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閑:“我解決完第一波鬼怪,就回來找你。等我。”
“嗯。快去吧。”
敬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上前半步,給了他一個擁抱。
這個擁抱很用力。
路迎酒也有力地回抱住他。
等到分開,兩人無需再多言。
敬閑周風陣陣,鬼界之門轟然打開,他邁步進去被黑暗吞沒。而路迎酒轉下樓,到了地庫,一輛嶄新的超跑待在角落。
上車,踩下油門。
車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奔馳,迎面而來的,是披頭蓋臉的雨。
手機屏幕亮起,一條簡單的信息:【降臨地點:鷺江市以北130公里,鷺明高速路附近】
與此同時,世家的人已經趕往各個地點,準備請神。
路迎酒面無表。
車速越來越快,撞破風雨,化作一道閃電直奔向城市邊緣。
……
雖說他們有6小時的緩沖時間,但實際上,各地已經開始出現小鬼怪。
小鬼的殺傷力弱,只會游在街頭,任何一個驅鬼師都能驅散。
但普通人如果見了,依舊是有危險的。
極端的天氣預警已經發布,或許是雨勢還沒太大,路迎酒仍能在街上見到人。這一路上他停了幾次車,趕走了兩三只小鬼,讓路人趕快回家。
很快,全城的行令就發布了。
他再沒有見到行人。
“咔嚓!”
路邊上的老樹被折斷了枝條,倒在路面。哪家人的花盆被吹落了,碎片散落一地。
所有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四周黑暗,猶如末日。如果不是有過了窗簾,路迎酒會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沒有一個生者。
上了高速路,雨水拍擊玻璃,喧囂到沸騰。
再明亮的車燈都照亮不了黑暗,他甩出數十張符紙,在車前熊熊燃燒,一路指引。
也不知多久以后,路迎酒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廓。
廓在半空只有很模糊的黑影,勾勒出門狀的外形——這是百鬼夜行的降臨點,唯有驅鬼師們能夠察覺。
降臨點的正下方是一片工廠,工人們早就離開了。
路迎酒從最近的匝道開下去,進了工廠,遠遠就看見了幾十輛車圍在一起,車燈開得很亮。
有別的驅鬼師比他早到,正在張地布置陣法,準備迎接狂。
他們在暴雨中扯著嗓子嘶吼。
“東邊還差十三張符紙!東邊!”
“陣法畫好了沒有!方圓五十公里的群眾疏散沒有?!”
“老趙老趙你過來我這邊!”
鬧哄哄的一片。
路迎酒下車,也顧不上撐傘,渾立馬了。
他冒雨走過去,有個人匆匆路過,一手抓住他:“你是哪里的?無關人員不要……啊。”
那人很快認出了路迎酒,松開了手,一臉訝異和驚喜。
路迎酒問:“你們臨時指揮的人是誰?”
“是……是邵虹。”那人回答。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路迎酒點頭。
邵虹就是鷺江市的驅鬼師,以前是路迎酒的手下。
路迎酒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果然看見一個悉的影在指揮眾人。
他站在旁邊等了一會。
等邵虹代完事,一轉,看見他猛地一愣:“哎呀,您怎麼過來了?”他激到手,“太好了太好了,您這可是幫了大忙。”
路迎酒說:“我會幫忙布置陣法,但我只會待到鬼怪發之前。”
邵虹一愣:“那之后您去哪里呢?”
“我也不清楚。”路迎酒說。
等陣法布置開來了,他才能知道天道的位置,才能。
邵虹明顯不懂,而路迎酒拍拍他的肩:“抓時間干活吧。”
接下來的時間,路迎酒幫著布置符紙。
三四個小時過去,在降臨點的附近已麻麻纏著無數的陣法,洶涌力量在其中沸騰。越來越多的驅鬼師趕來過來,有條不紊地展開工作,按照計劃行事。
看起來沒他什麼事了。
于是路迎酒進了一間倉庫,里頭三三兩兩都是正休息的驅鬼師。
他喝了別人遞來的熱茶,又換了一干爽的服,坐到了最角落。
風聲、雨聲、人們扯著嗓子的說話聲依舊不絕于耳。
他知道,此時此刻,其他人也戰于“勘”的陣眼——恐怕還遭了侍從的襲擊。
這種危急關頭,路迎酒不敢隨意打擾,縱使再著急再擔憂,也只能等他們匯報況。
半小時之前葉楓給他發了短信,說葉家已經就位了。張書挽也會在最后關頭走出鏡子,去到康離大橋。
而另外的兩家人,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路迎酒用手背了臉上的雨水,翻看短信。
陳正的短信停留在四小時前:【我們準備向港口出發了】
而楚半的短信在三小時前:【剛下飛機】
他默不作聲地看了一陣,收好手機,靠著墻壁閉目養神。
40分鐘后,手機輕微地振。
他立馬警醒地睜開眼睛,一秒鐘恢復了清醒。
短信上,陳正:【我們到位置了,剛和侍從戰斗完,在休息】
看起來他們是沒問題了,路迎酒松了一口氣。
就只剩下楚家了。
然而,楚半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水流匯聚,瀑布一般從倉庫頂端墜落。
路迎酒緩緩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又過了半小時。
“轟——!!!”
驚天地的雷鳴聲,大地隨之震。
天空中,那模糊的黑廓在涌,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掙出來。
眾人抬頭看去。
只見那云之中、虛空之中,緩緩掙出了無數只鬼手!
剛開始它們也不,只是像枯枝一樣,半截橫在空中。
但短短幾秒鐘過去,它們就開始作。
先是指關節緩緩蜷起、松開,然后是手腕轉。某個瞬間后,慘白的閃電劈過,它們突然狂地擺!
麻麻,層層疊疊。
整個空中都是鬼手,都是猩紅的瞳孔,嘶嚎與尖嘯織在一起,匯聚噩夢般的浪。有驅鬼師沒見過這陣仗,頭皮發麻,下意識連連后退。
時間已經到了,再不行就來不及了。
楚半還是沒有消息。
路迎酒攥了手機,最后看了一眼,起走出倉庫。
他手中拿著復雜到了極點符紙,沾了幾道鮮,那艷紅在鐵青的天幕下分外明顯——路迎酒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將這些激活“勘”的符紙描畫清楚。
一走進風雨中,符紙就開始飄,在手中極有力度地掙扎,與發點產生了共鳴。
“哎!您要去哪里?!”邵虹大喊。
“不要管我。”路迎酒擺了擺手,徑直走進了風雨最磅礴之。
他站在漫天的鬼怪之下,深呼吸一口氣,了個決——
符紙發出明亮的芒!
以發點為中心,金白的符文無聲擴散開來。
無數復雜的、漂亮的曲線相互纏繞,無數筆直的線條直直向遠方。看不見邊界在哪,幾十公里的郊區,只看見耀眼的芒照亮黑暗。
好幾人退開,生怕自己踩到了地上的符文,都是驚疑不定。
邵虹愣住,下意識上前幾步:“您這是……”
路迎酒卻沒有心思回答他了。
輝涌。
從極遠,又有三道芒逆向奔來,匯了陣法中心。
正是葉、陳、張三家請來的鬼神。
狂風吹起路迎酒的衫,符紙在他指間熊熊燃燒。維持這個陣法很費勁,不過短短幾秒鐘過去,他已大汗淋漓。
沒時間了。
再過個半分鐘,甚至是十幾秒,那些鬼怪就要出來了。
路迎酒幾乎是焦躁不安。
他并不是在焦急陣法,而是擔心楚家……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