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冷峻年一直著車窗外飛逝過去的每一盞燈。

初諾側目看向仲野，燦若繁星的眸里倒映年俊逸的側，淺笑道：“你是我弟弟啊，姐姐照顧你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不，任何人對他的好從來不是天經地義的。

他不懂平日懼怕自己的孩子突然而然的變化。

“你和仲澤吵架了？”仲野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緣由，姿態冷漠的問著。

懂仲野話里有話，意味深長地抿微笑，搖搖頭道：“沒有，仲澤不會和一個高中生吵架的。”

仲野沉默不作聲，眼角余卻不斷掃向旁的。

他奇怪，今日談起仲澤的神語氣和以前也不大一樣了。

“對了，我給仲爸爸回個微信，告訴他我們要回去了。”

初諾掏出校服上里的手機，纖細指尖邊敲擊屏幕邊對仲野說：“你不要害怕，仲爸爸一直很擔心你，不會打你的。”

仲野不太適應一直用哄小孩子的溫語氣和自己說話。

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嗎？還怕打？

出租車的后座，漂亮姑娘一直忙于打字發語音報平安。

沒注意到，著街景的冷峻年角彎起淡淡弧度，黑眸中是一閃而過的雀躍。

*******

仲家有兩個兒子。

一個是人夸贊，耀門楣的長子仲澤。

一個是他，乖張暴戾，孤僻暗的私生子仲野。

仲野是被生母棄在仲家別墅門口的。

當時是隆冬大寒，一個形銷骨瘦的人把八個月大的男嬰扔在仲家門口，襁褓里還塞著一張權威醫院出的親子鑒定書，證明別墅的男主人是這個孩子的親生父親。

仲家別墅坐落在上棠山的別墅區，鬧中取靜的一塊風水寶地，地理位置優越，是全國著名的富人集聚地。

出租車停在門牌為五號的別墅鐵門外，初諾付了五十塊車錢，隨后和仲野一起下了車。

夜幕沉沉，園壁燈和地燈束輝映，綠植草坪修剪的大方闊氣。

歐式三層建筑富麗堂皇，中世紀風壁畫完復刻在別墅外墻，風格獨特。

初諾也不是經常住在這里，自從上高中可以住宿之后，第一時間就搬出了這個地方，只有周末才會回來拿換洗。

輸別墅大門的碼，推開門就聽見客廳里中年人尖銳難聽的罵聲。

“那個下賤人生的小孽種就該死在外面！你還讓他回來干什麼？！”

“呸！殺人犯生出的下賤胚就該跟著殺人犯進監獄蹲到死！”

“啊！我嫁到你們仲家這麼多年，我這苦啊，算是夠了！”

尖聲尖氣的罵罵咧咧變中年婦人假惺惺的哭天搶地，幾乎每一天都會上演這種戲碼。

令人很難想象如此不堪耳的話語出自一個教養良好，十指不沾春水的豪門闊太太里。

初諾深呼一口氣，回頭沖他嫣然一笑，用口型告訴他：別怕，有姐姐在。

仲野看著俏麗明艷的笑容不知作何反應。

他早就習慣中年人一口一個“殺人犯”“下賤胚”，卻沒習慣一口一個“別怕”“有姐姐在”。

門口的靜吸引客廳眾人的目，仲坤和仲澤兩父子一齊起離開沙發走過來。

初諾著滄桑不已的仲爸爸，鼻頭有些發酸，明明才五十出頭的年紀，卻已經兩鬢全白了。

仲坤后跟著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儒雅青年，二十二歲，舉手投足頗紳士風度，英才氣質盡顯，留學歸國的英，是仲氏集團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只有初諾知道，上輩子仲氏集團破產之后，仲澤帶著母親拋下一切飛到國。

上面來查封仲氏家產之前，仲澤還卷走了仲家所有能變賣的珠寶，拋棄醫院里的仲爸爸，而后還在國登報表示和仲家斷絕一切關系。

最后，還是仲野留在仲爸爸的病床前盡孝道。

可是現在，這一切還未發生，那些黑暗的人還掩飾在虛偽的亮皮囊之下。

初諾神上并未顯現出太多，上輩子拿了不影后視后的獎項，表演是擅長的領域，要裝的若無其事，仿若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哎呦，我說是誰把這個下賤胚帶回來了，一個外人天天手我們仲家的事，歲數不大，管的倒寬。”方錦梅雙臂疊在前，抬起下眼銳利，傲慢腔調令人刺耳。

