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壽頭墮湖

第二日一早，管家來稟報，說陳平原送上拜帖，就在門口求見。

老爺子還沒出去店里，聽到此消息，不由得微怔，“這麼早？”

按照腳程，他應當還有三五日才到京城，而且，貨就算來到京城，也該是送去店里，不該來家里啊。

管家道：“是的，他就帶著兩個隨從，也不見貨。”

老爺子微慍，“如此說來，那二掌柜說的都是假的？”

“未必，他態度十分誠懇，門房說今日辰時他就到了，但是等到現在才送上拜帖，此人一向驕傲，會如此謙卑在門口候著，大概誠意是有的。”管家道。

老爺子聞言，蹙眉想了一下，道：“橫豎人都來了，先見見再說，你親自出去迎接他大廳候著，我稍后就到。”

“是，老爺！”管家應聲，便疾步出去了。

老爺子用了點早飯，再喝了一盞茶，方慢慢地出去。既然是有誠意，等上三刻鐘，也算不得是個事。

老爺子出到正廳，陳平原坐在椅子上，他兩個隨從站立后，見老爺子來到，陳平原急忙起相迎，他臉上堆滿笑容，口中說道：“陳老爺子，咱們又見面了！”

老爺子笑道：“勞煩陳老板親自為我送貨京，實在令老頭子寵若驚啊！”他故意這樣說，是想看看并未帶貨京的陳平原用什麼說辭來解釋。

陳平原道：“老爺子言重了，此事確實是我茶莊有錯在先，竟把次等茶葉充當上等茶葉給老爺子送來，老爺子不怪罪，晚輩已經激不盡了！”

老爺子微微詫異，臉上卻依舊是帶著笑意，“陳老板信譽第一，老頭子佩服。別站著，快坐下說話！”

陳平原等老爺子坐了下來，方才坐下，道：“貨明日到京，今日晚輩是先騎馬京給老爺子賠罪的。”

老爺子瞧著他的神，似乎是真有賠罪之意，不像是耍什麼花招，商場上，是陷阱，謹慎總沒錯的，所以，他道：“陳老板不必如此，誰還沒有個過錯？此事也不算什麼大事，大家也都是商場上的人，風浪里過來的，這點小事不會放在心上。貨到之日，老頭子自當設宴款待陳老板，為陳老板洗塵接風。”

陳平原微笑，“老爺子不責怪，晚輩已經恩不盡，哪里還敢讓老爺子破費？只是這一次晚輩親自京，是想結一下劉曄孫爺的，不知道孫爺能否出來一見？”

又是曄兒！老爺子心中不有些詫異，到底那娃給陳平原的信中寫了什麼？只是如此卻不能讓他見曄兒，否則他知道曄兒是傻子，只怕不會賣帳，如今貨未曾收到，他隨時都可以反悔，遂他笑道：“曄兒此刻還沒起床，設宴之日，老頭子一定會介紹曄兒給陳老板認識。”

“好，那晚輩便候著，晚輩下榻在水華門客棧，明日等貨到京，晚輩會親自給老爺子送去！”陳平原起，抱拳道，“晚輩不打擾老爺子了，晚輩先去看幾個京中好友，明日見！”

“陳老板好走。”老爺子也不強留，對管家道：“送陳老板出去！”

陳平原抱拳離開，他上風塵仆仆，臉上也有塵土，發鬢微微凌，似乎是真的才剛到京城。上次見他，與他洽談靈針茶的價錢，他打扮貴氣，態度傲慢，和今日相比云泥之別，看來，誠意是足的，只是，不知道他是看在誰的份上了。

陳平原走后，老爺子問管家，“你怎麼看？”

管家搖搖頭，“看不，只希其中不會有詐就是了。”

老爺子嗯了一聲，又對管家道：“去看看曄兒和孫起床沒有？”

“已經起了，剛才還看見孫在荷池那邊和孫爺泛舟呢。”管家笑道。

老爺子搖搖頭，略帶不悅地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玩，讓孫來見我。”

“是！”管家應道。

尹樂早幾日答應了壽頭，要陪他泛舟，壽頭今日一早起來便磨著要去泛舟，心也不錯，便應下了。

紅和漠巖兩人都是水中好手，對泛舟也十分熱，連忙準備好東西，便下湖了。只可惜這個到底是室的荷花池，比不得大湖，通共就這麼點大，游盡了也不過癮。紅在船頭撐著竹篙，有些無趣地道：“要是能到南湖去游游，那才好玩。”

