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墜崖后,元平帝時常夢見葉凝。
夢中的葉凝一點兒也不溫可人,穿著素的裳,表微微有些猙獰,像是一只黑暗中蓄勢待發的黑豹,張牙舞爪地看著他。
元平帝醒過來,瞇了瞇眼。
有那麼一瞬間,元平帝分不清如今究竟何方。好一會,他才喚來小永子,問:“什麼時辰了?”小永子回道:“陛下,已經到傍晚時分了。”
元平帝坐起來,道:“傳晚膳吧。”這一年多以來,為了西北戰事元平帝煩得悶心燥,正值壯年的他攬鏡一照,竟添了幾白,子的狀況也大不如以前了。
元平帝用過晚膳,忽然想起今夜十五,他屏退眾人,等著暗衛營里的人前來例行稟報。這幾年來阿二也算有進步,雖然比不上阿一,但也勉強算是可以的了,暗衛統領的人不自小培養,也難氣候。
書架子在緩緩地向兩邊推開。
不一會,阿二便出現在元平帝的面前。
元平帝問:“上個月的事都理好了?可有留下什麼蛛馬跡?”
阿二答道:“回陛下的話,都理好了,所有可能留下來的證據都被抹殺掉了,一定不會有人起疑的。”
元平帝道:“這事你辦得不錯。”
阿二猶豫了下,又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稟報。”
“說吧。”
阿二道:“陛下,有暗衛在明瑯崖下見到了皇后娘娘。”
蘭和宮。
“什麼?”貴妃榻上的林悠蘭猛然站起,一口銀牙幾乎要被咬碎。咬牙切齒地道:“要回來了?”
杏語戰戰兢兢地道:“是……是的,奴婢聽乾和殿里的永公公說的,說是皇后娘娘的子已經養好了,陛下正讓禮部挑一個良辰吉日要親自去接皇后娘娘回來。”
林悠蘭瓣抿。
這兩年多以來,葉凝一直在南山寺養傷,從頭到尾一丁點消息也沒有,已經有所懷疑,葉凝并不在南山寺里,也讓父親多加留心,可南山寺上上下下不風的,連毫蛛馬跡也查不出來。
不過南山寺越是嚴謹,林悠蘭就越相信葉凝并不在南山寺。
得上天庇佑,才能從明瑯崖下死里逃生,葉凝又豈會有那樣的運氣?
可現在聽到葉凝即將歸來的消息,林悠蘭整個人都不好了。難得滅了如此棘手的葉舟,而如今葉凝竟然要回來了!
林悠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看來,想要阻止葉凝回來是不可能的了,且從皇帝的表現看來,的七皇子遠遠不及太子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這幾年來有眼睛看的,十個七皇子也未必比得上一個太子,現今葉凝又要回來了,是得好好地想另外一條出路了。
不然等葉凝回來后,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一條路。
頭頂厚重的冠沉沉地在頭頂,上是再奢華致不過的袍,腳底踩著云錦寶石弓鞋,葉凝正一步一步地踏上回宮的路。
時隔數年,再次回宮。
宮里一切依舊,悉而陌生,秋花怒放,夏花凋零,宮里人兒又換了一批,玉階上徐徐跪下行禮的一眾妃嬪,葉凝認得出來的極,唯一不變的是各個妃嬪雖面含恭敬之,但更多的是警惕的打量。
葉凝知道再也不能像是在蕪河鎮里那般笑得沒心沒肺。
在這里,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神,應對一群表里不一的妃嬪。而且……此回歸來,還有更重要的事。
葉凝斂去所有表。
抬眼看向位于最前面的林悠蘭,幾年一過,姿依舊,仍是容貌妍妍,從上的服飾看來,不難認出如今的妃位。對于林悠蘭能迅速爬到皇貴妃之位,葉凝毫也不驚訝。
皇帝心里有,心尖尖上的人,若非礙于太子的份,恐怕此刻皇后之位也是的了。
想起太子,葉凝心中有些激和欣喜。
若說回宮是一抹沉重的濃黑,那麼曙兒便是這片濃黑中唯一的亮。
元平帝輕拍葉凝的手,說道:“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先回坤和宮歇息。”見到德妃言又止的神,元平帝又道:“待你歇夠了再讓其他妃嬪來坤和宮請安吧。”
