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迴盤境。

大德后土靜靜坐在河岸上，此時已不去看那猴子所在之，表也頗爲淡定，似乎此前沒有任何事發生。

確實有些驚了。

弒聖者李長壽被道祖趕出洪荒天地，自是知曉；

那紫霄宮中，道祖與太清聖人的大戰，也有所應。

后土知曉截教破滅那日所發生的一切，更是藉著七化的雙眼，目睹了洪荒遠古以來最大的一場博弈。

同樣，那場博弈最後的結果，后土一清二楚。

太清聖人被封，李長壽被驅逐，截教覆滅，天庭玉帝被天道困縛。。

可爲何在這被道祖選中的佛教大興使者上，看到了長壽的印記……

不滅金魂之事，后土從未告訴旁人；若所知只有李長壽，且功法已是，被這猴修行功……

此間之事，當真有些玩味。

后土突然笑了聲，表頗有些複雜。

是道祖截取了給長壽的功法？又或是，長壽算準了猴子會來地府，用此法在給自己以暗示？

還是，自己想多了，這單純只是一個巧合？

假若不是巧合，長壽莫非是在對自己求援，可又如何能讓猴子修得不滅金魂……

后土靜靜思索著，不知不覺便陷了沉思；

以至於那猴子大搖大擺離開酆都城回返間，后土娘娘都沒什麼反應。

待再次回神，發現迴仙島各已是安靜了下來，十殿閻君商量著上天告狀之事。

這……

饒是后土見多了大風大浪，看過了各類算計，此時猶自有些不著頭腦。

無法確定這是不是李長壽在求援，更無法確定，不滅金魂之法到底是否還是與李長壽獨有。

甚至，此刻若是因自己妄而暴了什麼，更容易壞了可能存在的壽之算計。

“唉……”

后土娘娘輕輕一嘆，繼續坐在那小河畔梳洗著長髮。

只能假設，這孫悟空與李長壽有關，是李長壽安排下的棋子，由此提前做好出手的準備，思索著自己能做之事。

若六道迴盤突然震，天道可被‘癱瘓’瞬息。

這，莫非就是長壽想要的？

與道祖老師鬥智鬥勇自是相當費力，與道祖的對手互探心思，也是相當磨人。

且準備下，靜待後事便可。

那句話怎麼說來的？

是了，穩妥起見。

……

一小千世界，李長壽坐在一棵蘭花草狀的水屬靈前，心底暗自推算。

上一站自己又埋下了十五幻靈釘，這十三年取得的進度相當喜人。

還是要謝悟空，幫他分走了道祖的注意力。

這麼多年的東奔西走，從三千世界西部一直逛到了東部，此刻又繞向北部。

尋找到大道現蹤之九千二百餘；

出手利用大道現蹤之，三千六百餘；

構天道的底層基礎大道，已有八被嵌了幻靈釘。

其實這般程度，已是足夠了。

但李長壽這個人，有一種很特別的懷，骨髓裡寫滿了穩健，此刻猶自不滿足，想在與道祖正式發難之前，能搞點什麼，就搞點什麼。

哪怕只是增加十二萬分之一的勝算，都足夠他出手去忙碌一陣。

穩教教主，以做穩。

‘也不知，后土娘娘是否接收到了自己發出去的信號。’

