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陳厄說。
說這話時,他剛收起腦屏幕,漆黑深湛的瞳仁難得顯得溫和。
他還沒結婚,因為這一年莊宴還沒到聯邦的法定婚齡。
也許莊宴現在這樣,只是心來。
陳厄這些年被打磨得心腸很,不論是見還是見到死亡,都能無于衷。
可看到對話框中,漂亮年細致的問題,以及快要從屏幕上滿溢出來的期待——
有一種非常細微而悉的震,從心臟蔓延到指尖。像極了時那一年,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喜歡莊宴。
第33章 虛張聲勢
太已經西斜,線暗淡。
將宅廚房亮著燈,陳厄進門的時候,莊宴正在爐門前一邊觀察火候,一邊看腦上的菜譜。
Alpha掛起外,放下公文包,換鞋走進廚房。
屋子里有食的香氣,聞起來就讓人食指大。陳厄皺眉問:“不是讓408買嗎?”
莊宴抬眸:“我想吃自己做的。”
陳厄嗯了一聲。
“你不想嗎?”
他不說話了,束手束腳地廚房走了一圈。莊宴看完菜譜,踮腳要從高把碟子拿下來,要調配醬的比例。
陳厄手,輕輕松松地取下來,放在廚臺上。
“謝謝。”莊宴說。
Omega低頭倒醬的時候,頭頂會出兩個旋。
陳厄問:“要幫忙嗎?”
沉默半秒,莊宴溫吞地婉拒:“我覺得上次你炒的菜不太好吃。”
氣氛凝滯了幾分。
莊宴抬頭瞟了陳厄一眼,改口道:“幫我開一下那邊的調料包裝好不好?”
好幾個瓶子長得分明差不多,上面卻寫著不同的字。醬油、醋、橄欖油,還有陳厄自己沒怎麼嘗過的蠔油、生、魚。
他皺著眉:“怎麼這麼多。”
Alpha手勁大,開起來也很快。莊宴這回倒沒說謝謝,很安靜地接過來,倒在碟子里加油鹽。
勺子攪拌時著瓷壁,是很清脆的聲音。
“之前在波江星域那會兒,”莊宴慢慢開口,“我聽溫校長說,你小時候其實也會自己做飯的。”
“還跟你說這個。”
莊宴著他,陳厄睫微垂,臉上倒沒有太明顯的不悅的意味。
“還說了別的嗎?”
莊宴輕輕說:“還有一點點,關于你母親的事。”
陳厄說:“嗯。”
爐子上的鍋開了,莊宴連忙把火關小,讓它慢慢地燉。
忙完之后,漂亮年回過頭,帶著點小心翼翼的神:“你沒有生氣吧?”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陳厄說:“小時候我隨便做,我媽也隨便吃,沒那麼多講究。后來不在了,我也懶得自己手。”
他頓了頓,語氣冷淡:“莊宴,你那是什麼表,覺得我可憐?”
莊宴連忙搖頭。
但Omega眼眸很澄澈,黑白分明,什麼緒都藏不住。
陳厄想親一親這樣的眼睛,又惱恨自己的過去在莊宴面前,顯得太過卑微與狼狽。
莊宴沒再說話,轉頭看著爐門上的火和砂鍋里翻騰出的氣泡。
陳厄翻開腦看了眼,又放下,最終還是用微微發啞的嗓音說:“莊宴,過來。”
廚房里也沒別的需要做的事,莊宴溫順地走過去。
沒走兩步,就被陳厄用力握著上臂,踉踉蹌蹌地帶進Alpha懷里。
天氣還沒完全回暖,陳厄服倒很單薄,完全不怕冷一樣。他溫稍微有些高,膛也結實。莊宴鼻尖撞在他邦邦的肩膀上,酸得半天說不出話。
還以為要被陳厄親吻。
結果沒有,Alpha青年只是靜默地,用糙的指尖挲他后頸的腺。
心跳被弄得七八糟的,過了一會兒,莊宴用不太穩的聲線說:“我要去關爐門。”
陳厄松開手臂,讓莊宴去。
關了火,就該把菜端上桌。莊宴打開屜,想找隔熱手套在哪兒。
陳厄說:“你靠邊一點。”
他茫然地讓開位置,看到陳厄起袖子,出線條流暢的小臂。
Alpha手指上有一層厚繭,不怕燙。他直接把砂鍋提起來,然后轉頭問莊宴。
“放哪兒?”
