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離開大牢后,徑自行去坤和宮。
經此一事,元平帝有種回到若干年前他與葉凝互換時的覺。那會他用的,對著一群蛇蝎人,便在他邊出謀劃策,避過算計,擊倒惡人。
而這一回林悠蘭的事,也正是葉凝先發現了,與他商量了一夜,才能這麼快就把林家一網打盡。
思及此,元平帝加快了腳步。
有了對比,他才知道最后還是葉凝好。之前果真不該對有所防范的。只不過……
元平帝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想起了一個人。
那人與葉凝有著極其相似的臉,他知道葉凝與他極好,雙生胎的向來都是很好的。若是葉凝知道殺害兄長的人是他的話……
元平帝眸一深。
葉舟必須死。
他容不得外戚的患。不過葉舟墜崖一事,是給阿二去做的,暗衛營的本事他再清楚不過。可以這麼說,這將近三十年來,他最自豪的不是突出重圍登基為帝,而是親手培養了暗衛營。暗衛營辦事他放心,且留下的各種證據通通指向林家。
林家將死,到時候便是死無對證。
坤和宮。
林家一倒,葉凝頓時就松了口氣。這一回借皇帝的手鏟除林家,稍有不慎,賠掉的便會是自己的一生。幸好皇帝沒有發現自己的意圖。
緩緩地喝口茶,擱下茶杯時,楚思在耳邊說道:“皇帝去了大牢。”
葉凝道:“畢竟林悠蘭曾經是他心尖上的人,林悠蘭將死,他肯定會去大牢看最后一眼。”
楚思擔憂地道:“萬一皇帝心了呢?畢竟林悠蘭有個七皇子。”
葉凝淡淡一笑,說道:“不會的,即便有十個皇子,皇帝也不會心。這一回林悠蘭不僅僅踩到了皇帝的底線,而且還激怒了皇帝。”
元平帝一直都是個自負的人。
他曾經將林悠蘭到心上,后位玄虛若干年為的就是不知蹤跡的。墜崖三年,皇帝也依舊孜孜不倦地搜尋,且之前皇帝與林悠蘭又有那麼一段誰也足不了的過去。那一日,林悠蘭對他的憎恨說出口后,想必皇帝心里的憤怒多于震驚。
在屋外聽時,心中也頗為震撼。
倒是沒想到林悠蘭會如此憎恨皇帝。
所以,元平帝知道了這些事后,林悠蘭的命斷不可能留得下了。
素紅此時進來稟報道:“娘娘,陛下過來了。”
話音剛落不久,元平帝便已大步邁,見到葉凝時眉眼含了笑。葉凝行禮,元平帝道:“不必多禮了,快起快起。”
葉凝不著痕跡地給楚思使了個眼。楚思與素紅欠一禮,兩人悄悄地退下。
元平帝扶起葉凝,說道:“這后宮里真是不像話,尤其是林家的人,簡直是大膽包天了。若非你,朕恐怕就著了那毒婦的算計。”似是想到什麼,元平帝又道:“幸好七皇子尚小,不然學了那毒婦,以后可了不得了。”
葉凝一聽,問:“陛下,待林悠蘭一去,七皇子他……”
元平帝說道:“宮里妃嬪這麼多,隨意挑一個賢良淑德的妃嬪便可。此事便由你決定吧。”
葉凝應了聲。
元平帝眉眼又添了幾分笑意,許是因為林悠蘭的緣故,如今皇帝看葉凝越發順眼,看太子與相時,心中也不像之前那般不適。
想起過去的半年,元平帝忽然有些愧疚。
之前總防范著,也冷落了,且有西北戰事的原因在,這半年來他鮮到后宮,也不曾招侍寢。他看向葉凝的肚子,心念一,說道:“之前是朕冷落你了,曙兒也快四歲了,若能有個妹妹就再好不過了。”想到那一日皇后娘家宮陪葉凝說話,葉凝抱著那個小娃的模樣,元平帝道:“最好便能生個像你義妹收養那樣的小公主。”
那一日讓阿二去查瑯姝,半月后阿二回來稟報。
他仔細看了,并沒有什麼問題。想來那一日是皇后義妹初見圣,太過膽小才會出那般神來。
元平帝又笑著道:“皇后意下如何?”
楚思此時捧了熏爐進來,元平帝也沒有注意,直到有熏香傳來時,元平帝才反應過來,說道:“這香料的味道不錯。”
“是上回臣妾的母親帶來的,有安神的功效。”
葉凝扯一笑,又說道:“瑯姝收養的琬兒的確生得雕玉琢。”話鋒一轉,忽道:“陛下這幾日的子如何了?可有好些了?太醫如何說?”
