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聞恕領一隊兵與薛顯清分兩路圍獵,皇帝親自出場,將此次秋獵的氛圍烘托到最高。
一直到天沉下來,一行人才歸來。
付茗頌在屋里輕輕打了個呵欠,抬頭往窗外瞧一眼,能瞧見遠的燈火通明。
好奇的合上手中的書冊:“誰贏了?”
聞恕與薛顯清分路圍獵,定是能比出個高低。
薛顯清乃武將出,騎馬圍獵自然是不在話下,可聽說往年的圍獵,薛顯清總是惜敗。
素心頓了頓,有些遲疑道:“奴婢聽說,薛大人贏了,比之皇上,多了三只梅花鹿。”
說著,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隨后慢吞吞的收回手,“也是難得,從前皇上可沒輸過呢,娘娘您沒見過,從前皇上還是太子時,宮中設宴,投壺、箭亦或是打馬球,可都沒人能贏的過皇上,先皇還因此夸贊過皇上呢。”
投壺,打馬球?
付茗頌歪頭想了想,似是不大能想象出這樣冷冰冰的人,還會在人前參和這些熱鬧?
此時,那三只梅花鹿被單獨拎了出來,以瞧出誰輸誰贏。
朝臣一頓,原準備了一肚子恭維皇帝的話,這結果弄的,一時間有些懵。
往年,可都是皇上贏啊。
沈其衡來遲,見此形,瞬間了然,笑道:“薛大人這騎的功夫是愈發好了。”
聞聲,薛顯清偏頭瞧了他一眼,搖頭嘆道:“哪里是我的功夫好,分明是皇上今日心不在焉。”
說罷,二人皆朝座上的人看去,只見他興致缺缺,揮手來人將獵分了。
薛顯清若有所思,道:“許是今日我同皇上道了那蘇姑娘回京的消息,才他分了神。”
沈其衡口而出,揚眉道:“蘇禾?”
薛顯清頷首,“除了蘇禾還有誰?”
薛沈蘇三家自相識,小一輩的都算得上青梅竹馬。偏這三家又都先皇倚重,故而常常進宮,蘇禾也算是同聞恕自長大的。
在聞恕十七歲生辰之前,溫和,謙謙君子一個,那時最與他說的上話的,當屬蘇家嫡長蘇禾。
那個時候如何日圍在聞恕邊,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小兒家的俏和慕,全都寫于眼底。
加之太后也十分喜蘇禾,眾人皆以為這二人能生出一段佳緣,偏后來他大病過后,一改往常,對誰都是冰冰冷冷。
沈其衡記得,那陣子蘇禾日都是紅著眼,好一陣的時間,聞昔還常常到蘇家安。
后來蘇太傅逝世,蘇禾下江南守孝,這眾人以為的良緣,便徹底斷了,再沒能續上。
如今三年孝期一過,沈其衡倒險些忘了這碼事。
不過當初他便覺得,皇上心中應是沒有蘇家的。
若是有,便沒有如今付家什麼事兒了。
沈其衡雖未過親,未經男之事,偏偏歪打正著的,在這種事上的直覺,向來比薛顯清這個已家的準上許多。
例如,他十多歲時便覺得六公主對薛顯清這個木頭有意,后來果然真了。
—
夜深,群臣散去。
聞恕踏進營帳,便手解了披風,遞給元祿。
忽然,他腳下一頓,沒立刻進屋里,喚來素心道:“點上香。”
素心會意,忙點了火折子,將香爐中嶄新的香塊點上。
這香味兒同昭宮常用的香,是同一種,但來天嵐山這麼些天,還從未點過香。
付茗頌聞見悉的香味,仰頭瞧了一眼。
素心甩滅火折子,輕聲道:“奴婢見娘娘上蚊蟲叮了個包,今兒才想起來這香有驅蚊的功效。”
見聞恕進來,素心伏退下。
他穿了玄騎馬裝,比之一般的裳要許多,在這不太明亮的線中,形顯得愈發消瘦。
付茗頌將狼毫擱置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臉,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過來。”男人忽的開口。
聞言,將上的書反放在桌幾上,磨磨蹭蹭的走過去,“皇上要歇下,還是要沐浴?”
