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葉凝與阿一到達邊境。
比起城的繁華,大周國的邊境顯然要荒涼得多,人煙也稀,周遭樹木叢生,連驛站也是隔了將近百里才出現一個。不過倒有一是極好的,這兒地大周國的最南邊,雖然如今是寒冬,但邊境仍是郁郁蔥蔥的,連毫寒意也沒有。
邊境上有個小鎮,喚作蕪河鎮。
馬車駛蕪河鎮后方停了下來。
怕引人注目,葉凝特地換了一男裝,靛藍的錦袍,腰間束以玉帶,在阿一靈活的巧手下,眉眼間專屬于姑娘家的溫婉和也被掩蓋住了,折扇一搖,若是旁人看來,只覺雌雄難辨。
“……阿妹?”
葉凝雙腳剛踏上土地,一道溫和的聲音自后傳來。
驀然一怔,心底冷不丁的泛起了一縷激之,仿佛心有靈犀一般,盡管想不起往事,可一聽這聲音的子就不自地有了反應,渾止不住地抖,鼻子也下意識地發酸。
緩緩地轉,定住,凝目。
葉舟的影清晰地映的眼底。那眉,那眼,那鼻,那,與自己像足了八分,無需任何懷疑,也無需阿一告訴自己,已能萬分確認,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孿生兄長。
葉凝眼眶泛紅。
沒由來的,心底卻是了汪洋大海,淚珠子一顆一顆地掉落。
喊道:“兄長,我……”
葉舟搖搖頭,三步當兩步上前,他手輕輕地著葉凝的腦袋,含笑道:“傻阿妹,哭什麼,不就記不起以前的事了麼?小事爾,莫哭了,兄長會幫你想起來。”
說著,葉舟瞥了眼靜靜地站在一旁的阿一。
阿一迎上葉舟的目,不過須臾又避開了。
葉舟了然一笑。
在沈晏的妙手之下,葉舟如今的子已經大好,從小纏綿病榻的他此時也能像常人一般沐浴在風雨之下,再也不無需像以前那般藥不離,連呵口氣也是苦的。
本來葉舟是打算半月前離開蕪河鎮的,可是他也沒料到城會傳來有關阿妹的噩耗,當時葉舟險些肝膽俱裂,正要當夜往城趕時,又收到了阿一的飛鴿傳書,于是葉舟原本暫定的行程也就此擱下。
阿一在蕪河鎮里有座宅邸,葉舟過來后便是住在阿一的宅邸里。
宅邸也不大,是兩進院落,葉舟住進來后,阿一向人牙子買了幾個家世清白的仆役照顧也葉舟的起居。沈晏欠了阿一的人,每隔兩月便過來一次替葉舟診脈。
葉舟與葉凝相見后,葉凝雖記不起往事,但對著葉舟卻一點也不陌生,兩兄妹很快便有說有笑地回了府邸。葉舟和葉凝說起小時候的事,葉凝認真聽著,隨著葉舟的描述,腦子里約約的也會浮起似曾相識的場景。
驀然,葉舟的話音戛然而止。
他一拉葉凝的裳,微揚下,含笑地說道:“這便是之前我與你提起的神醫沈晏。”
葉凝抬眼去,只見一提著醫箱的白男子穿出長廊,邁步前來,男子看起來約有三十好幾,盡管華發叢生,可卻毫不損男子上的儒雅清冷,不難想象這名妙手神醫年輕時是有多麼的風華絕代。
葉舟作揖,道:“沈大夫,這便是我的阿妹葉凝。”
沈晏的目掃來,僅此一眼,便微微點頭:“葉姑娘。”
葉凝也回禮:“沈大夫。”
葉舟說道:“還請沈大夫替我阿妹把把脈,之前撞到了腦袋,記不起以前的事了。”沈晏看了看天,說道:“行,只是沈某有事在,想來葉姑娘也會在這里留上幾日,待沈某今夜歸來后再替葉姑娘診治。”
葉舟道:“有勞沈大夫了。”
說罷,沈晏匆匆離去。葉凝看著沈晏的背影,有些發怔,葉舟說道:“沈大夫喜歡行善,他每日都要出去行善,蕪河鎮里如今人人皆知沈大夫。”
葉凝說道:“沈大夫果真是個善人。”
兩人進了屋,又說了好一會話,這時葉凝倏然發現邊的阿一不見了蹤影。明明方才進府邸時,他還在自己的后。
葉凝四張。
沒有見到阿一,心底沒由來的有些不安。
問:“兄長,你可有見到玄墨?方才他不是還和我們一起進來麼?”