壽頭卻十分興，以前總是見劉琦在玩，自己羨慕得要，想不到如今自己竟然也可以下來玩一圈，他倒不拘什麼大湖小湖，有得玩就很好了，他聽紅說，便問道：“南湖在哪里啊？好玩不？”

“南湖就在婧州，湖水清澈一無際，湖里魚兒也多，隨便撒網下去，便是好幾頓的菜肴了！”紅回頭笑道，紅彤彤的臉上，兩只眼睛閃著興的芒。

壽頭聽得心，向往地道：“要是我能去就好了。”

尹樂瞧見他的神，淡淡地道：“你真想去麼？想去找個時間跟你去吧。”

壽頭歡喜地跳起來，竟一時忘記是在舟上了，那舟被他用力跳幾下，頓時四下搖晃起來，壽頭腳步不穩，一個趔趄，就要掉進湖里，紅一把拉住他，笑道：“樂極生悲！”

壽頭著口，崇拜地看著紅，“紅，你力氣真大，連我都能拉住！”

漠巖吃地笑出聲來，“你也知道自己現在胖了許多嗎？”

壽頭著自己的臉，“有嗎？”

“有，你總是纏著主人出去吃好吃的，現在胖了許多，小心不帥了主人不要你！”紅也嗤笑道。

壽頭面容陡變，“啊？那我不吃了！”

尹樂道：“傻瓜，人家玩你呢。吃吧，吃多吃多，就是用來吃東西的，誰管胖不胖啊？做人這麼辛苦，連吃都也要將就？未免太無趣了！”

壽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管家在岸上喊道：“孫，孫!”

尹樂抬頭看去，對紅道：“撐回去吧！”

紅道：“好，反正也玩夠了！”說罷，便搖竹篙，往岸邊撐過去！

上岸的時候，尹樂先上了，紅卻要戲弄壽頭，笑著搖小舟，壽頭正要上岸，陡然舟晃，不由得腳步不穩，噗通一聲掉下水去。

第三十一 章 水怪

第三十一 章 水怪

紅卻以為他會水，畢竟他那麼喜游湖，家中又有這麼麗的湖，他每日無所事事，不學泅水能做什麼？但是卻忘記了壽頭的境，他倒是想學，可也要有人教才行。

壽頭咕咚咕咚地沉了下去，雙手拼命的劃水，但是，底下像是有什麼東西拉著他的腳一般，任憑他怎麼劃水，都不能穩住子，一味地下沉。

管家大喊，“快，救孫爺，孫爺不會泅水啊！”

紅一愣，急忙跳下水去，抓住壽頭的手，但是壽頭拼命掙扎，力大無窮，竟然一把就推開了紅，轉眼間，他便沉沒了，湖面瞬間恢復平靜，連一漣漪都沒有。

紅慌了，在水底四尋找，但是，分明剛才還在眼前的，沉下去的位置附近全部都找遍了，卻不見壽頭的蹤影。

浮上水面，驚恐地對尹樂道：“孫爺不見了！”

尹樂起初還以為在戲弄，因為，紅和漠巖的水都是出了名的好，莫說掉下去一個人，就算是掉下去一針，們都能找上來。但是，此刻見神不像是在說笑，臉也微微發青，可見是了驚嚇的。

管家噗通一聲也跳下去了，但是他自己本不會泅水，只聽聞說壽頭不見了，擔憂不已，竟不顧自的安危，便跳了下水去。紅眼見他也要沉下去，只好拖住他往岸邊游去，管家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別管我啊，快救孫爺！”

漠巖在水底四下尋找，的子像是一條靈活的雨，在水底穿梭。

尹樂不會泅水，只能在岸上干著急，而聞訊趕來的護衛，也紛紛加水底搜索，但是，讓人驚異的是，整個湖底都幾乎搜遍了，卻沒有壽頭的影蹤。

老爺子和一眾家人也趕來了，老爺子得悉壽頭掉下湖，一時傷心，竟暈了過去，被救醒后，他一字一句地對尹樂道：“他要有個什麼事，我要你陪葬！”

并未有黑白無常來，而尹樂知道壽頭壽命未盡，他不會這麼快死去。沉著臉等著漠巖和紅兩人的回稟，兩人慢慢地浮出水面，絕地搖搖頭。

尹樂角有一奇異的冷漠，手指一彈，疾風從中指飛出去，咕咚一聲，直沖水底，過了一會，只見壽頭慢慢地浮起來了，他墮水底多時，竟然還有意識，一出了水面，便猛地呼，“姐姐，救我！”