聞恕沒應的話,只捉起一只手在掌心里反復。
付茗頌當他輸了圍獵,心郁郁,猶豫著寬道:“不過三只梅花鹿而已,說不準是薛大人那條路,獵較多呢。”
抬起眼,一臉認真。
聞恕頓了頓,眉頭下意識一揚,嚨里發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
他手了的臉,“你倒會安人。”
可他哪里是在意那三只梅花鹿,只是一想起今日宋長訣咳了兩聲,他掌心便落了空……
怎麼想怎麼都不好過。
可他得要多小肚腸,才能同計較一個外臣,何況還是個有功的外臣。
可男人待這種事的肚量,當真沒有比子大幾分。
“嘶……”付茗頌倒一口氣,臉頰他的生疼。
實在不知又哪里得罪了他,付茗頌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可這舉,著實礙了他的眼。
聞恕冷笑,“躲朕?”
搖頭,直接被握著腰拉了過去,灼熱的掌心著的腰窩,像只暖爐似的。
低下頭,貝齒輕磕住下,悉的前兆,最明白不過。
比之皇宮里修葺完好的宮殿,天嵐山上的建筑則簡陋許多,并不隔音。
聞恕一邊低頭吻的眉眼,一邊用指腹摁住的角,輕聲囑咐道:“小點聲。”
睜眼著床幔頂端,眼尾一點一點泛紅,咬著點了兩下頭,隨即一顆淚珠子向耳后。
于是,靜謐的營帳,難免多了幾聲腔。
“皇、皇上。”
付茗頌仰起臉,兩只水做的眸子,如含了一灣秋水,兩只手握住男人的一只手腕,阻止他沒有分寸的肆意妄為。
這夜里,終究有幾聲撓人心扉的哭腔飄出窗外,惹的人臉紅心跳。
不知多久,付茗頌有氣無力的側臥蜷起。
聞恕從后抱住,薄溫熱,親了親的耳朵。
乖乖配合,不拒不鬧。
付茗頌吸了吸鼻子,但多也能理解一些。
帝王的心高氣傲,在眾多朝臣面前敗給了薛顯清,想必是極為挫的。
也,不是不能諒解。
是以,姑娘十分寬容的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脊,嗓音輕啞,哭腔未消,“不礙事,下次能贏回來。”
說罷,眼皮疲累,闔眼沉沉睡去。
聞恕一頓,難得啞然,驀地勾失笑,這個腦子……
這夜,付茗頌夢了一晚的梅花鹿,千上百,在后頭追著跑,可謂壯觀。
—
九月初十,秋獵最后一日。
付茗頌悠悠轉醒,側的人已然不見。喚來遮月伺候梳洗。渾皆是青紫,遮月不瞎,一瞧便知始末。
細心道:“娘娘要不要上點藥?”
付茗頌一頓,避開遮月灼灼的目,側頭去撿床下的裳,“不必。”
昨夜,聞恕早就給用過了。
他在做這事時是不肯溫半分,但事后,尚且還算周到。
咳,耳一紅,抿起角。
外頭傳來歡呼喝彩之聲,仰頭去,卻瞧不到營帳另一端。
遮月解道:“是武將在比武呢,明日便要回京,倒都活絡起來。”
付茗頌點下頭,任由遮月一件件裳往上套。
側耳聽外頭的聲響,約莫也明白其中的門道。
秋獵一年一回,好容易能在皇帝面前一手的機會,若有幸,說不準還能得帝王賞識,這些個人怎能錯過。
思此,付茗頌忽然回過神,偏頭問:“宋大人如何了?太醫今日瞧過了?”
遮月將最后一件短腰帶系上,“瞧過了,都瞧過了,說是要靜養,且只能回京再好生調養了。”
付茗頌腦中又閃過宋長訣將從馬前推開的一幕,年疼得額間冒汗,滿臉慘白,依舊咬牙不吭聲的模樣,只覺得心中愧疚難安。
食指纏繞著腰間香囊下的流蘇,眉心微蹙:“明日回京,宋大人的轎攆提前備好,挑幾個強力壯的抬轎,萬萬不可顛簸,路上伺候的人也需多安置幾個,吃的、用的,都得仔細些。”
說罷,付茗頌抿了抿:“若不是救我,他也不會傷的這樣重。”
此時,另一的營帳中。
小廝遞上茶水給宋長訣,遲疑的撓了撓頭。
方才李太醫在時,宋大人捂著口,咳的面泛白,怎麼李太醫一走,便像沒事人似的?
他忍不住道:“大人,您這傷,究竟是打不打?”
說罷,小廝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他。
只見宋長訣斜睨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起,“噔”的一聲,將茶盞擱在長木桌上。
那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傷重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你猜
皇上:開始磨刀
【最近很忙+卡文,有時候可能會晚點,如果遲了會寫文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