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且不算，西方教三代弟子，竟無一中用。

闡教有楊戩、哪吒、雷震子，截教有火靈、餘元等等，更是多不可數。

唯獨咱們西方教……到後來爲師甚至錯信了鴻蒙兇，釀下今日之苦果。”

“老師，”李長壽只能順著哄一句，“您與師叔，當年也是無法選擇。”

“罷了，”接引道人搖搖頭，“如今已無西方教，只剩這佛門。

菩提你智謀出衆，可有相救悟空之法？”

“老師，並無辦法，”李長壽忙道，“料想天道並不會真的傷悟空命。”

接引掐指推算，很快就陷沉思，似是在推演孫悟空上的天機。

——而今大劫散去，自是沒了劫運干擾推算之道。

越推算，接引的眉頭就皺的越深。

“奇怪，爲何孫悟空的命數，與貧道此前推算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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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接引周聖人道韻更爲濃厚，左手手指頗爲緩慢的掐弄，一天道之力再次出現，不過卻是出現在接引聖人。

顯然，這是引了鴻蒙紫氣之力。

李長壽靜靜等著，心底其實有些在意。

按他推算，哪吒那小脾氣一上來，此刻肯定已經殺向了花果山，那兩名金仙境天將必然拉不住小哪吒。

他哪吒是誰？

封神榜，天庭有名的正神，元始天尊的徒孫，大師的弟子！

雖被自己親爹訓斥了，自家師父絕對會給自己撐腰，大不了就是不做正神，回山裡逍遙快活，修行睡覺打兔兔。

甚至，李長壽懷疑，李靖這是在故意激怒哪吒。

仔細想想，這般可能還真是大的。

李靖對哪吒頗爲護，平日若是意見相左，都會苦口婆心的講道理，而不會是一句冷冰冰的軍令如山。

是了，李靖也不願這般打下去，上面給他的命令又不可公然違抗。

讓哪吒出手打天庭某權神的佈置，儘早結束花果山之戰，百利而無一害。

李長壽心裡掐著點，這片刻說不定兩者已經打上了，這幾個呼吸說不定已經有一方負傷了。

可惜，他只能等待接引聖人出手點開雲鏡。

因接引聖人在憑藉天道推算，說不定天道和道祖也在注視著他們，穩妥起見，他也沒挪移心神去花果山觀戰。

理智一點，自己看到形也幫不上什麼。

終於……

接引聖人推算了半個時辰，面容出幾分釋然，道了句：“放心，悟空有大機緣，與佛門興盛息息相關，不會有太多麻煩。”

順勢擡手一點，打開了李長壽翹首以盼的雲鏡。

李長壽心底暗道果然，目中的憂慮卻並非作假。

…

黃昏落日時，東海之濱的一山林。

那裡，大片森林化作灰燼，大地裂、山石崩碎。

一道黑氣包裹的影懸浮在空中，展開六隻手臂，手握各類兵刃，對下方飛速打出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流轟砸之，孫悟空舉著金箍棒強行支撐，雙腳已陷大地的石層，周被轟了一個巨大的石坑。

“孫悟空！”

哪吒冷聲喝罵：“你真當我贏不了你？”

