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婚, 各國派使臣來賀, 京城里熱鬧無比。
家里有大齡未娶未嫁的孩子, 被家中長輩念叨了一番。連人家太子都親了, 你們怎麼還是一個人?
被長輩們念叨得頭暈, 世家公子小姐們只好出來踏青游玩, 倒還真了好幾對兒恩夫妻。
玳瑁國送來的賀禮,比其他國家都要厚,至于被關在大理寺天牢里的三皇子賀遠亭, 他們連問也沒敢問。
只要晉國不派兵攻打他們, 他們可以放棄這個嫡子。
在天牢里得知這個消息的賀遠亭, 愣怔片刻后,自嘲地笑了一聲。
“別笑了,老老實實搬石頭吧。”阿瓦胖乎乎地軀從他邊走過, 手里還抬著一大塊石頭。
本來為他國皇子,他在天牢里有不去參加勞役的特權, 但是前幾天天牢里的犯人們開始鬧事,說什麼都是犯人, 憑什麼有些人就有優待?
因事實在鬧得太大,最后就變所有人都要去勞役。
賀遠亭何曾經歷過抬石頭、搶飯吃這種日子,若不是有青衫書生與云寒護著, 說不定連飯都吃不上。
每次阿瓦心郁悶的時候, 就抬頭看兩眼賀遠亭, 恍惚覺得這日子勉強還能過下去。
“這幾天太子大婚,連咱們犯人的伙食, 都比平時好一些。”午飯的時候,犯人能休息小半個時辰。犯人們捧著大碗,就地一坐,在獄卒的監視下,小聲說得打聽來的消息。
“聽說花家嫁兒那天,十里紅妝,街邊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一個每月都會有家人來探的犯人嘆息:“若我沒有犯事關進來,就能去湊熱鬧了。”
能關進大理寺天牢的犯人,犯的都是大案,大多人這輩子都只能在牢里渡過。
聽著犯人們揣測著太子大婚時有多隆重,阿瓦走到賀遠亭邊坐下,冷哼道:“姬元溯跟那個人,到底是在一起了。”
賀遠亭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
“看在大家都是落難皇子的份上,不要這麼冷淡。”阿瓦完全不在意賀遠亭的冷漠,他三兩口啃完手里的饅頭,瞥了眼陪坐在賀遠亭邊的兩個人:“我就說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原來是你的人。”
賀遠亭仍舊不說話。
阿瓦也不在乎他的態度,自顧自地說道:“我說你也是,在你們玳瑁好好當皇子,你的大哥一死,下一任太子必然是你。你倒好,跑來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到了花琉璃,那個人就是世上最毒的人蛇。”
聽阿瓦提到花琉璃,賀遠亭終于愿意用正眼看他了。
“兄弟,看你這個眼神……”阿瓦表變得微妙起來:“難道你也是栽在的手里?”
“不要胡言語,誰跟你是兄弟?”青衫書生冷冷地看了阿瓦一眼,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煩。
不過牢中的生活,讓他看起來十分落魄,倒不太像書生的樣子了。
“嗤。”阿瓦順走他們三人面前的一個饅頭,起拍了拍屁上的塵土:“都是階下囚,有什麼好得意的。”
云寒看了看離去的阿瓦,又看了眼賀遠亭,沒有出聲。
賀遠亭沉默地站起,他眺向遠方,那里是晉國皇宮的方向。
初來京城,第一眼看到那個人群中的紅時,他是心的。那麼明艷鮮活的姑娘,只需要一眼,就能讓人把的樣子記在心底。
從他出生開始,邊的人都在告訴他,人只是男人生命中重要的消遣品,男人可以喜,卻不可以沉迷。
當父皇想要把皇妹當做件送給晉國時,他沒有反對。
所以當他被父皇當做平息晉國怒氣的禮送出來時,也沒有人反對。
在利益面前,不管是人還是男人,都有可能是犧牲品。他這一生,所求甚多,為了這些東西,他放下了所有,最后終將一場空。
閉上眼,仍山間的風,吹過他的耳朵,吹過他空的心。
皇宮觀景臺上,花琉璃趴在圍墻上,看著遠山頭泛紅的楓葉,時不時從宮端著的盤子里,取點東西吃,姿態很是悠閑。
“太子妃,等山上的楓葉全紅的時候,景特別。”東宮小聲道:“秋高氣爽登高遠眺,也是愜意之事。”
正說著,太子拿著一件披風上來,走到花琉璃邊,手攬住了的肩膀:“上面風大,仔細不要著涼。”
見到他來,花琉璃把手里的水果,喂到他的里:“父皇不是讓你去宸宮?”
