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閑向幽深走廊的盡頭,問:“往前走?”
“嗯。等我一下。”路迎酒又迅速摘下來五六張面。
這些都是有力的證據,如果帶出去,想必能引起軒然大波。
不論誰參與過面的制作,都一定會被追責。
等路迎酒用符紙仔細包起面后,他們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
周圍死寂,只有腳步聲回響。
路迎酒給了小李和陳言言護符,現在那護符沒有半點反應,證明那兩人很安全,暫時不用擔心,只要盡快匯合就好。
走著走著,路迎酒的發梢微微擺。
那是一陣清風。
有流的空氣,或許代表,他們就要走到盡頭了。
然而下一秒,異發生了!
墻上的面全部在風中抖,幾只蟑螂爬過墻面,倉皇逃竄。
“嘶啦——”
“嘶啦——”
“嘶啦——”
一張張人皮面剝離墻面,憑空飛了起來!
人臉的五扭曲了,全都在怪笑,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空中,繞著他們兩人飛舞、回旋,像是一群狂的蝴蝶。路迎酒一揚手,火炸開,將人皮烤得滋滋作響,燒焦的刺鼻味道頓時彌漫。
等面稍微散開后,他們只見走廊盡頭,呆立著一頭羊。
一只白的山羊,大概半人高,橫著的瞳孔盯著他們。
兩金屬掛鉤貫穿了它的脊骨,汩汩涌出。
“咩——”它到。
然后它從中間裂開了。
像是被什麼鋒利的刀刃劃開了軀,然后它的,不是鮮紅的,而是涌出的無數張人皮面!
和剛才一樣,面狂般飛舞在空中。這次,它們彼此堆疊在了一起,一張張向上,轉眼又變回了山羊的模樣。
只不過,這只山羊渾都是臉,每一張都在笑。
氣翻涌得像是海嘯山崩,氣溫下降到0度以下,狂風掀起他們的衫。按這強度來看,必然是窮兇極惡的一只厲鬼!
就是它一直附在陳言言上!多年來魂不散!
路迎酒的口中呼出白氣,一手符紙一手短刀,小黑圓滾滾地待在腳下,亮出了獠牙。
然后——
清亮的刀劃破了黑暗!
那刀橫半空,像極了一只翩躚的燕子割開雨幕,快到不可思議。
手起刀落,伴隨著皮革的切割聲,面山羊的腹部出現了一大道傷痕。黑團沖上來,狠狠一口咬在它的左上!
團形小,但是力氣大到嚇人,猛力一扯整條羊都下來了。
而墻上面剝落,飛向斷,又形了新的。
但這時,路迎酒已將短刀刺它的眼里。
短刀微微一亮,無形的沖擊波震,羊上的面出現了波紋狀的紋路,一圈圈開,幾乎讓它全散架。然而一個盆大口,就出現在路迎酒的頭頂!
那張面的神猙獰又可怖,裂開180度,直沖著路迎酒的腦袋咬去。
路迎酒連頭都沒抬,黑團高高躍起,要撕碎那面——
一陣狂風。
所有的面都被吹飛了,面山羊在路迎酒的面前,被直接吹了一團霧,隨風飄散了。
整條走廊干干凈凈。
什麼厲鬼,什麼面,全都在摧枯拉朽般的風中沒了。
這一瞬間,路迎酒想到自己聽過的傳聞。
傳言在鬼界,有一可怖的深淵,沒有鬼怪膽敢踏足。那里頭刮的風稱作罡風,輕輕一吹,管他什麼魑魅魍魎,通通化作飛灰。
眼下這陣風,竟然有著一樣的效果。
敬閑不知何時湊到他邊,語調里帶了點微妙的嫌棄:“那個面,剛才差點把口水滴你上了。”他還上手給路迎酒拍了拍服。
路迎酒:“……”
他看向敬閑,直截了當問:“你到底是不是人?”
敬閑一臉真誠:“怎麼不是了?我的手是熱的,心也在跳,不信你可以牽我的手或者靠著聽聽我的心跳……”說完還想去拉路迎酒的手。
路迎酒滿頭黑線地打斷:“謝謝不用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些他確實都經歷過一遍。
“怎麼?”敬閑說,“還在懷疑我什麼?”
“你簡直渾上下都是疑點,快篩子了。”路迎酒說,“看你這張臉上都寫著‘可疑’。”
敬閑就笑:“就不準我天賦異稟嗎?其實我不久前發了一場高燒,醒來后直接就神清氣爽,突然會了很多新奇的招式。”
“行了行了,你怎麼不說你突然通了任督二脈,渡個雷劫就飛升仙界了。”
這回,敬閑猶豫了一下。
他半信半疑道:“啊,真的可以嗎……?”
他只知道鬼界,難道這個世界還有往上走的途徑?
路迎酒看他神,一下子笑了:“我瞎扯的,修仙小說里的。你怎麼還真信了,都沒看過小說的麼。”
敬閑見他笑,也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看過一些。我就很喜歡吸鬼的小說,喪尸的也很好。”
“為什麼?”路迎酒心說沒看出來敬閑好這種風格的。
敬閑說:“里頭全是進口鬼,我沒見過,覺得新奇。”
路迎酒:“……”
路迎酒:“…………”
他被這個“進口鬼”驚了一瞬,奈何吐槽的天賦點不高,實在不知道該從何吐槽起。
山羊鬼死去后,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黑大門。
在山羊鬼死的地方,留下了一張人皮面。
這是它的執念之。
路迎酒把面纏在符紙里,推門出去,就是屠宰場正常的走廊了,線暗淡,充滿灰塵。
門關上后,在他們后自消失。
執念之在手,附陳言言的鬼,可以說是解決了。
可惜的是,路迎酒依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被當過嫌疑人。
敬閑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焦躁,在他邊緩聲道:“先出去再說。”
“嗯。”路迎酒應了一聲。
路迎酒順著護符的波找,很快,就在建筑另外一邊找到了小李和陳言言。
那兩人本來小心翼翼、著墻走在黑暗中,見到路迎酒和敬閑,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小李急道:“路哥!我們剛才被帶到一個走廊上了,那走廊上掛著的全是人皮面!然后不知道怎麼,我們就又回來了。”
“我知道。”路迎酒點頭說,把手上的那張面給他們看,“那個鬼已經被解決了,我拿到了它的執念之。”
陳言言的眼睛頓時一亮:“是不是把它毀了,就可以了?”
“對。然后你就安全了。”
“現在可以毀掉它嗎?”
“最好是出去再說。”
“那我們快點出去吧。”陳言言趕忙說,想往出口那邊走。
但是路迎酒沒有跟上。
陳言言走了幾步,回頭問:“你們不跟來嗎?”
路迎酒拿著那面,笑了:“不急這一會。”
“……你是什麼意思?”陳言言的臉微變,笑了笑。
“在出去之前我想知道,你在靴子里藏了什麼?”路迎酒問。
陳言言頓時僵住了。
當時丟下小李,自己翻窗去了更室,就是為了拿這個東西。路迎酒來找時,悄悄把東西藏進了小短靴里。
路迎酒什麼都沒講,自然以為他沒看到。
難道說,路迎酒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陳言言退后半步,心跳得很快,臉上還是維持著一個笑。
本來就面容姣好,那笑容看起來很弱,很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
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我們還是出去再講吧。”咬了咬,“這里太黑了,還有鬼,多拖一秒我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