皇帝對皇后的關心,讓在場的不妃嬪羨煞不已。
林悠蘭笑著接道:“妹妹這幾年來十分掛念皇后姐姐,如今姐姐回來了,待姐姐歇好后,定要與妹妹好好地敘舊。”
葉凝沒有回話,反而是急切地問元平帝:“陛下,曙兒可是在坤和宮里?臣妾好久沒有見過曙兒了。”
元平帝道:“在乾和殿里,你若想見曙兒,朕便讓人帶曙兒過去。”
葉凝含笑道:“好。”
林悠蘭的臉面頓覺掛不住,低聲下氣地與葉凝說話,而葉凝卻選擇忽略了,甚至連個眼神也沒過來,完全是一副輕視的模樣,最重要的是皇后一回來,皇帝眼里仿佛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林悠蘭袖下的拳頭微微握,比甲劃過掌心,留下一條紅痕。
對于皇后一回來便給皇貴妃一個下馬威的事,眾妃嬪眼觀鼻鼻觀心的。
這后宮里有誰不知皇帝最寵的便是皇后與皇貴妃,即便皇后在南山寺養病數年,可如今皇后歸來,皇帝也是寵依舊,而皇貴妃在皇帝心里也是極有分量的,皇后與皇貴妃兩人之間暗洶涌的,們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看誰能笑到最后。
元平帝陪葉凝回了坤和宮。
剛到坤和宮,葉凝便見到了太子。太子穿著合的袍,當初還在襁褓中的嬰孩,如今五也在漸漸長開,有幾分像元平帝,亦有幾分像自己的眉目。
太子跳下矮凳,烏溜溜的眼珠子看向并肩而立的帝后兩人,最后目落在了皇帝上,他行禮道:“父皇萬福金安。”
元平帝含笑道:“曙兒過來,你母后回來了,快來見過你的母后。”
“曙……曙兒……”葉凝的聲音微。
太子用陌生的目打量著葉凝,半晌才道:“兒臣見過母后,母后萬福金安。”
葉凝心中一痛,出手,說道:“曙兒過來母后這里,讓母后抱一抱。”太子猶豫了會,但最后仍然乖巧地讓葉凝抱起。
葉凝了太子的頭。
“眨眼間,曙兒也長得這麼高了。”的鼻子微微有些發酸,眼眶也開始泛紅,努力地眨了眨眼,想要眨去即將流下的淚水,而這時一只小手上葉凝的眼角,說道:“母后不哭。”
這話一出,淚水立即決堤。
太子睜大了雙眼,怔怔地看著葉凝。
“是曙兒做錯了什麼嗎?”
葉凝抹干眼淚,搖頭道:“沒有,曙兒很好很懂事,母后只是太想曙兒了。”
許是母子連心的關系,太子又手了葉凝的眼角,說道:“曙兒也想母后,父皇說母后在南山寺養病,等母后病好了曙兒才能去看母后。母后現在是病好了嗎?”
葉凝點頭。
“嗯,母后病好了。”
元平帝看著葉凝與太子兩人親親熱熱的模樣,心里沒由來的有丁點不愉悅。這幾年來能得曙兒這麼對待的人只有自己,如今葉凝回來了,看著曙兒心疼葉凝的模樣,元平帝的眉頭輕輕蹙起。
他道:“曙兒下來,別總讓母后抱著,你母后剛回來得好好歇著,等你母后歇好后你再過來陪你母后說話。”
太子應了聲。
葉凝剛想說沒事,元平帝就已經抱過了太子,對葉凝說道:“時候也不早了,你先歇著。用晚膳的時候朕再和曙兒過來。”
元平帝和太子離去后,素紅說道:“娘娘,這幾年來一直都是陛下親自帶著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也是住在乾和殿里。”
說著,素紅紅了眼眶,道:“娘娘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這幾年來我們坤和宮上上下下都是十分掛念娘娘,娘娘若是再不回來,陛下的寵恐怕都要被皇貴妃娘娘奪走了。”
葉凝拍拍素紅的手,說道:“這幾年來,辛苦你們了。”
如今回來了,必定會親自手刃仇人。
是誰害墜崖的,又是誰故意殺害兄長的,這些仇通通都要報,而且要盡快。方才看到曙兒,就不由得想起琬兒,兒兩難全呀。
還有遠在他方的玄墨……
葉凝瓣抿。
作者有話要說:過年事多,現在閑下來啦~~可以好好更新啦~~~今天開始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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