元平帝道:“王太醫的醫自然是信得過的。”元平帝額,又道:“不過還是有些頭昏,起來時仍然是昏昏沉沉的,不過已經大好。”
葉凝嘆了聲:“臣妾沒有想到林悠蘭竟會如此膽大包天。”
看來當真是下了狠心,不僅僅對皇帝下毒,還有太后。幸好太后中毒不深,太醫救得及時。不過現在子虛弱得很,本下不了榻。
想到太后的病,元平帝忽然咬牙切齒地道:“都是那個毒婦!”想起自己剛剛的心,他的眉頭頓時皺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元平帝忽覺襲來的熏香有些不對勁。
方才進來還是好端端的,如今竟覺得有幾分暈乎乎的,且腔里疼得像是有萬蟻在啃咬。眼前的葉凝變得越來越模糊,亮也逐漸消散,最后變得一片漆黑。
元平帝昏倒了。
元平帝醒過來的時候,已過了小半個月。
他一睜開眼,映眼簾的是葉凝的臉。他聲音沙啞地問:“到底發生了何事?”他想要坐起來,可是他卻發現自己渾無力,頭頂仍然悉的明黃繡五爪團龍的帷帳,還有……
驀然,元平帝見到自己的十指微微發黑,分明是不正常的。
他的眼睛睜大。
葉凝輕嘆一聲:“陛下,林悠蘭下的毒太厲害了,連太醫也無法制。原以為能夠驅走的,未料最后反是被它了過去。”
元平帝道:“不……不可能。”
他看著葉凝。
葉凝面平靜,的眼里毫悲傷的緒都沒有。
那麼一瞬間,元平帝頓時醒悟過來。
“你……你……”
葉凝打斷:“陛下想說臣妾什麼?”
元平帝道:“你知道了。”
葉凝輕笑一聲:“臣妾知道了什麼?知道我兄長是陛下殺害的?知道陛下明知是林悠蘭害我墜崖卻一點也不追究?”
他倒吸一口氣,很喜怒形于的皇帝出了震驚的表來。
“你收買了王太醫?”
葉凝說道:“王太醫對陛下忠心耿耿,臣妾又能收買他?”
當初知道林悠蘭對皇帝下毒后,便將計就計,不過是在喂藥的時候添了一味與藥抗衡的草藥,恰好可以制皇帝的毒,可以用一兩次,但是次數多了便會催化林悠蘭所下的毒。
當年為了兄長的子,看遍醫書。
如今派上了最大的用場。
葉凝說道:“陛下可知臣妾為了今日等了多久?陛下為何一定要殺我的兄長?就因為兄長太聰明?”
元平帝道:“你最終還是活過來了。”
“我活過來了是僥幸,那我沒活過來呢?陛下呀,你可知我曾經慕過你?在我初宮時,陛下您便是臣妾的天,陛下對臣妾一笑,臣妾可以高興上一個月。可后來……”
葉凝搖搖頭:“我才知道原來臣妾于陛下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陛下厭惡了便可以由新寵隨便誣蔑我,可以任由我死在冷宮。若非上天有眼,得了與陛下互換的機會,見識了朝堂之廣,人心之大,恐怕此時的我早已在地底下與若干被陛下厭惡的妃嬪們相聚了。那之后的每個日子,我與陛下相都覺得萬分難熬,不過也沒關系,如今臣妾熬到頭了。想來兄長的在天之靈也會得以藉,阿妹幫兄長報仇了呢。”
若說之前林悠蘭的實話實說讓皇帝憤怒,而如今葉凝的真心話則是讓皇帝火冒三丈。
他說道:“朕哪里對不住你?不就殺了你兄長?后位是你的,太子之位也是你的孩子,原本屬于林悠蘭的東西朕都給你了。”
葉凝喃喃:“不就殺了你兄長?”
的聲音忽冷:“你殺了我兄長,于我而言,便是砍了我的手腳,手足喪失之痛,陛下可又曾明白?哦,對了,陛下不明白。當年陛下登基殺兄弒父也不眨眼,更何況殺的是別人的兄長?”
“你……”
葉凝起,捧來方才楚思帶進的熏爐,放在了龍榻旁。
葉凝說道:“此香陛下一定悉,乃是林悠蘭留下來的。”
愈發濃烈的香味襲來,元平帝瞬間不過氣來。
“來……來……人……”
葉凝看著眼神逐漸無的皇帝,一臉的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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