猴子只要去了地府，后土娘娘應該就能看到；而且猴子有自己傳授的獨門‘不滅金魂’，也不知后土娘娘能否認出來。

李長壽雖不願讓后土娘娘出手，但穩妥起見，若是在關鍵時刻有後土娘娘這個‘次級合道者’出手牽制，必然能增加一二分勝算。

此事如何瞞過的道祖？

很簡單，這不滅金魂法，是‘虛菩提’一步步推演、悟出來的。

李長壽模擬了整個悟環節，在天道的注視下，寫下了不滅金魂法的修行口訣，且這口訣與后土娘娘當年給的不完整功法，沒有任何相似之。

這才能在天道的眼皮底下，用孫悟空元神傳了一封信。

當然，此法最大的意義，是強化了孫悟空元神，彌補了孫悟空鬥法時的最大短板，也讓孫悟空能簡單、直接地提升道境。

缺點就是構思功法時，很容易掉頭髮。

做最壞的打算吧，後續就當后土娘娘沒接到這‘信號’。

若后土娘娘能出手，那固然是一件事；

若是來不及出手，也不會影響到大局。

一陣微風吹過，面前的靈輕輕晃，似是在求饒；周圍已佈置了兩層催的陣法，還有幾個月纔可摘下這一株靈草。

他一直在琢磨，如何解開天道對道境的枷鎖。

修行到了虛菩提這般地步，大道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立足的基。

若是被封大道而不去嘗試解開，那纔有問題。

而此刻，他表現的越是鬱悶、越是無奈、越是不想放棄，道祖對‘虛菩提’就越是心安。

【想要扮演好一個人，必須揣他真實的心境，讓表演由而外，尊重已故原人，充分表現出這個人的本。

——《洪荒影視雜談》。】

說正經的。

虛菩提的份，確實是幫了自己大忙。

從當年追殺虛菩提給他道心種魔，再到自己將天魔尊者靈核埋那迴塔之下，再到後來被迫離開洪荒時的立刻反殺。

整個算計，到現在就要接近尾聲了。

從自己在明、道祖在暗，轉換到自己在暗、道祖在明，再到後續一步步掌握主權，更深邃地參悟這個天地，已是奠定了後續勝局。

其實，從道祖迫不及待出手，讓太乙打殺石磯、闡截兩教雙方發第一次大規模衝突，道祖就已是走向了敗局。

敗在了道祖對封神大劫這個劇本的不自信。

敗在了道祖鬥法實力無法勝過太清聖人。

後續李長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可以看做，是他在找尋抹殺道祖的最小代價。

盤古神其實留下了後手，只是這個後手有點繞，能想明白的不多罷了。

開天斧爲何會分做三部分？

天道聖人已可重煉風火水土，即毀天滅地後再重開天地。

開天三件套，其實還可有另外的解讀。

聖人執掌太極圖摧毀，令清濁逆反，歸於混沌；

聖人執掌盤古幡劃開混沌，再次開闢一階，另開天地；

混沌鍾可容納小千世界，若是利用混沌鍾自加速歲月、減緩歲月的神通，其實可將數不清的生靈擁在這個小千世界中，只需要歲月加速一下，就可撐到新天地穩固。

在這個過程，天道、道祖自是統統崩碎。

但問題就在於，洪荒之中的生靈實在是太多，混沌鍾無法收盡，死傷將會無比慘重，洪荒生靈能活下來三就算不錯。

‘唉……’

心底微微一嘆，李長壽凝視著面前的靈草，心底劃過幾個比較深邃的問題。

洪荒的終點、天地的歸途，混沌海的演變、有形之界的寂滅。

這是他再面對道祖時，不可避免要討論的問題，只有在這些問題的答案上勝過道祖，纔有底氣指著道祖鼻子罵一句：

‘你個僞君子，鴻不羣，你就是想稱霸有形界。’

想想就特解氣。

乾等著也是乾等著，李長壽主引天道之力，打開了雲鏡，看了眼孫悟空此刻的狀況。

呵，羣猴震。

這花果山上下，一羣被業障纏繞的猴子們蹦蹦跳跳，著所謂壽元無窮的喜悅，猶自不知滅頂之災即將到來。

孫悟空地府走一遭，毀了生死簿花果山分簿，讓花果山猴屬一個個都‘長生不老’。

這其實是孫悟空的理解出了問題。

生死簿上一筆勾銷，並不代表這些猴子就不會死，只是讓這些猴子垂垂暮已之後，吊一口氣吊到撐不住，而後變孤魂野鬼。

生死簿與判筆，是六道迴盤的配套法，主要功用是據該魂魄前幾世的功德業障，定下這一世的壽元福祿。

若生死簿無名就可長生不老，那天地早在迴系尚未確立的上古前中期，就被生靈垮了。

純屬過度理解。

罷了，也怪他這個老師沒教明白。

這些猴子的下場，本就註定十分慘淡。

念及於此，李長壽多有些不忍，畢竟是猴子好心辦了壞事，而這些事全程都是道祖在背後算計。

上一個被道祖如此算計的，其實就是李長壽自己。

多看也是無用，再準備準備，過幾年就去紫霄宮攤牌吧。

李長壽手指擡起，剛想將面前畫面點掉，忽的眼皮微微一跳。

雲鏡畫面轉，鎖定在了東天門。

那裡，有個著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正端著拂塵、著鬍鬚，離了東天門，趕往花果山方向。

