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瑞靖回來得倒是有些早,顧婉音按照他昨日的吩咐備了一桌子的飯菜。果然周瑞靖後跟著一個人,那人比周瑞靖略矮一些,卻比周瑞靖看著壯實幾分,那人見了顧婉音,面上登時出笑容來。
看著那樣悉的笑容和麪頰,顧婉音驚得捂住了脣,隨後便是落下淚來——卻是喜極而泣了。再然後,便是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口中喚道:“哥哥。”
沒錯,跟著周瑞靖進門的,的確是顧琮瑞。
顧琮瑞忙扶住了顧婉音,笑道:“都是當母親的人了,怎麼還不小心?”
顧婉音聽了這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當來,忙不好意思的了眼淚,笑容卻是不曾減半分:“哥哥怎麼回來了?”一面問一面卻是疑的看向周瑞靖。按說這個時候顧琮瑞可不該在京城纔對。服役期並沒有滿,如何敢擅自回京?
這樣想著,心中多有些擔心——
周瑞靖卻是脣角翹起笑道:“不必擔心,這次你哥哥回京,非但不會罰,怕是還要封賞的。”
顧琮瑞也是笑容滿面,雖然不言語卻是默認了。
顧婉音頓時喜出外。又閒話了幾句,丹枝怕顧婉音太激了,便是忙提醒飯菜已經預備好了。顧婉音這纔回過神來,忙將自己顧琮瑞往裡頭讓。自然,不得又是一番閒話——
卻原來顧琮瑞是奉命帶兵回京襄助太子的。原本是防衛著秦王的意思,不過沒想到回來還真的就救駕了一回——那日晚上宮裡的形很不好,顧琮瑞及時趕到。最後才讓當時的況轉危爲安。太子自然是誇讚不已。如今事還沒定,自然不好行賞的,不過事後卻是相信絕對不了。
看著顧琮瑞似乎了也出息了。顧婉音自然是說不出的欣,當天夜裡若不是顧琮瑞還要回宮裡去值夜。怕是要拉著問一夜的話——分別了兩年,那話又怎麼能?
因了顧琮瑞回來的事,顧婉音的心倒是好了許多。心放開了,飯菜自然也就用得香了。加上夕照那頭也是平安無事,自然更是舒心了幾分。不必提心吊膽了。
第三日瑞親王趕到京城,太子親自在宮門口迎接了,隨後瑞親王祭拜過自己的哥哥,便是穿上戰甲,奉太子之命前去追趕秦王。務必要將秦王帶回來——太子的意思是,死活不論。自然,若是秦王願意悔悟投降,自然還是活的好。
太子親送了瑞親王出了城門,據說還落下淚來——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不是?
這些事在百姓之間傳得活靈活現的。個個彷彿親眼可見一般。可是哪裡就能親眼可見了?就算太子真送到了城門口,那也是生人勿進的。百姓只能遠遠的看個大概,至於太子哭沒哭,那是鐵定看不見的。
不過就算看不見,卻也並不妨礙百姓們之間相互傳誦太子的仁厚和德政。一時間,太子在京城中的聲高得厲害。民間的呼聲都是擁戴太子登基,痛罵秦王的。
顧婉音聽著這些,心中倒是對太子有些另眼相看。秦王這次如此殘暴的叛之舉,雖然讓京城生靈塗炭。也讓太子有了危機。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又何嘗不是幫了太子一把?主要也是太子將這次機會牢牢把握住了,這才收得了民心。若是太子但凡有些心疼銀子,不願意從國庫出銀子來給損的百姓彌補損失,怕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
至於府裡那些死了的人,顧婉音最後下令每人賞一百兩卹銀子。再賞一口薄棺,日後家裡的人要選拔在府裡做事的,也是優先錄用。底下的人自然也是一派恩戴德。誰心裡都明白,既然是簽了死契的,或是家生的奴才,顧婉音就是一個大子兒也不給也是沒人敢說什麼的。如今有這麼一百兩銀子,自然是厚的了。
只是素琴的事,在丹枝和幾個丫頭的共同瞞下,倒是也滴水不。只是顧婉音每次賜什麼吃食或是藥材給素琴“養傷”丹枝總不得要在背後哭一回。
這件事雖然瞞著顧婉音,卻是沒瞞著周瑞靖的。周瑞靖聽了這件事,也是容不已,賞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並一塊墓地,又賞了其家人二百兩銀子,命其家人將素琴好好的葬了。只是卻仍是瞞著顧婉音的。
事後顧婉音問了好幾回那日到底是誰冒充了,讓逃過一劫這件事,丹枝和碧梅都是含含糊糊的打發過去。加上事多,竟也是將這件事混忘了。等到再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許久之後了。那個時候,素琴的墳上已經是長了一層淺淺的草了。
秦王叛之事,已經由太子下旨昭告天下,一時間民心沸騰,對秦王怨聲四起。更有不地方的百姓在秦王軍隊經過的時候悄悄的進行阻撓——比如什麼險要之地,將路截斷,既不必以犯險,又能夠拖延住秦王的腳步,讓後面追捕的軍隊儘快追上來。
秦王這些日子已經是左右支拙,十分頭疼了——一來行軍打仗,糧草銀子都是不能缺的,可是偏偏他卻是沒有那麼多的糧草。雖然一路都強行佔領了地方的府糧倉,可是到底不敷出。他怎麼能不頭疼?