是太過大意了，這府中不干凈，早已經知道，但因為對方一直沒有出手傷人，所以不管不理，只要安分修行，日后仙，也是大有指的，但是不安于本分，要出來禍害人類，就非管不可。

劉燕香見壽頭無恙，指責尹樂，“你太過分了，我們平日里把曄兒當做寶一般看待，你竟然不好生看著他，還讓他墮湖中，他要有個什麼事，看你怎麼擔當得起？”

尹樂冷睨了一眼，并未說話，只是森冷之氣讓劉燕香為之一愣，隨即退了兩步，愕然問道：“你想干什麼？”

尹樂自然沒有對做什麼，紅和漠巖兩人拖著壽頭回到岸邊，有護衛拉著壽頭上來，壽頭一上陸地，便抱著尹樂嚎啕大哭起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尹樂抱著他，拍著他的后背道：“沒事，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老爺子見壽頭沒事，方松了一口氣，只是他神有些郁結，愣愣地看著湖面，半天不發一言。

隨后他在管家耳邊說了一句話，管家面容大駭，點點頭，便與兩個小廝去了。

老爺子對尹樂道：“這個湖不干凈，以后不許帶曄兒過來這邊玩！”

尹樂卻道：“有什麼不干凈的？我見水質好，湖水清澈，荷葉飄香。”這個湖會變得很干凈，保證。

“啊！”劉燕香忽地發出一聲尖，眾人隨著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湖面中間，竟有一水質變得殷紅，仿若一般。

老爺子急道：“快走！”

眾人急忙四下逃去，紅和漠巖瞧了一眼，臉上也有些驚愕，不過二人跟在尹樂邊一年，對靈異之事也知道一些，所以雖然驚愕，卻也不退避。

壽頭跑了幾步，見尹樂還在原地，猛地又跑回來拉著尹樂，“姐姐快走啊！”

尹樂道：“不用害怕，沒事的！”

壽頭驚道：“湖中有，是有鬼嗎？”

尹樂笑道：“你現在不是不怕鬼了嗎？那鬼也變作小蛇跟你玩兒了，你怕什麼啊？”

壽頭愣了一下，“可是，他剛才要害我！”

護衛攙扶老爺子離去，老爺子見壽頭不走，便回頭怒喊道：“你們還在站在那里干什麼啊？快走啊！”

尹樂牽著壽頭的手，對紅和漠巖道：“走吧！”

紅問道：“就這樣走了？”

尹樂點點頭，“嗯！”靜靜地看著湖面，眸一閃，在日下，的眸子晶瑩得有些妖異，只一瞬間，那湖面便傳來砰的一聲，水花飛濺起來，一條金的魚兒躍出水面，轉瞬又不見了蹤影。

眾人瞧著這形，都嚇得尖起來，尹樂拉著壽頭，便疾步都走了。

府中的人都人人自危，有護衛連工錢都不要，收拾包袱走了。許多丫頭和小廝因賣在此，不能逃去，好幾個嚇得病倒，一落黑，府中的人都不敢出房門。那劉并收拾了幾件，想趁夜出去居住幾日，被老爺子堵在了門口，老爺子怒道：“你去哪里？”

劉并訕笑道：“爹，兒子正好要出去談個買賣，順便去魯縣看看貨板，十天半月就回來了。”

老爺子凌厲地瞧著他，不發一言，郁的臉嚇得劉并不敢再撒謊，他哀求道：“爹，您也知道府中鬧鬼，我是長子，是千萬不能出什麼幺蛾子的。”

老爺子冷笑，“你不能出幺蛾子，那這一大家子的人能出幺蛾子？”

劉并臉紅了，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著要是出什麼事，好歹，還有我不是？況且，哪里會真的出事？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老爺子對他徹底地絕了，家中出事，他作為長子，想的不是保護著一大家子的人，而是首先便卷了鋪蓋逃走，他畢生的心，還真寧可敗了也不愿落在他手中。老爺子面如死灰，道：“你走吧，反正有你沒你，都一樣！”他慢慢地轉，步履緩慢，他這一生人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如今年老了，再也背不這些不孝子孫的未來。該去的，就去吧！

劉并猶豫了一下，心里閃過一愧疚，只是想到府中鬧鬼的事，到底還是自私戰勝了最后一親，他見老爺子的影消失在樹影間，陡然轉，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