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場面慌，有人高呼太醫。

遮月與素心忙圍到付茗頌旁，倆人嚇的臉蒼白：“娘娘，娘娘您傷哪兒了？”

遮月哭道：“娘娘，您別嚇奴婢啊！”

付茗頌神呆滯的看向一旁的宋長訣，可宋長訣好似失去了意識，只眉頭還皺著。

忽的，付茗頌的臉被一只手強行掰向一邊，印眼簾的是聞恕那張沉的堪比夜的臉，心弦一松，一下昏睡過去。

—

戌時，日頭落山，天邊的余暉將整個天嵐山印的紅紅火火，恍如一幅上了彩墨的風景畫。

可這會兒，實在無人有心賞景。

營帳外，朝臣三五群，頭接耳，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

“這宋大人的馬兒怎忽然了驚，實在太險了啊！”

“誰說不是，方才我可在場，看的真真兒的，若不是宋大人及時，恐怕皇后娘娘今兒，罪啊。”

“宋大人可傷的不輕，兩個時辰了，醫還在里頭呢。”

“這都什麼事兒啊……”

眾人唏噓，連連，宋長訣今日的反應，確實人嘆為觀止。

此時，營帳里頭，四簾幔垂下，一片昏暗。

素心點了盞燭火，探頭一瞧，床榻上的人出兩只細長白的，膝蓋上蹭破了皮，聞恕正低頭在那兩傷口上藥。

素心輕聲道：“皇上，奴婢來吧？”

男人眼都未抬一下，“不必，出去。”

素心不敢多言，應聲退下。

見出來，遮月忙迎了上去：“娘娘可醒了？”

素心嘆氣，朝搖了搖頭。

除卻膝蓋上的那兩傷，倒也未曾傷到別，可許是了驚嚇，太醫開了副安神藥，不知是下了多大的劑量，兩個時辰都不見醒的。

眼見天邊的余暉都散去，夜幕沉下。

付茗頌夢里那匹沖上前的馬兒嚇醒了，猛地睜眼，卻只能瞧見床榻旁畫山刻水的屏風。

怔怔的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方才驚險的一幕。

外頭有人低語，約莫能聽出是聞恕和沈其衡的聲音。

約約聽到了個“宋”字，付茗頌驀地一滯，腦海中一下浮現那年的面容，對他今日之舉，既驚訝又意外。

須臾，話語聲止，嘩啦一聲，帷幔被揭開。

似是沒料到醒了，聞恕腳步頓了頓，走過來坐在床頭，“別。”

付茗頌沒，就那麼仰起臉看他，“宋大人，如何了？”

男人薄抿，手了的臉頰，“有太醫在，不會有事。”

聞言，付茗頌松了口氣，移開眼神，緩緩點了下頭。

忽然間，聞恕傾下來，一只手著后頸，將的腦袋摁在肩頭。

付茗頌猛地一，似是能覺到面前的人呼吸略有些急促。

抬手抱住聞恕的肩，試探的喚了聲，“皇上？”

“嗯。”

遲來的恐懼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他方才甚至想過，若不是宋長訣，那四只馬蹄踏下，面前這弱不風的人可能得住？

定是不住的。

可偏偏，救的人是宋長訣。

—

夜昏沉，太醫圍坐在一頭，已不知給宋長訣灌了多藥下去。

中間他醒來過一回，還是那藥給嗆醒的。

宋長訣轉醒，明亮的燭火晃了眼。

那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如泉水一樣涌現，灌進他腦子里，將那些讓他頭痛裂、琢磨不的種種，一下子碎了，一一擺在他面前。

當年那場猝不及防的大火，燒斷了屋門的出路，最后關頭，木窗被砸開，僅十歲大的小男孩，還發著高熱，直接就被丟出窗外。

他口干舌燥的往后瞧，只聽到爹娘在喊：“阿訣，去找宋宋，去找宋宋……”

哐的一聲，撐著屋頂的柱子塌了一，整座屋子斜倒下去。

小男孩的眼睛淚水給糊住，搖搖晃晃的往前走，最后一個踉蹌，一頭栽進了前方的灌木叢里，徹底暈了過去。

他耳邊有幾道嘈雜的聲音，說話聲，喊聲，最刺耳的是一道哭聲，他努力的想睜眼，可眼皮沉重，怎麼都醒不過來。

待睜眼時，卻是被馬車顛醒的。

只聽那一綾羅綢緞的老者笑道：“可算醒了，這都睡了三日了。”