這日秦王聽著探子來報後面太子派出的軍隊與他們的距離拉得更近之後,便是不由自主的發了脾氣,狠狠的將帳裡能摔的擺件全都摔了。
孫側妃這些日子一直是在秦王邊的,見了這樣的形,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蒼白著臉哆嗦著脣藏在角落裡,連看也不敢看秦王一眼。那副樣子,說不出的可憐。偏偏這幅樣子卻是越發的激怒了秦王,秦王一把拽起了孫側妃,眼睛通紅的質問孫側妃:“你怕我?你竟然怕我?我問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側妃卻是越發的嚇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眼淚都是掉了下來。
秦王使勁的搖晃了孫側妃一下,依舊咆哮不已:“你說話!是不是看我如今況不好了,你就後悔跟著我了?是不是?!我告訴你,休想!你爹你娘已經死了,你就是跑又能跑去哪裡?你只能跟著我!我死,你就跟著我一起陪葬!”此時此刻,秦王紅著眼睛,完全失去了自我。那副樣子要多駭人就有多駭人。
孫側妃聽著這些話,只覺得越發的絕害怕,又不敢開口,都了下來,子簌簌的抖著,竟像是寒風中無法抵寒冷的鵪鶉一般。
秦王怒吼發泄了一番之後,見了孫側妃那副害怕恐懼的樣子,苦笑一聲,隨後便是將手一鬆,頭也不回的走出帳子去。
孫側妃倒在地上,這才嚶嚶的哭出聲來,哭了一陣子卻是覺渾都不對勁起來,想要爬起來人,卻是沒了力氣。
等到丫頭進來服侍的時候,只見孫側妃倒在地上,整個人已經是昏厥過去,子幾乎被鮮染紅了半條。登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孫側妃,慌慌張張的便是去報信了。
最後孫側妃的孩子不僅沒保住,就是孫側妃人也沒保住。
秦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愕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愣愣的說不出話來。等到回過神來,卻是仰天不甘狂呼:“賊老天,你不公!”
李長風在旁冷冷的看著,見秦王整個人都頹然下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最後又不聲的掩去了那些緒。隨後淡淡繼續說起方纔正和秦王商議的事:“如今這樣的況,殿下快些做出決斷纔好,否則只怕夜長夢多。”
秦王看了一眼李長風,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長風,你說該怎麼辦?”
此時的秦王,全然沒有半點做大事者的殺伐果斷,有的只是茫然和懵懂,以及自怨自艾的無用緒。
李長風委實不客氣,張口便是訓斥道:“不過是一個側妃,只要殿下沒事又何愁沒有?殿下如此年輕,孩子總歸是會有的。殿下是做大事的,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殿下何須如此?如今前路不通,後有追兵,殿下打算如何?”
秦王訥訥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滿心的苦:“你哪裡知道我的苦楚?”昔日聖上還在時,每每爲了子嗣問題跟他說了也不知道多回,所以他就越來越著急在意此事。秦王妃生產的時候傷了子,是靠不住的,所以周語妍進門之後他便是將希放在了周語妍的上。等到周語妍懷孕的時候,他是真覺得揚眉吐氣的。可是沒想到周語妍卻是流產了。
他當時失至極,幸而隨後孫側妃又懷孕了,他便是越發的在意這個孩子起來。就是這次逃出京城,也是顧不得李長風的勸阻,將孫側妃提前送了出來。
結果沒想到……
甚至,秦王想過這是不是老天對他的懲罰?懲罰他不忠不義,不仁不孝。於是他心裡漸漸的就慌了神,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殺伐果決,渾渾噩噩又滿心恐懼,自然是拿不出半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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