仲坤不滿方錦梅遷怒到初諾上，肅聲道：“行了，錦梅，孩子們平安回家就行，你說兩句。”

方錦梅聽到丈夫回，更加不依不饒，氣得臉漲紅，音愈發尖銳：“我說錯了嗎！我們仲家花錢養著一個外人，一點回報看不到不說，還和這個下賤胚子竄通一氣，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仲坤聽見妻子過分言語，直接斥道：“夠了！你上樓回房間去！”

豪門闊太太雖然囂張跋扈慣了，聽著丈夫呵斥也是不敢再言語，氣洶洶的邁上二樓的樓梯，里還嘟嘟囔囔著什麼。

直到二樓傳來“砰”的一聲巨響，世界才恢復清凈。

仲坤看到孩子們平安回來，安心道：“好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初諾看到仲爸爸眼底充斥的紅，心底清楚仲爸爸這幾日擔心仲野的疲累焦急。

點頭，“嗯，仲爸爸您先回去休息吧。”

仲坤抬首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二兒子，似有千言萬語要說，終究歸為一聲重重嘆息，扶著樓梯把手回到二樓房間。

仲澤抬手優雅的扶著金邊眼鏡，溫和道：“我已經讓劉媽煮好飯菜，先吃一些吧。吃完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再湛的演技也抵擋不住心里的厭惡，不斷斥責自己上輩子瞎了眼，居然覺得仲澤是個親切和善的好大哥。

這個人前儒雅的貴公子，不過是個假惺惺披著人皮的畜生罷了。

初諾生生下心中的不適，拾起上輩子常在鏡頭前的假笑，有點生，卻教人看不出破綻。

沒回仲澤的話，直接轉頭對仲野說話：“你先去吃飯。姐姐先上樓換服，一會兒下來找你。”

仲野對的舉發懵，他還是不太適應對自己突然的關注。

而且居然忽略仲澤和自己說話，這簡直可以用詭異來形容。

初諾對著仲野綻放笑，皙白的致臉孔使年晃了晃神，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對自己笑的神竟比方才對著仲澤笑親切真誠太多了。

活在污濁黑暗的年沒見過，他盯著明艷漂亮的上樓，從纖細的背影里竟看出刺目的。

********

飯廳里，換上家居服和仲野同桌吃飯，這景看著稀松平常，其實在仲野看來，這是第一次和自己同桌正常吃一頓飯。

“仲野，你九月份是要去市一中報道嗎？”坐在他對面，抬手為仲野倒上一杯牛。

其實仲野才十六歲就已經182了，不過還是希弟弟能長高一些。

纖手將牛推到仲野面前，噙著笑意等他答話。

“不...不知道。”他看著那杯溫熱的牛發愣，反應遲緩。

“嗯？那你要去哪里上學？一中已經是泓南市最好的高中了，正好我上高二，還能在學校里照顧你。”

憑仲家的實力絕對可以捐一棟圖書館把仲野送進一中，初諾蹙眉，還是希仲野可以去一中，還能督促他學習。

“你到底想干什麼？”

“嗯？”

“你為什麼...”仲野頓一頓，聲音低啞，“...突然這麼關心我？”

明明以前都不是的，怎麼今晚就變了。

老天爺，別再戲弄他了。

初諾一時語塞，想起上輩子自己竟顧著躲避這個暗危險的年，自己重生之后對他突然的親切，他心里肯定有一萬個問號。

“因為...”初諾編臺詞張口就來，“因為我們班上有一個同學整天炫耀有個多好的弟弟，我生氣啊，明明我的弟弟也是又高又帥。”

這個理由令仲野瞠目結舌。

他腦子轉了一萬個理由，也沒想過是因為孩子們之間的嫉妒心作祟，不過看著認真的神也不由得他不信。

上輩子的三料影后演技湛，暗暗舒一口氣，總算把仲野唬過去了。

初諾繼續勸他：“上一中吧。你好好學習，姐姐會幫你的，而且一中可以住宿。”小聲手指指向樓上，“還可以遠離那個老太婆。”

仲野想起剛才不好的事，垂首向道歉：“對不起。”

初諾知道仲野為什麼和自己道歉，再活一回，絕不會讓弟弟再方錦梅的污言穢語了。

“仲野，你看著我。”的語氣分外鄭重嚴肅，茶眸里是對仲野未來的所有希冀。

仲野抬頭對四目對視，結不自覺滾好幾下，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明艷的神溫，溫言勸說：“答應姐姐，好好活下去好嗎？”

不知不覺，孤僻暴戾的年中了魔，竟乖乖的點頭，嚨里出字眼。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