小男孩愣了一瞬，幾近是哭著哀求：“您能送我回去麼？我妹妹找不到我，會哭的。”

只可惜，三日的功夫，足以是人非。

他趕回村子，已沒有那座草屋，也找不見自己的妹妹。

此后，他隨老者長居江南，變著法打聽消息，卻連“宋宋”兩個字，都未曾聽到過。

直至十一年后，他運送江南的綢緞抵京，聽說了名聲大噪的紅韶苑。

里頭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水靈，男人魂牽夢繞，人咬牙嫉恨。

那說話的人咧一笑，“可惜你是沒福氣，你若是早個一年來，說不準還能目睹那花魁風采，那一個絕，可惜咯，不知哪個有錢老爺贖了。”

宋長訣一貫對風月之事無于衷，聽此也不過扯了扯角。

那人“嘖”了聲，兀自說道：“不過，也不是見不著，那老鴇可真是個人兒，留了好幾幅宋宋姑娘的畫像，觀一刻鐘，便要好幾個銅板，偏還真有人——”

“你說誰？”宋長訣猛地揪住對方的領，瞳孔。

“宋、宋宋姑娘，就是那青樓頭牌嘛，你這人剛才還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怎——”

話未說完，宋長訣便起離開，直奔那花街柳巷去。

他出手便是兩錠銀子，老鴇笑的合不攏，大方的將他領去畫室。

統共六幅畫，每一幅都是珍品中的珍品。

“爺，這便是我們宋宋姑娘，您瞧這模樣，標志的嘞，是這畫，便有不人重金想買，您說這我哪能賣啊，這可是——”

“誰給贖的？”宋長訣出聲打斷，垂于側的雙手握拳頭，角抿了一條直線。

畫中的人，脖頸上佩戴著一塊水綠佛玉，這塊玉，是第一次喚他哥哥時，他親手送的。

“我問你，誰給贖的。”

…

…

宋長訣眼神呆滯的著前方，眼前像是皮影戲似的，有聲有。

“宋長訣，宋長訣。”

沈其衡手拍了拍他的臉，皺眉問一旁的太醫道：“這是怎的？”

太醫們面面相覷，面難，“這宋大人傷重，也許是驚嚇過度，一時神志不清，也是常有的，常有的……”

正說著話，呆滯不的人猛地捂住口咳了幾聲，疼的他額間青筋暴起，雙眼脹紅。

“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宋大人，您可覺悶氣短，頭暈眼花啊？”

“可有別疼痛難忍？”

“亦或是可有何毫無知覺的？”

宋長訣久久未答，垂眸不。

太醫倒一口氣：“宋大人，您可能聽得見老夫說話？”

沈其衡皺了下眉，剛抬腳要走，方才還一不的人驀地抬起頭：“皇后娘娘，可還好？”

沈其衡腳下一頓，側他，眉頭下意識一挑：“托宋大人的福，除卻暫不能走以外，尚且還好。”

年握拳頭，憋了半響，長長舒出一口氣：“那便好。”

他倚在床頭，閉目不言。

見他沒別的話說，沈其衡這才離開。

—

長夜下，沈其衡剛一出營帳，就著護衛軍手中的火把，瞥見薛顯清押著一人，五花大綁的，看不清臉。

“這又出何事了？”

薛顯清嗤了聲，拽了把這人后的麻繩，將他頭抬起來沈其衡瞧了個清楚？

沈其衡一頓，這不是魏時均是誰？

魏時均被堵了，嗚嗚嗚的喊個不停。

薛顯清道：“許是宋長訣那家伙頂了職，懷恨在心，竟給馬下藥，這不，剛搜出來。”

魏時均又嗚嗚了兩聲。

沈其衡揚了揚眉，手拍拍魏時均的肩，“魏二公子，怎就如此想不開。”

這回，也算栽大了。

他那個表兄的臉，可比包公還要黑。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恢復記憶，可以認認真真當一個神助攻了

【3.18請假，一整天都要陪家人在醫院做檢查，實在來不及寫…我之后有空給你們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