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暢戲園里就只剩下若干妃嬪,戲臺上的戲班也離開了。此刻的暢戲園死一般的沉寂。各妃嬪連大氣也不敢一聲,位于主位的皇帝明顯于盛怒中。
元平帝冷眼看著德妃。
德妃說道:“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不知爾瀾為何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請陛下和皇后娘娘明察。臣妾宮后,一心侍候陛下,絕無二心。”
有妃嬪說道:“爾瀾可是德妃娘娘的近侍婢呢。臣妾瞧爾瀾的模樣,倒也不像是假的。”
德妃急急地解釋道:“陛下,臣妾與皇后娘娘的兄長甚接,平日里又忙著照顧三皇子和五公主,何來有閑功夫去傾慕皇后娘娘的兄長?且臣妾這幾年來深居后宮,唯一一次見到皇后娘娘兄長的機會,也是去年的春日宴里。陛下,定是有人想陷害臣妾,陛下定要為臣妾做主呀。”
德妃話音未落,林悠蘭便不咸不淡地接上:“德妃年時與皇后娘娘的娘家甚深,臣妾聽聞因皇后娘娘子不好的緣故,德妃常常過去葉府陪皇后娘娘說話,皇后娘娘的兄長自也是在葉府里。這麼說來,德妃與皇后娘娘的兄長也算是青梅竹馬呢。”
葉凝面鎮定,也不咸不淡地道:“皇貴妃倒是將本宮家里的事打聽得一清二楚。”
三個人就像是一臺戲,你一句我一句,你來我往的,讓元平帝瞬間覺得自己回到了若干年前。那時他與葉凝換了,面對的便是后宮里的綿里藏針。
他看看葉凝,又看看林悠蘭。
沒由來的,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兩個人有些陌生。不過此刻皇帝更關心的是德妃的事。他拍案喝道:“都住。”
登時所有人的話音戛然而止。
皇帝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緩緩地將在座妃嬪看了一遍,最后目落在德妃上。他問道:“太醫開的藥,你喝了還是倒了?”
說著,元平帝喚來了小永子,說道:“找個太醫去榮熹宮看看。”若當真如爾瀾所言,長年累月都沒用太醫開的藥的話,一定會留下蛛馬跡。
小永子領命離開。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德妃的上。
德妃抿,似是在猶豫什麼,一副言又止的模樣。良久張開,說道:“倒了,臣妾倒了。”
皇帝的面頓變。
然而,下一刻,德妃又道:“可……可是臣妾是有苦衷的。”
德妃咬著,不一會眼眶就泛紅了,有淚珠子在眼眶打著轉,道:“陛下,起初臣妾是有喝的,直到后來臣妾發現喝了過后總是犯困,便察覺到了不對勁。而當臣妾沒有再喝藥時,也不會犯困了。之后臣妾喚來了魏太醫,魏太醫卻說藥沒有問題。可臣妾再次喝那藥時,又開始犯困,到了后頭甚至只有兩三個時辰是清醒的。陛下,臣妾疑心有人在藥中做了手腳,苦于無證無據,也只能打碎牙齒和吞,悄悄地倒了那藥。”
眾人都沒想到德妃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皇帝也微微愣住,他喚來了魏太醫。魏太醫跪下道:“回陛下的話,德妃娘娘所說的屬實,娘娘的確找過微臣看藥。”
而此時,德妃又道:“陛下!是有人陷害臣妾呀。”
魏太醫連忙道:“陛下,微臣查了藥渣,當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有腳步聲傳來,小永子與王太醫出現在眾人面前。
王太醫行禮后,方道:“陛下,微臣在榮熹宮里尋到德妃娘娘倒掉的藥,發現里面有分量極輕的雙景天。雙景天的毒不強,但若長期服用會導致嗜睡,時日一長,便會在睡夢中安然離去。只是這三年來太醫院里的每個太醫都給德妃娘娘開過藥,微臣也有查看過,里邊都沒有雙景天這一味藥。”
言下之意,能下手的人也只有榮熹宮里的宮人了。
葉凝說道:“陛下,此時定得徹查,定要揪出意圖毒害德妃的人。”葉凝雙目灼灼,看向爾瀾,又道:“想來方才爾瀾所說的話也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還意圖讓陛下誤會德妃。幕后指使之人居心叵測呀。若查到是誰,定不能放過!”
