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鐘后, 車子開進了嘉林景苑地下車庫。
熄了火, 江隨洲轉頭看:“上樓。”
關兮面無表:“想說什麼現在就可以說了, 說完后把駕駛位還我。”
江隨洲擰眉:“不能上樓說?”
關兮手扣著座椅, 不自覺地著力, 好像給自己一點支撐似得。
“有什麼好上樓說的,要分手就快點, 別婆婆媽媽。是,那件事是真的, 我就是沒告訴你, 我就是收養的, 我知道你看不上行了吧!那就這樣吧,到此為止。”關兮一口氣說了一串, 都不帶緩緩。
江隨洲沉默了幾秒:“我有說要分手嗎。”
關兮瞥了他一眼:“難道你看了那東西沒想分手嗎。”
江隨洲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拿出手機, 點開了那張由未知號碼發來的彩信圖片。
看了幾眼后, 說:“你爸媽是已經把財產都暗給了關瀅,沒給你留一分嗎?”
關兮猝得轉頭看他:“你胡說什麼!”
“那就是關瀅回來了,你在你父母那徹底失了寵,他們要找個日子把你送出國或者送到別的地方去。”
關兮咬了咬牙, “江隨洲, 你是不是臆想癥。”
“都沒有?”
關兮按捺住自己想要給他來一拳頭的心思,“沒有!我爸對我好得很,不勞你心!”
江隨洲嗯了聲:“那你在怕什麼。”
“……”
江隨洲把圖片往下:“既然什麼都不會失去,也依然會在那個位置, 你在怕什麼。我們有必要分手嗎。”
關兮張了張口想反駁點什麼,但竟然又覺得……有點道理怎麼回事?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他又問。
關兮不自然地撇過頭:“關瀅出現的前一個月。”
“你父母告訴你的?”
“……不小心在書房外聽到的。”
“那你知道你原來的父母是誰嗎。”
關兮一怔,臉頓時有些黑:“人都扔了我了,我有必要去知道他們是誰嗎。”
事實上到今天為止,就沒有真正去了解過。這匿名消息之前,甚至都沒看過待過的孤兒院是什麼模樣。
與其說心大,不如說在逃避。
本就不想也不愿意去了解,那個曾經被人拋棄的地方。
“好,明白了。”江隨洲道。
關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什麼了就明白了!
江隨洲推開車門:“下車吧。”
“干嘛……”
“上樓,睡覺。”
見關兮沒,江隨洲走出車外,繞到副駕駛座,直接把人連拉帶抱地拖了出來。
“喂,江隨洲——”
“別那麼快就喪失信心,前段日子你不是還樂觀的?”
關兮:“什麼樂觀?”
江隨洲關上車門,帶著往電梯口去:“難道你之前不是因為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特意跟我扯關系,那會知道利用我穩住你的地位,現在怎麼不繼續了?”
關兮:“……”
“你覺得我知道了這件事,立馬就會把你跟我劃上分界線?”
關兮睨了他一眼,難道不是這樣嗎。
“只要你還在關家,我們之間的關系鏈就不會斷裂。”江隨洲道,“你依然是關家小姐,你父親也依然是寵你的。我們之間還有很多合作愉快的事,所以沒必要那麼做。”
關兮由著他拉著往樓上走去。
有時候覺得,江隨洲真的是個冷靜到可怕的人。
今天這麼一場事,被震得元神出竅,可他卻已經快速分析起如今在關家的地位,快速地明白此前為什麼突然討好他拉攏他關系。
分析完畢后他得出了結論,即便是養,目前在關氏份、地位,基本都沒什麼變,所以他們依然是互助互利的最佳。
他冷靜到嚇人,分析得冷。
可關兮看著這樣的他,竟是莫名松了口氣,好像一切照舊,一切都不會倒。甚至也跟著一起冷靜了,他說的完全有道理啊……又不是被棄了,怕什麼呢。
“江隨洲,你真他媽——”
江隨洲的眼神看了過來。
“……狗。”
“講臟話。”江隨洲看了眼紅彤彤的眼睛,手在眼角,聲既冷靜也溫,“放心,還有我。”
關兮:“……”
繞是知道他的意思里其實沒有那麼多旖旎,心口還是重重跳了一下。
**
沒在江隨洲這領到“分手快樂”讓很意外,但被他冷靜分析一波后也覺得他們兩人的關系沒那麼容易摧毀。
這麼些年了,說斷就斷,那也是他的大損失啊,與其斷了辛辛苦苦經營的這些關系鏈,還不如幫著穩住在關家的地位劃算?
關兮明白了這利益關系,心稍安了些。
可是在回到他家里,手機陸陸續續被的不的人打進來時,還是崩潰在了沙發上。
這件事出后還是會有很多糟心的地方,比如……這個圈子里的人要怎麼看,會不會暗地里編排。
“有到底完沒完——”
江隨洲洗完澡出來,拍了拍的:“去洗澡。”
關兮窩在沙發里:“他們一定在笑我……”
江隨洲看了一眼,看到的眼睛比剛才更紅,擰眉:“笑你什麼。”
“還有什麼!就笑我是個冒牌貨啊,你當初不是還笑那個謝延嗎。”
江隨洲停頓了下:“我沒有笑這——”
“你有!我就是聽到了,上不了臺面不是?”