葉舟愣了下,好一會才明白玄墨指的就是阿一。與阿一通信這麼久,他倒是不知阿一還有個名字,且從阿妹口中聽來,得也十分稔親近。
葉舟瞇眼,說道:“他有事先離開了。”
葉凝應了聲。葉舟又繼續與葉凝說以前的事,不過有關葉凝宮后的事,葉舟卻是只字不提。葉舟說得起興,口也有些干了,自個兒倒了杯茶,淺嘗一口后,發現葉凝看著門外兀自出神。
“阿妹?”
葉舟喚了好幾聲,葉凝方回神,牽了牽,說道:“兄長說到哪兒了?”
兩人是孿生兄妹,葉凝的心不在焉葉舟自是能覺得到,葉舟也不再說以前的事了。
“阿妹在看什麼?”
葉凝輕咳一聲,說道:“都快一個時辰了,怎麼玄墨還沒有回來?”
葉舟說道:“許是有什麼事拖住了吧。”他若有所思地門外,又看看葉凝,心底登時如明鏡。他說道:“阿妹,為兄的子養了幾年也養好了,以前我們葉家的擔子都沉在你肩上,如今該是由為兄來撐了。阿一有和你說過以前的事吧?”
葉凝點點頭。
葉舟說道:“之前你宮時也是不得已,我一直都知你在宮里過得步步為營。以阿妹的子宮并非是最佳的選擇,本來祖父也想好了,我們葉家人丁單薄,為兄的也難以繼承葉家大任,最好的方法便是由阿妹擇一佳婿贅我們葉家。如今阿妹記不起往事,許是上天眷顧阿妹,讓阿妹再有多一次選擇。”
葉舟含笑看向葉凝:“這一回,阿妹可以隨心所,無論你想回宮還是想要做什麼,我都會為你善后。只要你想便去做,不要有任何顧慮,家中爹娘為兄會盡孝,想來爹娘也能希阿妹過得高興。”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妹妹在宮里過得不好,皇宮雖好,但是于阿妹而言,不過是一座奢華的囚籠。
葉舟又道:“且有阿一在,我也放心。他待你很好,為兄的妹妹眼向來都是極好的。”
聽到此話,葉凝的臉微紅。
“我……我……”
葉舟正道:“阿妹也該有所察覺吧?一個男人為你做到如此,絕不會只是職責。阿妹好好地想一想,也無需有任何后顧之憂,一切都有為兄扛著。只要阿妹心里真的高興,無論做什麼,為兄也會支持你。”
以前他就看得出來阿妹對阿一有著出乎尋常的依賴,阿妹子要強,小時候因他子不好,很多該由葉家嫡長子所承的都落在了嫡長的肩上,祖父待阿妹也格外嚴厲,阿妹打小就幾乎沒有落過一滴眼淚,很多事即便再苦再難,阿妹也會靠自己完。可后來阿一出現了,在阿妹的信中,他敏地察覺到阿妹提及阿一的次數越來越多。
不過那時也僅僅是依賴,而如今記不起往事的阿妹提起阿一時,眼里完完全全的信任都讓他這個為兄長的人心底有些嫉妒。
他可以肯定一事。
他的阿妹對阿一定有男之,只不過阿妹從小開始就不直率,他不從旁敲打敲打,而兩人又有這麼一層份擋在中間,怕是十年后兩人也會依舊如此。
雖說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我愿的也沒什麼,但……他看的著急,且他必須趕快回城,父母仍不知阿妹還活著的消息,此時葉家必定一團,祖父年老,不能再為葉家心了,能靠得住的人只有他一個。
而這幾年來,阿一的所作所為他都有看在眼底。
若能將阿妹與阿一牽在一塊,他回城也回得安心。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私心,當初阿妹宮選秀,他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后來得知阿妹被打冷宮,他殺了皇帝的心思都有了,正所謂伴君如伴虎,阿妹越能遠離都城,他就越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小舅子呀,你的助攻能力這麼強,你爹娘知道嗎!!
另外,今天收到編輯的通知,說《長恨》(網絡名:無心)已經上市了~~估計這幾天書店會陸續有貨的~想買實書的鞋可以注意一下~~~
謝謝阿一求抱娃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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