太白金星，冒牌的那種。

李長壽本角一陣搐，但‘虛菩提’假不敢有這般反應，反而是微微皺眉，又掐指推算。

天道對虛菩提並不設防，他輕易就推算到發生了何事。

李長壽原本並不擅長推算之法，他擅長用‘窮舉’之法。

但他佔了虛菩提的道軀元神之後，很自然地就吸納了虛菩提的元神，掌握了推算之法。

果然，由推算得知，四海龍宮四位龍王、聯合地府十殿閻君中的幾位閻君，聯袂去了凌霄殿告狀。

龍宮狀告那花果山水簾猴王巧取豪奪，在他龍宮惹是生非，更是搶走了定海神針，此爲大過。

地府更厲害了，閻君直接狀告孫悟空毀壞人書生死簿，造地府盪，實爲大罪。

玉帝當即表達了一些適當的憤怒，立刻就要下令捉拿妖猴，但玉帝旁的‘天庭信鴿太白咕’站了出來。

這冒牌貨爲猴子辯解的角度也是清奇，既不說猴子有錯在先，也不說生死簿分簿被毀，會影響多生靈，反而說這猴王竟能打了龍王、制住閻君，自是有一真本事。

玉帝板起臉來，凌霄殿上衆仙神一陣沉默。

雖說太白金星說的有理，但他們不知道從哪聽到過，與之相反的論調。

【天庭求取仙神，不可只認本領，首重品行】。

這是‘玉帝陛下’寫在天規中的話語。

但最終，玉帝並未多說什麼，採納了‘太白金星’的建議，並下旨太白金星招安猴王，來天庭做差。

故此，纔有了李長壽此時過雲鏡所見的形。

想了想，李長壽繼續看了一陣，一直看到這冒牌貨駕雲到了花果山，顯幾分仙力，故做一番玄虛，巧言忽悠住了孫悟空。

孫悟空一聽天庭招他去做大，自是樂不可支。

他招來猴子猴孫、花果山各路妖王，言說他去天庭耍耍、探探山頭，若天庭是個好去，就把花果山直接搬上去。

李長壽：……

這大概，就是膨脹本膨了。

他這個前天庭權臣都不敢說這種大話！

關了雲鏡，李長壽並未多看後續之事，無非就是‘弼馬溫大戰無良天將’的戲碼。

據他對孫悟空的瞭解，孫悟空在天庭必然能結大批好友，那形想必十分熱鬧。

可惜，他的雲鏡探查不了天庭，若是強行看戲，很容易被道祖注意。

等採了這棵靈草，就繼續埋釘子去吧。

李長壽靜靜坐在那，凝視著面前的這株靈草，將心底想法儘量放空。

這一晃，便是三個月過去。

面前這株蘭花草閃爍出了輕靈毫，有一縷縷芬蘭緩緩流淌，已是到了可採摘之時。

李長壽散出自威，讓那些被靈草吸引來的生靈盡數避讓。

這般靈草，他其實無甚大用，只是做做樣子、搞點菸霧彈，就算是採摘回去，虛菩提也沒這般煉丹的手段。

他這般道境、如此修爲，在這偏僻之地，若是還能被人搶了這株後天靈，那他李長壽……就把虛菩提的名倒過來寫。

採了吧，也不在乎最後一藥力了。

不妥，‘虛菩提’應當對這藥草無比關注，畢竟這承載了虛菩提解道境枷鎖的希。

小不忍則大忍，忍一忍、忍一忍。

於是，又過了七八個時辰，到了第二日清晨。

李長壽心靈福至，取出一隻玉盒，慢慢靠近這株靈草，臉上出淡淡的微笑，著那種微弱的滿足。

正此時……

一縷道韻忽在左近顯現，一聲牛鑽耳中，讓李長壽作瞬間僵在那。

有些費力地扭頭看了眼，卻見側旁林間泛起了迷霧，一頭青牛自其中漫步而出，背上還有個雙眼半垂的老者。

老君？

青牛？

李長壽道心一震，差點就咬到舌尖。

他剛以爲自己已出破綻，老君就是一句：

“貧道用丹換你這株寶藥，可否。”

老君沒事就外出遊歷，就是外出採藥？

這！

李長壽心底一，忽而就有了一個不算大膽的想法。

要不要，跟老君提前接個頭？

告訴組織自己已經回來了？

若是老君出手，在兜率宮的金丹中放點佐料，說不定還真能讓悟空有挑翻天庭的實力，讓道祖無法收場，從而創造自己最佳場時機。

這波，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