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離開蕪河鎮已有六日。
這些時日以來,葉凝日日夜夜地伴在阿一側,照顧他的起居。不得不說的是,沈晏的醫果真是極好的,雖然暫時不能解去阿一上的毒,但是也能夠將毒制得妥妥的。若不看阿一的,現在的阿一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沈晏這時走進來,探了探阿一的脈搏,說道:“我行醫多年,倒是頭一回見到求生意志如此強的人。我雖制住了他的毒,但若是尋常人等脈搏也必然會有所減弱,可他的脈搏依舊跳有力,想必他現在正頑強地與的毒抗衡著。”
葉凝問:“是不是地靈芝尋回來了就能完全解毒?”
沈晏說道:“這還得看他的造化,地靈芝為藥引,解毒之際會出現全發熱等癥狀,若能在兩日之退熱,這便表明毒已驅清,若不能的話,恐怕會一直昏迷不醒。”
葉凝說道:“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這傻瓜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怎麼能不醒來?他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
又過了兩日。
三更時分,馬嘯聲劃破寧靜的夜,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不一會離開已有整整八日的黑人出現在葉凝與沈晏的面前。
他衫凌,滿臉絡腮,渾怪味,可見這八日來他是快馬加鞭不帶停歇的。
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嬰兒掌大的地靈芝,許是從棺木里生長出來的緣故,如,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沈晏眼睛驟亮,他道:“正是地靈芝,雖然尚小,但也足矣。”
沈晏接過地靈芝,二話不說便去熬藥。
黑人長噓一口氣,看了榻上的阿一一眼,重重地跌落在后的太師椅上,眼一閉,竟是累得睡著了。葉凝知他忠心護主,心中也極是謝,喚仆役過來抬了他到旁邊的耳房歇息。
藥果真是極其見效的。
葉凝剛喂阿一喝下,不到半個時辰,他上的青紫之便已漸漸褪去,雖然還是略顯蒼白,但已然與尋常人無二。而接下來也正如沈晏所說的那般,當夜全就發起熱來,燒得渾都是滾燙滾燙的。
葉凝也不知該做什麼好,只好打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給他拭全。
然而,到了第二天夜里,阿一仍是高熱不退,這把葉凝驚了一冷汗與慌張。看向沈晏,沈晏也只能搖搖頭,說:“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的造化。”
說罷,沈晏離開房間。
他曉得這時候阿一更想與葉凝單獨相。
葉凝看著榻上滿臉通紅的阿一,一他的臉頰,燙得手指也在發熱。葉凝咬咬牙,說道:“玄墨,你睜開眼呀。你再不醒來我就回宮去了!這輩子你也別想再見到我了!”
說著說著,葉凝鼻子開始發酸。
重復道:“我真的要回去了,你再不醒來,就真的別想再見到我了,也別想我再和你表明心意。你這個榆木疙瘩,我之前難得撇下兒家的薄面,與你明示暗示了一番,結果你卻暈倒了。那番話,我……我再也說不出來了。”
淚珠從眼角啪嗒啪嗒地流下,也不管,低聲啜泣地道:“你醒來的話,我就勉強再和你說一回。你將我帶到這里,你怎麼可以就此撒手離去?你讓我一個人在蕪河鎮里做什麼?孤零零的,還不如回去和兄長一起過。玄墨,你醒來好不好?你若是醒來的話,我也不計較你瞞你中毒一事,我們……我們親好不好?這里我瞧著不錯,我們在這兒定下來,一起生兒育,白頭偕老。”
黑人耳朵在門外。
屋里的葉凝又哭又笑的,像是發瘋一樣,語氣時而溫時而潑辣,就像是兩個人一樣,但是卻聽得讓人眼睛發。
葉凝對自家公子終歸是真心的。
沈晏默默地看了黑人一眼,無聲離去。
葉凝自是不知外邊的況,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阿一,兼施,兇的溫的都試過了,可他還是不醒來,心尖上像是被人磨了一刀似的,疼得只能不停地掉眼淚。
天將亮,葉凝哭得聲音也沙啞了,可他還是昏迷不醒。
葉凝抹干眼淚。
沈晏是神醫,他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這一回管它地靈芝也罷天靈芝也好,也會尋來!葉凝咬牙站起,許是哭了一夜的緣故,的子有些發虛,還未站穩,整個人便踉蹌了下,重重地跌向阿一。
在還未反應過來時,帶有厚繭的手指上的眼角,輕輕地拭去的淚痕。
葉凝一怔。
“……好。”
聲音極輕,像是夢中的幻影。葉凝只覺自己的心忽然停止了跳,趴在他的膛上,霧氣氤氳的目里映一雙緩緩睜開的眼睛,黑眸如墨,像是月夜下的一汪清潭。
似水,佳期如夢。
葉凝的聲音也極輕:“玄墨?你醒來了?”
