點點。
“就是,你說是就是,你誰啊,天王老子嗎?”
“我看你才像同。”
“不是像,八就是,一男的耳朵上戴那麼多耳釘,想當的唄。”
“誰他媽規定男的就不能戴耳釘了?”青年的臉一陣青一陣紅,同夥又跟死鱉一樣,他火大,“媽的,不跟這群潑婦玩,走了走了!”
高燃以為沒人注意到自己,他要走,卻冷不丁被住,住他的人還是常意。
“我那什麼,我上被雨淋了,得回去換服。”
高燃盡量不出異常,他抓抓有點的頭發,抬頭對常意咧笑笑,“剛才的事兒多謝你。”
常意失笑出聲,“你每次見我,都會跟我道謝。”
高燃愣愣,“對噢。”
常意不說話了,只是低頭看著年。
高燃心跳加速,他手指,手心冒汗,“那人是我昨晚在酒吧認識的,我跟他打了一架,他記仇,帶人來附近找我,要把昨晚吃的虧討回去。”
常意沒問為什麼打架,直接說,“是不是他說你喜歡男的?”
高燃僵住。
常意看進年的眼睛,輕輕一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眼睛會出賣你?”
高燃手腳冰涼,明明小區門口不斷有人進出,他還是在抖,控制不住,“沒有。”
“現在你知道了,”常意溫聲說,“以後如果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心思,就別跟誰對視,要避開。”
高燃覺得這話不像是在跟自己說的,而是在跟另一個人說的。
常意說他今天下午請假,還邀請高燃去他家玩,“我家裡有個小朋友,他跟你很像,你們見了面,會很投緣。”
高燃拒絕的話竄到邊,他瞥到石大哥的人,趕使眼。
那人接收到信息,不聲的跟了上去。
同一時間,桂平去石橋的辦公室匯報,說是發現了朱同的行蹤。
石橋沒放在心上,青年離家出走,父母不報案,這事兒到不了他手裡,“聯系派出所那邊。”
“隊長,事有點不對頭。”桂平說,“據線報,朱同在那附近出現過幾次,年初四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石橋說,“那就個人跟著派出所的民警過去,再上朱同的父母。”
桂平說行。
石橋問道,“花蓮小區那邊是什麼況?”
桂平剛要說話,對講機裡就傳來聲音,說是常意帶走了高燃。
石橋跟桂平趕去。
高燃跟著常意回家,進門就看到門口擺著幾雙男鞋,兩個尺碼,一大一小。
他摳摳手指,石大哥的人就在附近,也通知了警方,應該不會有事。
況且還有朱同在呢,常意就是真的想做什麼,也會有所顧忌。
常意把鑰匙放到鞋櫃上面,“那小子還在屋裡睡覺,我去把他起來。”
高燃沒見過朱同,站到他的面前,他能認出來。
畢竟孩子不開父母給的廓。
房裡傳出常意的聲音,“都幾點了還睡,在床裡面,穿反了。”
話語裡有明顯的寵溺。
高燃打量著眼前的家擺設,很溫馨的家,這是他的第一覺。
沙發上有機貓抱枕,兩只,前面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明的罐子,裡面全是花生糖,邊上還有個果盤,吃剩下一半的橘子丟在幾個蘋果上面,隨意又真實。
高燃心想,常意很寵朱同。
同人之間的相會是什麼樣子?他好奇的等著朱同出來。
高燃看一眼廚房,兩個相同花的碗疊放在一起,鍋臺上有一份早餐,他聽到常意溫的聲音,“早飯又沒吃?怎麼這麼不聽話?早飯午飯一起吃,對腸胃不好。”
對,是不好,高燃在心裡說。
他去臺,發現晾架上掛著不服,較深,款式些是常意的服,剩下比較年輕的服子是朱同穿的。
高燃環顧一圈,他赫然發現,同人的家也是家,普普通通的,跟異組的家沒有什麼不同之,都是被柴米油鹽充斥的生活。
要說一個,就是別。
房門打開,高燃著脖子看,卻只看到常意出來,朱同人呢?
常意笑著說,“他害,在裡面不肯出來。”
高燃撓撓後頸,朱同比他大一歲,還害啊,“那要不就算了,改天再認識吧。”
常意說,“你先坐,我給他熱點吃的,他早飯沒吃,我怕他壞。”
高燃看著男人進廚房,很快傳出煤氣灶打開的聲音,他咂,沒來由的羨慕朱同。
下一刻,高燃意識到自己從進門到現在,就沒有出丁點歧視的心理。
常意熱好粥端去房間,門沒關。
高燃走到房門口往裡看,他看見了什麼,眼睛瞪大,臉上的瞬間褪得一幹二淨。
常意坐在床邊舀起一勺粥吹吹,“坐起來吃,躺著容易嗆到氣管裡面,聽話。”
沒有回應,不可能有。
床上躺著一個人,確切來說是,暴在外的皮上有斑。
高燃從那張人臉上可以判斷出,是婷婷跟小飛一直掛心的朋友朱同,他早就死了。
常意卻把當活著的朱同,一起吃,一起睡。
高燃看到常意卷起袖口,腕部出一塊黑斑,他不自覺的走進去。
常意把額前的頭發順順,作輕,“小同,他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孩,是不是很像你?”
高燃屏住呼吸,手腳抖,他盯著常意腰部的那塊斑。
如果小蔓跟胡韻是常意殺的,只要死死盯著,就會聽到案發現場的聲音,之前每次都是這樣子的……
高燃所有的思緒被常意的一句話掐斷。
常意說,“他跟我們一樣。”
高燃整個人都炸了。
一樣?扯蛋!我怎麼跟你們一樣了?你們是同,我不是!
他張大,脖子像是被一只手給住了,嚨裡發不出一個音。
常意的到勺子,他嘗一下粥,皺眉說,“還是有點燙,等會兒。”
“現在知道了吧,誰讓你早上不好好吃早飯?別往被子裡躲,難得帶個朋友回來,你不跟人打個招呼?知道你不好意思,我在的,不怕。”
常意沒解釋他跟朱同的關系,“高燃,你去客廳開電視看吧,他吃完還要一會。”
高燃的頭開始發疼,越來越疼,他站不穩的踉蹌著後退,背部重重撞到牆壁,耳邊突然響起哭聲。
常意還在拿著勺子吹粥,他沒哭,那是誰在哭?
高燃覺後背有一涼意,往骨頭裡鑽,他條件反的把手往後放,到了一只手。
高燃跟牆壁之間多出來一個人,就趴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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