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空氣仿佛有一瞬間都靜止了。
路清說完后, 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吐出的那幾個字意味著什麼。
的確洗了“找人做抱枕”的嫌疑。
但是增加了一項嶄新的、比找人做抱枕更加變態的——“親手畫抱枕”的嫌疑。
是什麼樣的人會給真人搞人形抱枕呢?
就算只是單純的為了好玩,但外人看在眼里也一定會想歪——好玩做什麼不好,做個人形抱枕?還是等抱枕?
最初畫完顧詞的全后點擊【完】, 生出這個人形抱枕,路清沒想太多, 只覺得比較驚喜,畢竟沒想到生的東西竟然能尺寸這麼大, 甚至比都高。
畢竟質量好,很又很漂亮, 欣賞了會兒細節,而后就準備在繼續創作之前把抱枕安置好。
路清當時想, 怎麼能讓公主的人形抱枕躺在地上?于是就搬到了自己床上, 還給他枕了個枕頭, 公主級待遇。
做這一切的時候, 死都沒想到會被抱枕蒸煮撞見。
路清算是懂得了什麼做百口莫辯,什麼做解釋就是掩飾。
看到顧詞姿勢已經從扶著門把手, 變了倚在門框上, 慵懶隨意,表依舊要笑不笑,看著并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倒像是要發竹筍的樣子。
“你說,”他緩緩開口, 聲音平靜地響在房間,“這不是你找人做的,是你自己畫的?”
“……”
路清閉了閉眼。
沒經過大腦口而出的解釋就是這麼扯淡。
再加上那點酒讓興, 讓腦回路變直,在急之下的那句解釋,竟然直接說了實話, 道出了這抱枕是親手畫出來的。
顧詞現在什麼心,路清也想象不出來。
如果今天這事兒不是發生在自己上,而是由別人轉述告訴:喂,你知道嗎?竟然有人親手畫了xxx的人形抱枕,還做出來跟人一樣高!咦惹!
——一定會跟著一起“咦惹”,并且只能想到倆字兒來形容這人,那就是變態。
該怎麼跟顧詞解釋……自己真的不是變態,只是覺得好玩?
路清憋了許久。
憋到顧詞似乎都等累了,開口閑閑地問:“我能進去坐著說嗎?”
“不行!不可!”路清立刻制止。
他要是走近了,豈不是能看清除了抱枕以外其他東西的模樣了???
“哦,”顧詞吐出一個字,而后仿佛清楚知道心中所想,慢悠悠地說,“不過,我在這里也可以看清你周圍擺的東西。”
路清:“………”
金手指家主vs高智商老婆:
虛假的讀心vs真實的讀心。
但顧詞還真沒有走進來,依舊在門框站著。
屋明亮,只有一小部分燈打在他上,兩人間有一定距離,路清依舊到了陣陣尷尬和窒息。
該怎麼辦呢?
無法正面回答,只好聲東擊西。
“你為什麼剛才進來不敲門?”路清決定不回答關鍵問題,先發制人。
“敲了,但你戴了耳機。”
“可這都凌晨了,”路清恰好尋到這個突破口,又連忙追問一句,“就算敲門我沒聽見,但你有什麼事非得這個時間找我?”
這話一出,顧詞沉默了下來。
路清心中暗喜:找對關鍵了!他答不上來了!!
然而還沒等開心幾秒鐘,耳邊再度傳來他的聲音。
“我本來是有事來找你的。”顧詞說,“但是看到你這些……品,以及——”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眉梢微抬,“那個以我為原型而做的抱枕。”
“……”
“說實話,我也遭了大的沖擊,”顧詞看著的眼神顯得尤為真誠,“所以已經完全忘了為什麼要來找你……你應該可以諒吧?”
“………”
這段位,這話。
本來是他答不上來,輕飄飄的幾句話,太極就打到了這邊。
怪不得人家以后那麼牛呢。這誰能斗得過他?能不牛嗎?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必須得諒了。
路清僵地點點頭:“嗯,嗯,應該的。”
聚燈再次來到了做人抱枕的家主這邊。
家主艱難開口:“我知道這很容易讓人誤會,但——”
后半段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詞笑著打斷。
“嗯,”他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
路清一下蔫了。
顧詞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出幺蛾子了,為什麼這次站這兒不走了呢?
他以前不都是淡如的人設麼,仿佛種種雕蟲小技都不會放在心上,為什麼這次就要這麼刨問底呢?
路清最不喜歡深究一些事,就好比之前催眠顧詞得到的結果與所想大相徑庭,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恰好瑪卡卡又給看了自己當時每天想到顧詞的次數,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該怎麼面對自己。
所以選擇去上學,覺得從別墅出去做點什麼就能放空自己。
可后來顧詞去學校里接,又放棄了這種糾結。
為什麼要想那麼多?想那麼多一點都不快樂。
……
所以路清忍不住問:“要麼你就暫時失憶一下行嗎?你看你每天日理萬機的,這點小事怎麼會了你的眼?”
“你是說,你親手畫了一個印著我的等抱枕這件事?”顧詞看著笑,溫和地說,“我覺得這不算小事啊。”
“……”他這副模樣,就是非得要一個理由。
“顧詞,”想來想去,還是搬出萬能的說辭,“我吧,雖然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但我偶爾,腦子還是會有點小問題。”
顧詞哦了聲:“比如給人畫抱枕,然后放在床的正中央讓它躺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TMD煩死了!!!
