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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冥主成婚之后》 226

他找來了工,什麼螺刀、電鉆和錘子,整整齊齊擺開。

一番折騰之后,路迎酒用小錘子敲下來了幾塊墻皮——它們在地上摔得碎骨,牛貓湊過來好奇地聞了聞,又走開了。

等到最后一塊墻皮剝落,他湊上去看。

裂痕后頭沒有水泥,沒有磚頭,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只眼睛。

第105章 妄想、真實與

路迎酒退后半步。

眼睛兀自轉著,不知道在窺探什麼。

“咔嚓——”

“咔嚓——”

以它為中心,黑裂痕一點點擴散開,遍布了墻面和天花板。很快,整間屋子都是蛛網般的裂痕。

很多墻皮掉了下來,摔碎塊和末,在路迎酒的腳邊堆了幾厘米高。

他環顧四周。

只見每一剝落的墻皮后,都是眼睛。

它們緩緩轉著,麻麻,遍布了每個角落,足夠讓任何一個集恐懼癥患者發瘋。

【59只眼睛】

這個詞無端出現在路迎酒的腦海中。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知道,一共有59只眼睛在看著他。水般的視線將他淹沒,他真真切切,到了肺部被的窒息。

沒辦法呼吸了。

眼皮很重——

“……路先生。”

“路先生,看著我。”

“路迎酒,您在聽嗎?”

“嗯?”路迎酒回過神來。

眼前,微風輕地吹起窗簾。他和一個人面對面坐著,后的座椅

他茫然地想,我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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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不是還在家,看見了墻里的眼睛嗎?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了。

人的手里拿了一本筆記,推了推眼鏡:“路先生,這種狀況的出現頻率是怎麼樣的。”

“……什麼狀況?”路迎酒問。

人說:“你說的,經常會在家里的墻里見到眼睛。”

路迎酒:“……我不知道。”

人笑了一下,低頭在紙上唰唰唰寫了什麼,又說:“您最近力太大了,可能是焦慮癥引發了強烈的幻覺,我給您開點藥,您要記得按時吃。今天我們就聊到這里吧。”

寫完,起準備送走路迎酒。

路迎酒突然問:“今天是幾號?”

“5月31日。”人回答。

在路迎酒的記憶里,結束委托、在家里見到眼睛的那一天,是5月14日。

中間過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

而他完全沒記憶了。

路迎酒就這樣拿著一張【重度焦慮癥】的診斷書,和一堆藥走出了診所,站在午后熱騰騰的太下。

周圍人來人往。

他心中卻是浩大的茫然。

車子就停在路邊,他開車回家。

打開家門,兩只貓豎著尾迎接上來。

路迎酒笑著蹲下來,它們的腦袋,又下意識往墻上看。

墻面干干凈凈,什麼也沒有。

難道說真的是他的幻覺?

之后的日子一切照舊。

他還是天天驅鬼,天天在青燈會加班。會里知道他緒不好,已經盡可能給他減負了,夏平安也每天提醒他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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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恢復了正常。

只是他每天回家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看向墻壁。

每一天的墻壁都完好無損。

潔白到無暇。

有一次吃晚飯,路迎酒隨口問:“對了,上次我們見過的老頭怎麼樣了?他還住在那里嗎?”

夏平安看著他,言又止,隔了一陣子才低聲回答:“路首席您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路迎酒的作頓住了。

“對。”夏平安講得很艱,也為這件事難過著,“在我們見他的一周之后吧,那棟老房子起火了,他沒能逃出去。他養的那些也都死了。”

路迎酒愣了好幾秒。

然后他嘆息一聲,低頭。

桌面上赫然是一只眼睛,盯著他看!

他下意識站起,手上一翻拿出符紙——

“……路先生。”

“路先生,請您回答我的問題。”

“您真的沒事吧?”

又是診所,路迎酒還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記憶出現斷層,他只記得上一秒他在吃晚飯。

人推了推眼鏡:“路先生,您最近有好好休息嗎?”

“……有。”路迎酒恍惚回答,“我盡量在休息了。”

“您工作力很大吧,”人說,“我建議您請假,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不能請假。”路迎酒說。

要是他請假了那麼久,又有新的委托來了怎麼辦?如果他出面能有更好的結果,能多救一個人,那麼他說什麼都是要去的。

人又推眼鏡:“您的力主要來自工作,所以我真誠地建議您這麼做。您有嚴重的PTSD,短時間里不該再接那一行了,以免帶來……不必要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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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

路迎酒的不同僚有過這病——大部分時候,都是因為他們的疏忽、能力不夠,沒能救下委托人,甚至看著委托人在面前死了。

他們或是再也不干驅鬼這一行,或是夜不寐、在噩夢中驚醒,或是產生了極度焦慮。

路迎酒一直是心很強大的那種人,自己會調解緒,從沒有過這種苗頭。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茫然,人又說:“您不是在工作上,認識了一個姓蔡的老人嗎。”

“對。”路迎酒點頭。

“他死于火災,”人說,“和他家里養的十幾只一起死了,因為您沒有趕走厲鬼。”

路迎酒遲疑道:“……因為我沒有趕走厲鬼?”

“嗯,您當時疏忽了,沒發現房子里有另外一個鬼。”人說,“這些都是您告訴我的啊。火災就是這麼產生的,您一直沒從這個影里走出去。所以,您需要休息,很長時間的休息。”

路迎酒恍惚著。

真的有這麼一回事麼?

“撲通、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那心跳聲又來了。

他回家,猶豫再三,還是向青燈會請了半個月的假。

這半個月路迎酒沒再接任何鬼怪。

每天在家里澆花、喂貓,附近好吃的外賣被他點了個遍。生活節奏一下子慢下來,他剛開始不適應,但很快也接了慢吞吞的一天。

他開始做怪夢。

夢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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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他夢見波瀾壯闊的大海。近洋船無助得像是一片葉子,任由海浪顛簸。

上卻不是水手,而是驅鬼師。靈猿坐在他們的肩頭,金發被雨水打了。他們每一人的手中都是復雜的符紙,燃燒在風中,與海底的陣法相呼應。

于是金芒綻放在海底,映亮那不散的云。

有時候,他夢見被大火焚燒后的山脈。

療養院在火中坍塌,只余殘垣斷壁。一條赤紅的蛇橫于山間,周圍烈火燃燒,放眼去山脈都是赤紅的。

同樣明亮的陣法亮起,遍布山野,熠熠生輝。

再接著山間站著的人們,那些陌生人們,開始對著他說話。路迎酒聽不見他們的聲音,只看見他們焦躁的神

這些狂的夢境纏繞著他。

每當路迎酒午夜夢醒,總能看見黑貓坐在枕邊,用茸茸的腦袋去蹭他,猩紅的眼中似有復雜的緒。

“……你想說什麼?”路迎酒不笑了,它,“你有什麼事想要告訴我?”

黑貓不答話。

——它當然也不會答話,只是搖了搖尾舐路迎酒的掌心。

路迎酒就這樣休息了半個月,狀態有所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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