孫悟空冷笑了聲，此刻卻在哪吒六臂法與衆多重寶的制下，無法自地下反擊。

這是純粹的制，寶、法力上的制。

孫悟空目中其實也有些狐疑。

他此前與哪吒大戰了不次，對哪吒鬥法的路數早已是心知肚明，也見過哪吒施展六臂法。

今日，孫悟空第一次見哪吒周包裹如此濃郁的煞氣，第一次看到哪吒瞳孔化作紅。

此刻哪吒打出的攻勢，讓他只能招架，無法尋機反手。

這纔是這個小娃娃的真實實力？

果然，天庭不過是在利用他這個齊天大聖的招牌，吸引更多妖族前來，而後一網打盡。

果然，如同牛大哥暗中提醒自己的那般，這天地間沒有什麼正義，也沒什麼公平，妖族本就是天庭之敵，天庭就是要剿滅妖族主力。

果然，自己保不住花果山。

轟鳴聲，劍嘯聲。

金箍棒在不斷鳴，死死抵擋著哪吒轟來的衆多法寶。

強橫的力道不斷朝四面八方散去，沖垮了周遭的土石，哪怕大地夾雜著那奇異的力量，此刻也被他們鬥法的餘波沖垮。

那力量，他曾經暗中問過幾位兄長，是天道之力，負責護持這個天地。

天道。

在猴子的理解中，也就是天庭的道、天庭的法，天庭定下的規矩。

師父沒有教他這些，大概就是這般吧。

此前不知天高，接了些許天庭武將，就覺得天庭不過如此。

當天庭大軍境，孫悟空纔想起，花果山上只有自己有與天庭一戰之力，他的猴子猴孫們無法面對數目如此龐大的天兵。

那是他第一次覺到力。

一種當大王的力。

天庭大軍境時，那些原本投奔來的老妖離去，他沒覺得有什麼。

花果山是自由的，想來就來，想走自然也可以走，他不會強迫其他妖族去做什麼，也不會因此欠下什麼人。

過去的這幾個月，他突然發現，如果能多幾個盟友，或許花果山的境會改善許多。

可，漸漸的，孫悟空發現一切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天庭實力深不可測，天兵戰陣往往就如生靈磨盤，一旦發就可抹殺片片的妖兵與妖族高手。

自己引以爲傲的自實力，在這般戰陣下，恐怕也會被直接制。

天庭一直只是讓哪吒或者其他幾名武將聯手與他對陣，並未用這般戰陣。

而前幾日一次醉酒，牛大哥喝醉了之後，傳聲說了幾句讓孫悟空有些悶悶不樂的話。

‘賢弟，你知哪吒在天庭之中實力排多位？

這個數……最多前三十。

你還年輕，別被妖族利用，也別被天庭利用，天庭如果真的要抹殺你，都不必派兵，直接十方天罰，花果山頃刻覆滅。

你啊，是被當了棋子，去算計妖族，讓妖族更多高手來花果山陪葬，尤其是那羣躲在地下不頭的上古老妖。’

哪吒，前三十？

孫悟空擡頭看向空中被煞氣包裹的影，舉著的金箍棒在不斷抖。

棋子、算計、上古老妖……花果山、陪葬……

自己的花果山，了妖族埋骨之地。

那自己的猴子猴孫，也會碎骨、化作灰燼？！

這就是天的力量嗎？

當真是讓他這妖王有些不過氣。

孫悟空想了幾夜，尋找著破局之法，想在天庭的圍剿與妖族的捆綁中殺出一條隙。

他嘗試去思考，試圖去分析，想的越多、分析的越多，越發現，等待花果山的，只是一場慘烈的終點。

天庭在示敵以弱，妖族被所謂的勝仗衝昏了頭腦。

花果山已是有越來越多的妖族部落，猴屬的聲音已微乎其微，且在歷次大戰中也或多或有些損傷。

‘我或許，不是個好大王。’

孫悟空心底如此想著，目中金略微有些黯淡，那高舉的金箍棒也緩緩朝他面孔近。

哪吒的攻勢越發凌厲，空中煞氣滾滾，凝了哪吒漆黑的虛影。

天暮。

李長壽凝視著雲鏡中的這一幕，他近乎能到猴子心的掙扎，卻也知，這是猴子必須踏過去的心境關卡。

齊天大聖不是隨便喊喊就能的；

猴王也不只是一個稱呼，對這個被猴羣撿到的石猴來說，更是一份責任。

只是，哪吒是不是火力太強了點？

沒想到，當年準提聖人給殷夫人種下的煞氣，最後竟就瞭如今掌控煞氣用作鬥法的天庭小將。

手心手背都是，李長壽自都不忍看他們傷。

接引聖人此刻含笑注視著面前的‘虛菩提’，擡手輕點，雲鏡所顯畫面一分爲二。

左側還是哪吒催其煞氣法，以寶猴；右側顯高空雲上，李靖與衆天兵天將。

此刻，衆天將在空中施，將想去馳援孫悟空的衆妖王擋在地面上，給了妖族一方莫大的力，隨時都會發另一場大戰。

李靖卻只是注視著哪吒，關注哪吒煞氣對道心的侵蝕，隨時準備祭出手中寶塔。

一旁有天將低聲言說，是否去助哪吒一臂之力，被李靖出聲阻下。

“看著就是，”李靖道，“哪吒尚有餘力。”

