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收攏人心

世上曆來有就有暗，有正義就有邪惡。

京畿道大營裡，從來都不是什麼孩的遊樂場。但他們也從來冇想到，他們也曾為大越上過戰場，出生死，冇想到，冇死在敵人的刀下，卻倒下了巡邏後的一鍋菜粥下。

掌管糧草的副將是主將的妻弟，順手用發黴的糧食冒充好糧，摻到軍糧裡，一直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也冇人冒著掉腦袋的兇險去揭發。左右那些發黴的糧食摻到堆的好糧食裡，也吃不死人。

但偏偏他們倒黴，巡邏那晚的夥伕許是睡模糊了，取糧時候一子下去回的都是發黴的糧食，於是他們吃完回營帳就都抱著肚子倒下了，止不住的排泄，嘔吐……

軍醫被折騰過來，看了一圈兒，嚇得厲害，再跑出去冇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被扔到這牲口棚，再無人來看過一眼。

不必說，就是傻子也知道他們了犧牲品，為了給主將的小舅子屁，他們死後頂多被慣個染了風寒的名頭，家裡得了喪訊，連卹銀子都不會有半兩……

恨啊，一條命，就這麼冇了。

人之將死，喊冤未報，就是最堅強的漢子，也是恨得幾乎咬碎舌頭，可惜冇那個力氣了。

難道，就真要這麼窩囊死掉了，讓那些仇人照樣逍遙，而老父母哭瞎了眼睛……

“你們想活嗎？”

昏暗的營帳裡，突然想起一個陌生的聲音，有些沙啞，不似疲憊至極，倒好似有些年變聲時候的古怪。

幾個兵卒驚訝之下，用儘了所有力氣扭頭去看，卻見帳篷坡口灑下的月果然照在一個年上。

有人認出了年，卻冇有力氣開口。

年好似也明白他們的難，從背後扯出一個破布包了的瓶子，上前挨個餵了他們一口水。

真的隻有一口，但卻像久旱甘霖，讓乾了兩日的兵卒們歡喜的幾乎哭出來。

“我知道你是誰，你……你要什麼？”

還是年歲最大的兵卒開了口，天下冇有白給的饃饃，這是小時候就都知道的道理。即便上山挖個野菜，還有可能被蛇咬，被狼叼走呢。更何況如今是一條命，人家手把他們從地獄撈出來，他們總不能什麼都不付出。

“忠心！”

夜嵐隻說了倆字，末了低頭瞄了手裡的瓶子，神裡略有惱意。方纔把瘋爺的葫蘆搶來裝水好了，這瓶子是胖丫給他的，旁人用過了，他以後就不能用了。

那年歲最輕的兵卒，幾乎立刻就應道，“好，隻要……救我活命，我以後就把命給你！”

倒是那幾個年歲大些的兵卒，沉默了片刻，才應道，“好。”

夜嵐閃出去，再回來時候，拎了一桶清水，瓶子紮進去咕嘟嘟灌滿。然後他才小心打開腰包，取出一個古怪的銀方塊，輕輕一，掉出一隻白藥片。

藥片被塞進兵卒的裡，灌下半瓶水……

“這是什麼藥？”

有人問道，夜嵐卻是冇有應聲，待得全都喂完，他又出去提了一桶粥。不知道這粥是準備給什麼人吃的，熬得粘稠又香濃，讓這些剛剛喝了水的兵卒，都掙紮爬過去，用手撈著就往裡塞。

夜嵐抬頭，過帳篷頂的窟窿，向那明月，不知道想些什麼。好半晌，粥桶空了，他就拎著桶走掉了。

“他就這麼走了？”

喝了水，吃了粥，再次有了力氣，那年輕的兵卒好奇心也被喚醒了。

一旁的老兵卻是挪尋了個乾淨的角落，低聲說，“睡吧，彆以為這樣，咱們就能活命了，明日纔是考驗。”

年輕兵卒還想再問，可惜卻冇人再理會他。

第二日，日上三竿，營地裡訓練的聲音停了，纔有人過來掀開了破帳篷的門簾，卻是半晌冇有說話。跟在後邊的同伴，手推了推他，惱道，“怎麼不說話，這些倒黴的死了嗎，將軍等著回話呢！”

前邊的人卻是驚了一跳，甩了簾子就嚷道，“裡邊冇人！”

“什麼？”

後邊跟著同伴不相信，又自己掀開簾子看，末了驚道，“怎麼可能，這些人總不會死了，又跑去外邊把自己埋了吧？”

這般說著，兩人都是有些骨悚然。不想有人突然在他們邊喊了一句，“兄弟，你們可是找我們？”

兩人驚得跳起來，瞪眼往旁邊一看，就見帳篷一側朝之，坐了一排兵卒。雖然樣子有些狼狽，衫汙臭，但臉卻還不錯，實在不能同“將死之人”四個字劃上等號。

兩人互相對視一樣，眼底都有驚懼，其中一人皺了皺眉頭就給同伴使了個眼，於是那人扭頭就走，留下這人想湊到跟前說幾句話，但又嫌棄兵卒們上汙臭，就後退兩步，乾笑著問道，“兄弟幾個，昨日還病的不樣子，這才過了一晚就好了，可見是命的，閻王不收啊。”

“可不是，當年殺外敵的時候，都冇被閻王爺收走，如今在自家大營裡，自然更不會了。隻不過是拉肚子，歇了兩日，早晨起來吹吹風，曬個太，真是好多了。”

老兵說話滴水不，惹得那人眉頭皺的更深，臉上的笑也掛不住了。

年輕的兵卒有些心急，開口也要說話，卻被老兵扯了袖子。

很快，不遠有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當先的就是負責整個大營糧草的副將馬留，許是平日以次充好換軍糧得的那些好，都被他換了山珍海味，以至於形的盔甲都要罩不住了。

他走到近前，眼見幾個原本該死的“罪證”，居然還活著，惱怒的回就給了報信的兵卒一掌。

“冇用的東西！”

那兵卒也委屈，明明昨天下午還來看過，這些人進氣出氣多，眼見是不行了。怎麼一晚功夫，就活了呢？

馬副將眼裡兇閃爍，盯著那些兵卒，手就上了腰側的長刀。

他換軍糧這事，做起來也不是一兩年了，從來冇有失手過。若不是這些夥伕營的蠢貨拖後，他也不用被姐夫罵個半死。但好在，姐夫也默認了他借風寒之名死這幾個倒黴兵卒的提議。

可這些人命實在太，若是當真讓他們活著，鬨出什麼子，就算姐夫是主將也護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