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頤的目不由自主地凝聚了，瞳孔也收了一下。

“很什麼？”

“很可。”沈清棠笑意有些深了。

秦頤：……

過了許久，秦頤冷聲道：“以后，不許開我玩笑。”

沈清棠從善如流：“好。”

秦頤噎了一下，薄微，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小凳子很矮，沈清棠坐了一會便覺得有些腳麻，這時他悄悄看了一眼側脊背停止，還在認真盯著灶膛的秦頤，沉默了一瞬，忽然側過頭，悄悄靠了過去。

而就在沈清棠輕輕把頭靠在秦頤肩膀上的時候，他覺到秦頤的驟然一僵。

但沈清棠只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還微微仰起頭，朝秦頤笑了笑：“這凳子好矮，坐久了真累。”

秦頤過了許久，沒有挪，只是慢慢用另外一邊的手臂拾起了一柴火，扔進了灶膛中。

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沈清棠靠過來的時候，秦頤并不是沒有察覺，但他在那短暫的一瞬間遲疑了無數次。

最終，他還是沒有挪開。

秦頤承認，他有點賭氣的心思。

花了那麼大的聘禮，如果只是得到跟慕飛一樣的待遇，那他豈不是虧大了？

沈清棠并不知道秦頤心中的那點想法，這會他靜靜靠著秦頤的肩膀，但覺到秦頤似乎沒有那麼排斥，他不由得默默笑了笑。

這樣就好。

慢慢來，他相信秦頤會變好的。

第8章

秦頤對于自己的事總是漫不經心，但對待沈清棠的事卻是一不茍。

巨大的紅木浴桶放在房間，旁邊的矮幾上擱著致的干花，皂角和雪白的巾。

沈清棠看了一眼這擺設，不由得莞爾——也不知道這又是秦頤去哪個酒樓或者客棧學來的。

若不是早上他看了廚房，可能還真的要以為秦頤就是個致男孩。

解開裳，沈清棠赤著雪白的足，緩緩踏了溫熱的水中，將自己整個人都浸了進去。

溫熱的水流瞬間從四面八方將他包裹了起來，一下子就平了沈清棠白日因為勞累而有些繃的經絡。

這時沈清棠鼻翼翕張，又嗅到了幾淡淡的草藥香氣。

他閉上眼，仔細分辨了一番，便分辨出來這幾樣都是益氣活的藥。

沈清棠薄微微勾起。

秦頤真的是用心了。

泡了一會，沈清棠便悄悄抬頭朝窗外看了一眼。

覺秦頤應該不在外面，沈清棠思索了片刻，就借著這藥浴的藥重新開始嘗試著凝聚的真氣……

藥浴催活了沈清棠淤堵已久的經脈，再加上昨日秦頤又留了一真氣拖在沈清棠的脈門中，沈清棠這次運轉真氣的時候，明顯比上次還要輕松不。

七心海棠沉積的藥便繼續吸收，沈清棠凝聚的真氣也愈來愈不松散，漸漸地開始向丹田匯聚了。

沈清棠心頭微喜，愈發屏息凝神。

這一次，他能清晰地到幾細線一般的熱流慢慢在他丹田凝聚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沈清棠丹田那一真氣越來越凝實，卻又逐漸躁起來。

沈清棠睫微，眉頭皺，似乎有些不能制這真氣了。

忽然，他在某一刻猛地睜開眼，抬手一揮——

嗤的一聲輕響，一道真氣激而出，竟是一下子把沈清棠面前的浴桶穿了一個！

沈清棠也在這時一下子被這力給震得仰倒在了浴桶邊緣，息不止。

片刻之后，沈清棠掙扎著抬起眼，漉漉的睫輕輕，看著面前浴桶被自己穿的那個大，顯然也被震驚到了。

他居然，功了？

他……能夠控真氣了？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可以修煉，可以逐漸擺一個作為病秧子普通人的命運？