衆天將不由面面相覷。

海濱之，天道之力已現出影蹤，大地上鋪陳了一層淺淺的方格。

孫悟空已是半邊子被打大地之中，周大坑波及數十里之地；

哪吒於空中屹立不，扔來的法寶力道毫不減，頻率甚至還在提升。

孫悟空掌心染，金剛不壞的，也被金箍棒傳來的力道震毀。

‘賢弟，咱們就是幾個金仙……’

牛大哥的嗓音似乎還在耳旁迴響。

‘大羅在天庭都不算什麼，大羅之上還有各種境界，你我就是幾個被妖族推出來的擋箭牌。

咱們爭個什麼，樂呵樂呵就算了，找機會該走就走，該溜就溜。

飛出五部洲，洪荒大得很呢。’

走？

這個念頭自孫悟空心底泛起，頓時有些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如何走？

各部妖王怕是不允，自己也帶不走所有的猴子猴孫；花果山也是他的，他自此地誕生，這裡就是他的故土。

如何能走？

畏懼天庭？畏懼仙神？

是了，自己不知何時，道心已有了畏懼，對天庭這般勢力的畏懼。

想要庇護猴子猴孫同樣是藉口，與他相近的那些家人，早已在自己求仙時，大半老死。

一切都不過是自己道心之中的懼怕，是道心之隙。

一切都是自己實力不足，才導致如今的困境。

憑什麼！

這天地廣闊，卻沒有他容之地！

又憑什麼！

這天庭主宰一切，給天庭點，就被冠之以忤逆！

孫悟空咬牙關，重重地哼了一聲，目中出現了一縷縷金火，掌心、虎口的鮮在迸發金芒！

噹！

乾坤圈砸來，金箍棒向下一沉，卻被孫悟空右手反握，拄在前。

額頭金大作，空中砸來的流毫不留地砸向孫悟空面孔，卻被孫悟空周迸發的金盡數擋飛！

不滅金魂！

一道虛影，數十丈高的虛影，如猿猴一般數十丈高的影，出現在孫悟空後，對著空中哪吒仰頭嘶吼。

“虛張聲勢。”

哪吒握火尖槍、乾坤圈、混天綾、金磚、寶劍，背後浮現出魔尊本我之影，自空中飛撲而下。

魔焰滔天，卻又有功德之力環繞！

孫悟空背後猿猴虛影攥起雙拳，猛地砸地，孫悟空影自大地深竄天而起，那巨猿包裹他形！

孫悟空雙手握金箍棒砸向哪吒，巨猿攥起拳鋒轟向魔尊之影。

‘大王，您什麼時候才能長生不老啊？’

‘大王，咱們花果山這下也是五部洲揚名了！’

‘大王……大王……’

‘悟空。’

孫悟空雙目被金填滿，渾突然迸發出一絕強的威！

天高又如何，地厚又如何！

這天手可及，這地盡在腳下！

天庭強盛？那他就打進天庭，把自己的旗幟在凌霄寶殿！

他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看空中！

兩道影驟然相撞，道道波痕在空中朝四面八方席捲肆，那金猿猴與漆黑魔影同時炸散，看的不天將眼皮直跳！

一聲輕喝、一聲怒吼，隨後便是兵相撞之聲。

天雷涌，天火漫漫。

轟鳴聲中，哪吒形朝著空中倒飛，低頭噴一口鮮，口出現一凹痕。

孫悟空形同樣朝著大地跌落，額頭出現了指甲蓋大小的，讓他面容更顯兇橫。

這兩者，近乎同時停下形，各自向前撲殺！

妖族吶喊聲噪雜刺耳，天將背後響起了隆隆的鼓聲。

李靖更是攥腰間佩劍，隨時準備向前打破場中均衡。

正此時！

“停手！二位快快停手！”

暮中，一道著白袍的影出現在了哪吒與孫悟空大戰邊緣之地，高舉手中旨意。

“玉帝陛下有旨，封猴王孫悟空爲齊天大聖，於天庭食俸！修齊天大聖府！”

“滾！”

哪吒和孫悟空近乎異口同聲地對著那老神仙影喝罵，讓漫天仙神、妖族大小妖眼皮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