江隨洲手拿過茶幾上的一杯水,抿了一口:“你記憶力該好的時候不好,不該好的時候倒是好得很。”
關兮輕哼了聲,抱著抱枕盯著手機,一邊倔強著想保持“我不在乎”的樣子,一邊又忍不住哭唧唧。
江隨洲看不下去,把手機從手里了出來:“去洗澡,快點。”
關兮耷拉著腦袋,連搶手機的都沒有了。慢吞吞地下了地,往浴室方向挪去。
浴室甩門的聲音遠遠出來。
江隨洲手里的關兮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江隨洲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
“喂?你總算接電話了,你在哪——”
“有事嗎。”江隨洲冷冷對手機那頭的人說道。
魏修聽到他的聲音顯然是愣了一下:“怎麼是你,關兮呢。”
“睡了。”
“怎麼可能?才離開多久——”
“怎麼不可能。”江隨洲道,“你想說什麼明天打吧。”
“你讓接電話!”
江隨洲眉頭微:“我說了,睡了。”
對面沉默了兩秒:“江隨洲,你早知道的事?”
“今天才知道。”
“那你什麼意思?還找做什麼?”魏修聲音像粘上一層冰渣,“既然只是關家從孤兒院領養的,你們可以不用再作秀了吧?”
“這是我的事,”江隨洲沉聲,“但我倒要問問你,既然知道只是孤兒院領養的,你也不用姐弟深了吧?”
魏修:“關你什麼事。”
江隨洲:“那我和,更也不關你的事。”
江隨洲直接把通話掛了,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再次翻到了那條消息上。
其實,在酒吧時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是驚愕的,后來這種驚愕在看到關兮扭頭就走的時候變為了確定。
這是真消息。
他沒想到關兮背后還有這一層關系,但一時間,過去有些疑都通了。
比如天不怕地不怕的咸魚關怎麼就突然勤了起來,急急忙忙地認真工作了。原本即便有了個姐姐,按著的脾氣和子也不會這麼有危機才對。
還有他想起了曾經謝延那件事,這件事一直是他不解的,關兮當初為什麼要因為他說了謝延兩句就跳腳……
江隨洲腦子轉得快,利益至上,里滿是商場上的狠辣作風。
確認這事的第一秒,“他跟關兮之間是否有必要繼續”這件事確實在他腦子里轉了轉。可他還沒想好,下一秒就看到關兮離開了。
那個瞬間,他心口一凜,已經做出了反應——
追了上去。
他想,這件事沒到那程度。他們之間,不可以斷得如此容易。
**
關兮洗完澡后很喪得窩到了次臥的床里,所以江隨洲拿著的手機進主臥準備給的時候,發現并沒睡在他的房間。
于是他折了個道,去了次臥。
“我今天想自己睡。”
剛推門進去,就聽到被窩里傳出關大小姐悶悶的聲音。
江隨洲走到床邊,把手機給放在了床頭柜上。
“這個房間你好像從來沒睡過。”
關兮從被子里冒出了雙眼睛:“我今天想在這睡啊。”
“去我房間。”江隨洲停了停,說,“我不會你。”
關兮有氣無力道:“著你的良心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江隨洲:“……”
關兮一下又蓋上了頭:“出去,幫我關燈。”
“怎麼,心還是很不好?”
“換你你能好嗎!”
江隨洲把蓋著頭的那塊被子給掀了,“這張床應該至一周沒有人打掃,你真不嫌灰塵多?”
關兮的臉有些綠了。
“明天我有空,陪你去買東西。”江隨洲轉頭往門外走,“快點,過來睡。”
關兮緩緩坐了起來:“等等。”
江隨洲回頭。
關兮點了點床邊:“你過來。”
江隨洲看了幾秒,折了回去:“又怎麼樣。”
關兮從床上站了起來,兩手抱住他的脖子,單腳抬起示意他抱,埋怨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沒人打掃過。”
江隨洲輕搖了下頭,勾住的彎,直接打橫抱出房間。
走過燈和的走廊,關兮靠在他肩頭。突然覺得,好像沒那麼糟糕,也沒想象中那麼可怕。
二狗說的話雖然有些冷,但他……似乎也是真的沒準備把自己放下。
關兮抱了他的脖子,這一刻心里竟然是暖的:“江隨洲,你剛說明天陪我買東西去,真的?”
“嗯。”
關兮覺得心又被安了一點:“那你到時候可別嫌累啊。”
江隨洲淡聲道:“你今天晚上別嫌累,我明天就不嫌累。”
關兮一怔:“你剛著你的良心,你說你不——”
“我沒良心。”
“……”
這麼悲傷這麼慘淡的一個晚上,怎麼還能跟男人行魚水之歡???
關兮覺得,這劇完全不對。這晚,似乎應該獨自在一個房間里暗暗哭泣,走悲慘人劇本……
然而江二狗生生把從悲傷的氣氛中拉了出來,甚至還給了一針強心劑,說明天去商場隨便刷。
所以,不是很想哭了啊。
……不覺得對自己的凄涼世有點不尊重。
“不想睡?”一場折騰完,江隨洲回頭時看到關兮側躺著,半張臉陷在枕頭里,睜著眼睛。
關兮搖了搖頭,是疲累的,但神卻被方才的激烈和高點沖刷得,一時半會都靜不下來。
江隨洲原是靠在靠枕上的,見此側傾斜下來,手挑起了的下顎。
關兮被迫仰起看著他。
眼前男人被子只蓋到腰腹,上半赤著,白皮,理分明,鎖骨膛還有薄汗,不聲的。
關兮輕咽了口口水,這才察覺嚨發干。
拉開他的手,坐了起來。
“給我喝口水。”指了指他床頭放著的玻璃杯。
江隨洲也坐了起來,他把水杯拿過來遞給。
關兮是真的了,喝得有點急,半杯水一下子就見底了。
“你也不給我留點?”江隨洲笑了聲。
關兮把空的杯子又遞給了他,讓他放好:“你也嗎?”
江隨洲沒說話,只看著下上因為喝得太急從杯子里溢出來的水,那一滴水從下留下,到了脖頸,停在了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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