葉凝眼神微冷。
爾瀾打了個。
林悠蘭的眉頭輕蹙,正想說些什麼時,邊的侍婢青棗“噗咚”一聲跪下。說道:“陛下,奴婢只是聽命于皇貴妃娘娘,奴婢只是迫不得已。”
這一出戲峰回路轉的,讓其余妃嬪的心了又,原本是想著看熱鬧,可如今看來誰也不知下一個被牽連的會不會是自己。
林悠蘭震驚地站起,喝道:“胡說什麼?”
青棗道:“是娘娘讓奴婢每天悄悄地將雙景天給爾瀾,奴婢真的是迫不得已,并非有意要毒害德妃娘娘的。”
爾瀾猛地磕了好幾個響頭,道:“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是皇貴妃娘娘威脅奴婢,若奴婢不照做的話,便要殺害奴婢的家人。”
形勢忽變,林悠蘭的面唰的一下變白。
葉凝睨了魏太醫一眼,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魏太醫說藥沒問題又是什麼回事?莫非是這兩個侍婢在說謊?”
這輕描淡寫的一瞥委實讓魏太醫心驚膽戰的,魏太醫一看皇帝的臉,嚇得什麼都招出來了。說是林悠蘭收買了他,無論德妃問什麼都不能告訴。
林悠蘭瞪大了雙眼。
不明白為何會變這樣,明明是勝券在握的!就在此時,見到了葉凝的角輕輕揚起,仿佛在嘲笑著。
瞬間明白了。
是葉凝從中作祟!是反將了一軍!
即便真的有讓人去毒害德妃,有收買魏太醫,但到了后來也收手了。可眼下人證證俱在,毫沒有反駁的余地。
只能打碎牙齒和吞。
林悠蘭的沉默讓皇帝難得的好心一掃而空。他看著林悠蘭,心底只覺不可思議。
悠蘭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善良的。
林家城府雖深,也干了不有心機的事,但是他從未懷疑過,也從未將對林家的不悅遷怒到上。可是現在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后宮妃嬪心思險惡,他是知道的。
但他以為林悠蘭是不同的,而如今林悠蘭的所作所為讓他徹底失了。他再看看周圍的妃嬪,神各異,再看看葉凝,的面上毫無表,他幾乎要看不。
元平帝忽然覺得整個后宮都十分讓人糟心,平日里們在戲臺上,他是看戲之人,也尚有閑逸致。不過現在他卻厭惡極了,連看多幾眼都覺得臟了自己的眼睛。
不久后,林悠蘭從皇貴妃降為貴妃,并罰閉門思過一月。德妃知道后,與葉凝道:“還是你聰明,這麼快就察覺出了的詭計。這回若非有你在,恐怕我跳進黃河里也洗不清了。”
葉凝笑了笑,道:“只是湊巧而已。”
知道林悠蘭肯定會有所作,所以早早就人盯著林悠蘭。當林家開始打聽德妃邊侍婢的消息時,葉凝就多留了個心眼。果不其然,如所想那般,林悠蘭想要收買德妃邊的侍婢。幸虧先行一步,先敲打了德妃邊的侍婢,而后又以牙還牙收買了林悠蘭邊的青棗。
不過倒是沒想到林悠蘭竟會扯上自己的兄長。
看來林悠蘭對顧意書果真是深意切。
德妃嘆道:“真是多虧了你。”頓了頓,德妃又道:“這幾年來,我在宮里也看了,只想專心育三皇子和五公主,所以才沒有喝太醫開的藥。”
葉凝心知真相,也沒穿。人生在世,誰沒有幾個?
道:“我明白的。”
林悠蘭知道德妃沒有喝藥,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下毒沒效,順藤瓜而上才發現了此事。不過說起來,也算是誤打誤撞,沒想到魏太醫如此弱。眼神一睨,他就什麼都招了。
德妃又說道:“林悠蘭在陛下心中始終是有分量的,不然出了這樣的事,陛下也僅僅降了的妃位。”
葉凝道:“不急。”
林悠蘭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皇帝待自然不像是寧昭儀或是淑妃。只不過,若是皇帝知道林悠蘭有心上人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不過經此一事,林悠蘭怕是會恨上皇帝了。
作者有話要說:等會還有一更~~
謝謝阿一求抱娃的地雷~~~【話說阿一都抱娃了你是不是要改個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