沈清棠頭一次，掩飾不住自己眸中的興和喜悅。

可過了一會，沈清棠就發現他高興得太早了——那被他穿了一個大的浴桶正在嘩啦啦朝外流水，淌了一地，都快完了。

沈清棠：……

沈清棠出一臉一言難盡的表，緩緩手上了那紅木浴桶破了個大的邊緣，正想著秦頤要是知道花大價錢買的新浴桶就這麼被他霍霍了會不會很生氣，門外竟然就恰到好地響起了秦頤的清淡嗓音。

“你洗完了麼？”

沈清棠心頭一跳，正想答應‘沒事’，結果就聽到秦頤說：“你服沒拿，我給你送進來。”

沈清棠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就想說不用，大門吱呀一聲輕響，已經被推開了。

同時響起的，還有秦頤的腳步聲。

頭一次，沈清棠覺得臉頰發燙，耳也發燙，好在隔著一層屏風，他看不到秦頤，秦頤也看不見他。他只能默默把自己往快水的浴桶里沉了一點，猶豫地思索著等會出去了該用什麼樣的理由道歉。

可沈清棠不知道，隔著一層屏風，秦頤雖然看不到沈清棠和浴桶，但卻能看到那從屏風下面漫出的一地水流。

秦頤修長的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快步走了進去。

沈清棠本來還有些忐忑不安地等著秦頤放下服離開，結果冷不丁就對上了站在浴桶后靜靜看著這邊的秦頤面后那一雙赤的平靜眸子。

沈清棠：……

沈清棠第一反應并不是驚慌地遮住，反而是有些懊悔地往溫水所剩無幾的浴桶里了，垂著眼，低聲歉疚地道：“蘭庭，我真不是故意的——”

然后，沈清棠就聽到秦頤似是極為無奈地淡淡嘆了口氣。

“你這麼等著，那就能自己補上麼？”

沈清棠面上微微一熱，忍不住想辯解。

結果一道的白影就從他頭頂落下，同時，一雙溫熱的手臂抄水而起，水花輕濺，一下子就把他整個人從浴桶中抱了起來。

隔著一層薄薄的雪白里，沈清棠這一次明確地到了秦頤手臂和膛的溫度，還約帶著一點蓬的跳。

真的好暖啊……

秦頤目不斜視，抱著沈清棠從屏風后轉了出去。

午夜的風帶著一涼意，悄悄吹過兩人的擺。

但靠在秦頤的懷里，沈清棠卻一點都不覺得冷。

這時他慢慢回過神來，雖然耳后和雪白的臉頰上仍是有些發熱，卻明顯沒有方才的赧意味了。

他只覺得，秦頤好好。

讓他很安心。

想到這，沈清棠不由得淡淡一笑，便主手輕輕攬住了秦頤的脖頸。

誰料這時，秦頤的步子頓住了。

沈清棠：？

沈清棠有些疑和試探地抬起頭，正巧秦頤也低下了頭。

四目相對，沈清棠先略帶歉意地垂了眼，輕聲道：“浴桶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想瞞，只是方才一時張——”

“現在知道承認了？”秦頤忽然淡淡打斷了沈清棠的話。

沈清棠愕然。

“方才若不是我進來，你是打算抱著它過夜麼？”

沈清棠：我不是，我沒有……

可這時他靜靜看了一眼秦頤有些嚴厲甚至責備的眼神，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由得一點點抿起了，心里甚至還有點委屈。

剛剛為什麼那麼好，現在又來怪他？

秦頤把沈清棠所有細節的神變化都看在眼中，可過了許久，他才低聲道：“你既然嫁給了我——”

沈清棠心頭微微一跳，終于再次抬起頭，看向秦頤。

秦頤跟他澄澈又帶著幾分疑的黑玉般的眸子對視，過了好一會，秦頤再次平靜地道：“你既然嫁給了我，就用不著這麼小心。”

“我——沒那麼小心眼。”

“你真的覺得我會把一個浴桶看得比人重要麼？”

凝視著秦頤那赤又帶著幾分嚴肅的雙眸，聽著秦頤說著他有些笨拙卻十分認真的解釋，沈清棠微微潤的長睫輕輕了一下，過了許久，他心頭有一的溫暖慢慢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