他握住的手,另一只手繼續輕拭的眼淚,盡管聲音虛弱,可表卻是相當認真,他道:“我都聽到了,我很高興。”
真的很高興。
那天毒發的時候他也聽到了,可是卻無可奈何,沒有人知道那天他是有多麼的欣喜若狂,他想抱住,然后說:“好。”他愿意當的夫婿,愿意執子之手白頭偕老。可是他昏過去了。不過他心里卻是醒著的,只能生生地聽著在自己邊哭泣。
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努力的同時,他也在拼命與的毒素抗衡。
他曾以為自己一輩子也只能留在暗,可是自從遇見了,他就知道為了黑夜里的唯一一抹亮,他愿意付出所有。
他又怎麼可能會讓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蕪河鎮?
他早已有安排,他從來都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他已經吩咐閔堅眾人,若他死了,想回宮的話,便不擇手段鏟除林家眾人。林家一滅,葉家再無對手,也能安心坐在后位上,一世榮華。若是不想回宮的話,便讓閔堅幫忙尋個世間最好的兒郎,替他護一世周全。
雖然他心中會妒忌會羨慕,但是若安好,他也心安。
只不過如今看來是沒有那個必要了,世間最好的兒郎不用尋了,他會好好地護著。
門忽然被推開。
黑人閔堅滿臉驚喜,直吼道:“沈大夫!他醒來了!快過來看看!”接著沈晏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在沈晏邁進房里時,葉凝迅速跳開,扭了頭抹干了眼淚。
輕咳了聲,耳子有些紅。
沈晏把住阿一的脈搏,半晌,他長吁一口氣,說道:“很好。再喝半月的藥,你的毒便能清。我去開新的藥方。”
閔堅說道:“公子,你總算醒來了。”
阿一瞥他一眼,目不由自主地繞到低垂著頭的葉凝上。饒是閔堅再遲鈍,此刻也明白了為何公子目如此不善。
他的耳朵在門外了一夜,也聽葉凝哭了一夜,天將亮時方聽到公子虛弱的聲音,當時也不曾多想就直接推門而。
現在看來……
他好像做錯事了。
閔堅重咳一聲,道:“我去沈大夫那兒看看。”說罷,腳底抹油般地溜走,房里又剩下葉凝與阿一兩人。葉凝這會才抬眼看向阿一,兩人目一接,便微微凝住。
葉凝問:“他是誰?”
阿一道:“是我父親以前的屬下,喚作閔堅。”
葉凝“哦”了聲。
阿一此刻有幾分張和忐忑,他道:“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葉凝眨眨眼:“我說了什麼?”
阿一說道:“你說要與我生兒育白頭偕老。”
葉凝反問:“若不是真的呢?”
他心中一,道:“我……”停頓了好久,他才道:“我聽你的。”葉凝被嗆了下,嗔他一眼,說道:“榆木疙瘩,騙你的啦,是真的,我不是讓你喚我阿凝了麼?這世間能喚我阿凝的只有我的家人與……你。”
這回是徹底清這榆木疙瘩的脾了,腦子只有一筋,說一他絕對不說二。
他握住的手,喚了聲。
“阿凝。”
葉凝眉開眼笑:“嗯,玄墨。”
半晌,他又道:“……真的要和我親麼?”
葉凝笑道:“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五萬字完結~~~
明天的章節時間會過得快的~~
明天或后天會有一個人炮灰~~~你們猜是誰~~~
怎麼說呢,雖然阿一戲份很,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覺得這文可以當做木有男主的文,我們就調戲下黃桑娘娘,然后主談場小,最后登上人生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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