莊宴把餐墊放在中央:“這里。”
放下砂鍋,然后莊宴又指使陳厄去盛飯。陳厄眉心蹙著,卻沒什麼不愿的意思。
最后莊宴再炒一道菜。
廚房里油煙稍稍有些大,陳厄也沒出去,就沉默地站在旁邊等。
菜出鍋,照舊是陳厄端上桌。莊宴洗干凈手,坐到Alpha對面。
今天飯不錯,顆粒分明,帶著馥郁飽滿的米香。沙煲里的咸淡適中,香味。青菜同樣爽脆清甜。
畢竟是做什麼事都很認真的莊宴,他這樣用心地下廚,做出來的飯菜必然香味俱全。
陳厄平時吃飯像風卷殘云,今天筷子倒得慢,仿佛吃得很珍惜似的。
莊宴眼睛亮亮地問:“合你口味嗎?”
莊宴出生在一個氛圍良好的家庭,從小就被養出一種寶貴的,包容似的本能。
從年時起,只要是被他和的目凝視著,陳厄就幾乎沒法再豎起上偏激乖戾的刺。
“不錯。”陳厄說。
于是莊宴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飯后的餐鍋碗都有機人收拾,陳厄還有些事要理。于是莊宴也從腦上,翻出復賽的資料。
屋子里只有一間書房,莊宴遲疑著說:“那我去游戲室好了。”
陳厄皺眉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會吵你。”
莊宴只好乖乖地跟著他,走進書房里。
桌子歸莊宴。Alpha在沙發上坐下,長微斜地踩著地毯。
陳厄果然很安靜,只有偶爾翻紙張和批注簽字時,才有一點很輕的聲音。
下周就要去看航空港的選址了,莊宴對著設計需求與地形圖,在備忘錄上一條條標注好,到時候需要仔細看的細節。
這樣一直專注到很晚。
還是莊宴先忙完,放下腦了個懶腰。
房間里有很淡的,Alpha信息素的氣息。陳厄靠著沙發背,神倦怠地把文書翻到下一頁。
過了一會兒,陳厄抬頭:“看著我干什麼?”
猝不及防地被陳厄發現,莊宴臉頰燙了起來,倉促移開目。
又覺得不能這樣,得假裝自然地把視線轉回來。
莊宴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在想明天的晚餐。”
陳厄眸漆黑,沒說話。
“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都可以。”陳厄頓了頓,“你還打算自己做?”
“現在比較有空,就多做幾次。以后忙著學習的話,想吃也沒時間做了。”
陳厄嗯了一聲,垂眼繼續看公文。
可過了很久,都沒有再接著翻下一頁。
于是剩下幾天都這樣度過。
莊宴發現從來只說隨便、都行的Alpha,其實有點挑食。
陳厄不喜歡吃魚,他討厭刺,吃著吃著就會不自覺地開始皺眉。
海鮮他也很筷子,但剝蝦殼倒很耐心。上次莊宴白灼了一盤蝦,陳厄神冷淡地把外殼剝好,蝦放在莊宴面前,甚至還出聲催促道:
“趁熱吃。”
最后自己只嘗了點味道,這盤蝦大半都被投喂給了莊宴。
也許是在軍隊里待久了,陳厄說話語氣偏,總有幾分命令似的意味。
他想莊宴的時候,也不擅長說,只會生地讓莊宴過來,或者直接把人拽到懷里。
可是Alpha與Omega之間畢竟存在質差異,他不經意間的作,經常會在莊宴手腕或者胳膊上留下些印子。
其實并不疼,只不過要青一段時間。
莊宴并不是氣的人,沒跟陳厄抱怨過。
后來有次在廚房里,把袖子挽起來洗手。陳厄目落上去,半晌,轉去把醫藥箱拿了過來。
陳厄把莊宴手上的水干,然后蹙著眉,用糙的指尖把藥膏在淤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