“你剛住進東宮,我怕你不習慣。”就著花琉璃的手,太子把喂的水果吃下:“我們親前,我已經跟父皇說好,親后可陪你玩耍一段時日。”
花琉璃輕聲一笑,沒有勸太子回宸宮幫著理政務。兩人坐在石凳上,你一口我一口分著水果。
剛爬上來的英王看到這一幕,與太子、花琉璃的視線對上,彼此無言。
“打擾,你們繼續。”英王轉頭就走。
宮里是缺吃的麼?
你一口我一口也不嫌膩歪?
他匆匆往前走了一段路,抬頭看到臨翠宮的牌匾,才停下腳步。想到母妃天天念叨著,要給他找個比福壽郡主更好的王妃,他就覺得頭疼,又轉往外走。
“王爺?”伺候的隨侍連忙跟在他后。
英王一路疾行,出宮前忽然停下腳步,仰頭看向觀景臺的方向,姬元溯這會兒恐怕還在跟福壽郡主甜膩歪?
街上人聲鼎沸,英王準備翻上馬時,忽然想起福壽郡主曾被縱馬的表弟嚇得舊疾復發,上馬的作頓了頓,把韁繩扔給后的隨侍,繼續悶悶地走著。
他心里不暢快,也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不暢快,但他開不了口。
“英王殿下。”
聽到有人自己,英王扭頭看去,表變得有些微妙:“是你啊。”
林菀看著眼前這個差一點就為夫君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行了一個萬福禮:“臣見過王爺,王爺近來還好嗎?”
生來格敏,早就看出英王對花琉璃有幾分心思,所以不喜歡花琉璃。即使心里明白,男人若是有了心思,怪不得其他人。
難道要讓承認,自己一切都比不上花琉璃,英王才會視自己這個未來王妃而不見,反而對花琉璃抱有他意嗎?
父親曾對說過,嫉恨是令人面目丑惡的魔鬼,記下了,卻做不到。即使是現在,聽到與花琉璃有關的消息,仍舊無法平靜。
“好的,你有事?”英王挑眉,他們的婚約早就解除了,孤男寡站在大街上,是不是有些難看?
“無事。”林菀面僵地一笑:“只是見到王爺,過來行個禮。”
“禮行完了,你可以走了。”英王看不懂林菀的百轉愁腸,也看不懂的言又止。
“王爺,臣有話想跟你說……”
“你一個閨中的姑娘,與本王有什麼好說的?”英王警惕地看著林菀:“你也知道咱們是退過親的關系,站在大街上見個禮沒關系,再做其他的,本王擔心其他人誤會。”
“臣問心無愧,不怕他人詆毀。”
“你雖然不怕,但是本王怕。”英王皺眉頭:“萬一到時候毀了你名聲,豈不是要納你進府做側妃?”
想要在這些事上算計他,沒可能。
他可是皇家里聰明絕頂的好男人。
林菀慘笑,英王撇清一切的態度太明顯,想裝傻都做不到。一直以來,怨花琉璃害了,怨家世不夠顯赫,才讓陷現在這種被人嘲笑、忽視的境地。
可是看到英王眼神里的嫌棄,忽然就明白了過來。
被退婚,歸結底……是英王本就不喜歡。
“王爺竟如此厭惡臣?”
英王看著林菀泫然泣的臉,嘆口氣:“林菀,本王知道,你本無心于我。你想做的是英王妃,至于英王長得高矮還是胖瘦,都不重要。所以在本王面前,你不必如此做派。”
林菀咬下,直到咬破了,才抖著嗓音問:“若是花琉璃呢,即使不喜歡你,你也回娶嗎?”
“你是不是傻?”英王嗤笑:“拿太子妃打比方?”
林菀狠狠瞪著他,似乎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
英王不懂在堅持什麼,甚至不明白,以前為什麼要與花琉璃作對,明明兩人之間毫無集。
“就當是看在往日的分上,請王爺回答臣。”
“會。”
“為什麼?!”林菀:“你果然對……”
“好看。”英王扔下這一句,匆匆離開。
好看?!
林菀愣怔片刻,心頭所有的緒都被憤怒替代,花琉璃好看,難道就不好看嗎?
說品不行都可以,為什麼要攻擊的長相?!
英王回到府中,靠坐在樹下,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慢喝著。
“你說……”他扭頭看邊的隨侍太監:“人是不是格外的賤?”
隨侍太監不敢說話。
英王似乎也沒打算從他那得到答案,繼續道:“得不到的,不能得到的,就會覺得格外的好。”
秋葉落下,他手接住。
“不過本王聰明著呢。”他把玩著枯黃的樹葉,嗤笑一聲:“別人會犯的錯,本王絕不會犯。”
秋風嗚嗚咽咽地吹著,他把杯中殘酒喝盡,扔掉手中的枯葉:“冬天快要到了。”
他只是有那麼一些后悔。
去年的冬天,父皇讓他娶花家的姑娘,那時的他如果能點點頭就好了。
可惜……
這是他人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
無法彌補,也不能去彌補。
不過好在他很聰明,懂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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