從顧詞開門撞見名場面到現在,說十分鐘過去,依舊沒有解釋出任何有實質的容。
路清還在冥思苦想自己到底要找個什麼理由糊弄顧詞的時候,對方突然出聲問道:“你說,這是你自己畫的,那東西是哪來的?”
“……”
一愣,隨即反應很快地道:“那肯定都是快遞過來的。”路清著頭皮說,“我又不是生產商,這東西難道還能憑空出現嗎?”
顧詞神淡定:“說不定呢?”
“……哈哈,你可真幽默!”路清十分夸張地說完,又尬笑了兩聲,“哈哈,哈哈……”
不過說到憑空出現。
路清被酒影響過的機智大腦產生了些微偏移,倏地閃過一靈——
破罐子破摔:“顧詞,你要是實在不信的話,那你還記得一個月前咱們在樹時候的事兒嗎?”
顧詞:“記得。”
“那我給自己取了個什麼別稱,你還記得嗎?”路清怕他說出別的答案,于是搶先一步自己回答自己,“我當時說我是哆啦A清,你就當我真的是就好了。我有個神奇口袋,里面能生很多神奇寶貝——”
事已至此,也不需要講求什麼實際了,直接把神有問題這個方針貫徹到底——反正顧詞也不會把怎麼樣的!
路清滋滋地想完,卻在意識到自己最后一個念頭的時候,微微一愣。
恰好此時,顧詞給了回答。
他臉上笑意明顯,眼睛彎彎的:“你這個回答確實顯得腦子很有問題。”
“……”
路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筍慣了,竟然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反而被他這今晚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標準笑容給電了一下。
隨后,更出乎預料的是,顧詞竟然愿意順著明顯胡扯的這番話往下說——
“就算你的假設立,我還有很疑的一點。”
路清試探著問:“是……什麼?”
“既然是你的口袋,為什麼生出來的這些……”他語調微頓,視線掃過周圍一圈,尾音揚起,“都是跟我有關的東西?”
這個倒是比之前的好回答一點。
“其實我呢,算是你的。”
本來就是顧詞角,所以路清這番話說的理直氣壯,“你理那麼厲害,我現在理學不會于是把你當偶像——所有天才都是我偶像,不行嗎?”
顧詞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說:“行。”
而后繼續說:“最后一個問題。”
“我們天天都能見面,為什麼你還要做這些東西?”
“……”
不知道為什麼,路清突然被他話里那句“天天都能見面”給到了緒點。
可是天天見面的日子很快就要沒有了嘛。
路清記得原書里那段劇,顧詞離開這棟別墅就是在他的舅舅那的幫助下,找到然后帶走了他。那個時間似乎是他舅舅剛回國,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顧詞的消息。
現在顧詞這麼早就跟他舅舅聯系上了,說不定還會提前離開。
雖然做這些本意是為了好玩,不過某種意義上,也可以當作以后的紀念啊。
路清緒由最初的繃尷尬,到中間的無語慌、慌不擇口,到現在,突然垂直地落了下去。
所有的緒全部反應在了臉上。
顧詞看著那雙莫名變了神的眼睛,一下子聯想到先前在車里,對自己邀功求夸的時候。
他覺得腦袋上像是有兩只形的茸茸耳朵。
可如果真的有,此時那對耳朵應該蔫耷拉了下去。
顧詞本來心異常復雜,因為最初上來,腦海里略過的都是最近有意讀到關于夢游的文字。以及對可能出現的況列了很多種猜測。
然后推開門。
看到不知道坐在地板上玩什麼,反正玩的很開心。
看到了一坨假屎,還看到了印著自己臉的抱枕躺在床正中間。
他心第一反應,類似于先前的數次——
果然。
你可以永遠相信路清帶來的“驚喜”。
每次被抓包后,又糾結又尷尬,明知道不可能跟他解釋得通,卻還要絞盡腦給自己找蹩腳理由的時候,都很有趣。
顧詞喜歡逗說話。
但是沒想到逗著逗著,會突然看到失落的小的那種眼神。因為太過生,某個部位莫名其妙塌陷了一塊——就像是原本四條支撐的桌子,突然瘸了一條。
他從門框上直起來,細微的聲響引得路清回過神。
“這麼晚沒睡,明天還去嗎。”顧詞提醒,“那個展覽。”
“……啊?”話題突然轉變讓路清有點猝不及防,“哦,還是去吧……反正辦一天,我們只去一下午也可以。”
顧詞點頭說好,又說:“那早點休息。”
而后拉著的門把手,似乎轉要走。
路清腦海里瞬間閃過數個疑:這就要走了?為什麼突然轉折了?為什麼他不繼續問了?他還沒等到的回答呢?
“誒——等會!”
關上門的前一秒,路清住了他。
顧詞回過頭:“怎麼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變了主意,不打算留下來繼續“嚴刑拷打”自己,但路清還是覺得被他看到這樣的場面……不太好。
“就是……”咽了咽口水,“畢竟這些都是跟你有關的東西,如果我留著你不舒服的話,不然,我就送給你?”
“送我?”顧詞視線掃過那個跟自己一樣高的抱枕,以及床上一堆小件,又垂眼看著路清,微微笑道,“不了,我沒有這種奇怪的、想看著印著自己臉的抱枕的好。”
“……”
“還是你留著當紀念吧。”
他一邊幫帶上門,一邊意味不明地說:“畢竟我看你都快把它供起來了,這可是連我本人也沒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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