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顧詞給講的時候,路清打起了十二分的神。
努力不掉他講的每一個字,但對方語聲有種奇異的獨特,清冷混雜著和,辨識度極高,如果不是在講解題目,湊得太近聽甚至會讓人十分不好意思。
也像是個學生該做的那樣,一會兒看看題目,一會看看講題老師。
然后發現一旦看了老師,很容易就再沒法挪開視線,于是只好專心低頭看著題。
路清想:這個不助眠,這個提神……太提神了。
只是時間有限,不管講得多好,聽得有多認真,路清前面倆月的基礎完全沒打好,許多地方講著講著就沒法跟著顧詞的思路往下走。
第一次顧詞什麼也沒說,漆黑的眼睛里也沒什麼緒,給順便補了一下缺掉的知識。
但又很快出現了第二次。
到了第三次,再次卡在了一個位置,顧詞突然對笑了下:“你沒學嗎?”
沒法從頭開始惡補,路清就只能迷茫地跟他對視:“我學了……嗎?”
“室友一場,告訴我實話。”顧詞看向了微微破舊的臥室門,意有所指,溫聲問,“你們那的,都這樣嗎?”
“………”
雖然結尾得不太愉快,但路清聽了那麼一個多小時,覺簡直是自己學理以來學到最多東西的時候。
但畢竟那一個小時是加班加點聽的,第二天路清起得比平時晚了足足十分鐘。自從搬到這里,一直都是走去學校,步行差不多十分鐘,所以一般提前二十分鐘出發。
現在可好,距離打預備鈴總共只剩十分鐘了。
“完了完了完了……”路清飛速洗漱完,回到臥室拿書包,急得當上了復讀機,“遲到了遲到了遲到了……”
“打車。”
“這附近打不到,有點兒偏。”
顧詞又問:“會騎車子嗎。”
“啊,不會……”路清說完,幾乎已經要放棄了,“算了,我跑著去吧,說不定搏一搏還能——”
后面的話被顧詞打斷。
他正套了一件黑白運外套,說:“我會。”
……
三分鐘后。
小區樓下。
路清看著從那扇門帶下來的、顧詞的純黑的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相當帥氣的山地車,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憋了半天,沒想明白自己應該坐在哪:“你這車子……為什麼沒車后座?”
顧詞輕描淡寫:“因為沒想過載人。”
這個回答讓驀地一愣,心跳仿佛微微滯住。
路清抬眼。
清晨的從他的側面照過來,秀的廓有部分像是融進了線里。顧詞長上車,單手扶著車把,出前面的橫梁。
他笑了笑,像是開玩笑一樣隨意道:“你可以是第一個。”
車橫梁并沒有路清想象中的那麼硌屁。
路清側著坐,雙手把著前面的車把,一直看著前方給顧詞指路,指揮他左拐右拐。
他騎車子很快,卻出奇地穩,比走路快多了,趕上了紅綠燈也才最多三分鐘就能到學校。
因為紅燈而停下的時候。
路清不用再扶著車把。側著坐直,沒忍住朝右轉頭,看了他一眼。
卻恰好對上他微微下垂的視線。
似乎誰都沒想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對視。
原本想真心說句謝謝的路清卡了殼,顧詞漆黑的眼睛劃過一看不清的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紅燈過去,周遭的非機車都開始緩緩前移,路清強迫自己別開視線,再次朝前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顧詞將載到了學校門口。
路清對他道謝,從橫梁跳下去,在口袋里了半天,最后將鑰匙放在他手里:“你回去開完門之后,就把鑰匙放在門口那個墊子底下吧,反正我中午還得回去……”
顧詞接過去看了會兒,又抬頭對道:“中午別在學校吃飯。”
路清之前也吃過他家阿姨做的好吃的,大概今天是顧詞那邊的周日,阿姨又要做什麼,也可以跟著沾。總之,學校食堂自然是完全不能跟那阿姨比,路清頓時開心點點頭:“嗯嗯。”
“爭取及格。”顧詞最后說。
路清:“……”
不過,承他吉言,這次的小測難度只能算中等。路清考完試之后心中大概有數,及格肯定是可以的,甚至能比及格線高個一二十分。
還真多虧了昨晚的惡補。
得知中午不在學校吃飯,閨秋暖林十分詫異:“啊?還想約你今天跟我們喝茶?你這直接飯都不在學校吃了?”
秋暖林,“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是住的那兒藏了什麼大寶貝啊?金屋藏?每天一放學就著急回家看看?嗯?”
“……”
閨不愧是閨,為什麼口嗨一下都能破的小心思。
路清頓時快要被心虛淹沒。
“沒有……我這麼窮能有什麼寶貝啊。”路清打著哈哈開玩笑,“哪個寶貝眼這麼差?再說了,我哪有金屋!”
而后在心里默默補充:確實住著“金屋”呢,但那“金屋”是人家“”的。
第一節 課考試后,第二節路清稍微走了點神。
想到他那句“你可以是第一個”。
想到,顧詞肯定是經常騎車子才會騎得這麼穩當。可他那種家境哪還用他騎車子?
不過學校里總有騎著這樣車子的男生群結隊,經過校門口的時候,還會對漂亮生吹口哨。
顧詞也會嗎?
他在他的學校里是什麼樣的呢?
那麼耀眼的年,會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他吧。
——?
一直想到這里。
路清徹徹底底地被自己的想法震住。
怎麼會延到這個地步啊……
瞬間有種莫名的,像是蝸牛想要回殼里的覺。
——算了。
專心聽課。
中午放學。
因為已經答應了顧詞,所以也不好再反悔,路清最終還是在秋暖林狐疑的目下走向校門口。
中途遇到了其他班回家吃飯的同學,跟絡地打了招呼。路清生緣是真好,主要拒絕男生告白都拒絕得太過干脆,本友傾向也都偏向漂亮妹妹,加上格沙雕可,臉還好,自然招孩子喜歡。
路清見到開心了點兒,兩人一路說笑著走向校門口。
們方向不對,路清正想跟道別,余突然在校門口集的人群里找到了一個格外顯眼的影。
與此同時,邊的同學聲音里滿是驚艷慨:“天啊輕輕,我他媽看到什麼了?這禍水是哪個學校的?不會是咱們學校的轉學生吧???”
路清沉默三秒:“……不是。”
同學“臥槽”了一聲:“他怎麼在往這看?不是,他這眼神……他在看你?”
路清覺得渾哪哪都有點兒不對勁,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先跟同學強行道別:“寶貝下次再給你講,我先走了。”
然后朝著那個影挪。
還是跟早上一模一樣的地方。
還是早上坐著來的那輛黑車子。
還是……那個騎車子的人。
一直以為自己看的只有,遇到這位才發現,看的是人,與別無關。
顧詞還穿著清晨那薄薄的運服,在這十一月的天氣里,拉鏈拉到了最頂端,小部分下藏了進去。
原來大人鼻尖帶點紅也這麼好看。
路清走到他面前,笑了笑問:“喂,你怎麼還帶包接包送服務的呢?”
“接你只是順便。”顧詞語調閑散,“我在這里逛了一會。”
路清一愣:“你在這……逛什麼?”
“想看看你這個世界長什麼樣子。”
“……”
很久沒講話,看著他開口,眸似點漆,淡淡的,每說一個字齒間就呼出白霧。
“快點上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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