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沈清棠現在還極弱。

就這樣短短的一段路，只是走到門口，沈清棠就覺得自己背心出了一虛汗，眼前更是虛影幢幢。

但沈清棠仍是扶著門框，抿著，試圖再朝前走幾步。

忽然，一道悉的黑影撞了沈清棠的眼中，同時響起了一個微微震怒的清冷嗓音。

“誰讓你起來的？”

沈清棠耳朵嗡嗡，試圖分辨清楚，卻已經跌了一個溫熱的懷中，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有溫熱的真氣注，沈清棠息片刻，終于一點點回過神來。

他這時還記著自己方才犯的錯，勉強抬起頭，就想誠懇地給秦頤道個歉。

結果一抬頭，沈清棠再次愕然。

他對上了一張新的面，木頭雕的，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但上面的花紋卻很普通，不再像之前那個銀質面上的頭那麼令人害怕了。

沈清棠長睫了幾下，口悄然涌起一暖意。

秦頤見到沈清棠那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靜靜注視著他，頓時有些別扭地別過頭，冷冷道：“別看了。”

沈清棠不聲地淺淺一笑，輕聲道：“這個面好看。”

秦頤長眸悄然瞇了一下，似乎對沈清棠這句話有些質疑。

但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沈清棠，再次走到了床邊。

將人放下了。

可這一次，秦頤的手勁卻明顯沒有第一次細致，沈清棠悶悶磕了一下，不由得微微皺了眉。

不過等反應過來，沈清棠心中愈發了些。

這生氣生得，也太晦了點。

“你在這別。”

沈清棠怔了一下，抬起頭，出一詢問的神。

秦頤沉默了許久，語氣不耐地道：“很難麼？”

沈清棠又怔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淡淡笑了笑，目澄明地注視著秦頤道：“那好，我等你回來。”

秦頤神微變，轉走了。

第3章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秦頤端著一個紅木托盤回來了。

秦頤一進門，沈清棠就嗅到了一沁人心脾的藥香，這味道他細細一分辯就知道是七心海棠。

沈清棠心里其實有些著急這件事，畢竟自己一日不如一日。

但他也明白，如果剛嫁給秦頤就提出這個要求，未免顯得吃相難看，便想著緩兩日再說。

沒想到秦頤竟然這個時候就煮好了。

果然是刀子，豆腐心。

想到這，沈清棠默默一笑，便支撐著緩緩挪到床邊。

秦頤這時已經放下托盤，拿了一張小桌放在被單上，將碗放上去，坐了過來。

白瓷的碗，里面盛著淺碧的澄澈藥，散發著陣陣清香，熱氣縷縷。

沈清棠剛看了一眼，一只骨修長的手便摟住了他清瘦的腰肢。

沈清棠微微一驚，就聽到秦頤那清冷平淡的嗓音：“吃藥。”

白的瓷勺，舀起一勺藥，靜靜送到了沈清棠薄紅的邊。

沈清棠半依偎在秦頤懷中，這時勉強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便張將那勺藥慢慢抿了進去。

沈清棠是怕燙的，所以一開始作就很小，結果那藥一口，沈清棠眉心白皙的立刻擰在了一起，神變得極為一言難盡。

明明是清香甜的香味，但嘗起來怎麼那麼苦？

但苦的藥順著嚨肺腑，沈清棠便立刻覺得自己干枯滯肺腑五臟宛如被春天清新的雨水沖刷過一般，變得潤澤又舒適。

沈清棠覺察到了好，頓時就不覺得苦了。

可秦頤喂完這一口，卻又不喂了。

沈清棠：？

沈清棠實在是不太習慣被陌生人喂藥，加上秦頤這速度，他怕是要苦死，他自己一口氣喝了興許還快點。

遲疑了一下，沈清棠低聲道：“要不我自己來吧。”

說著他便出手，試圖捧住那個白的瓷碗，誰料他的手指上了瓷碗，秦頤也在同時手端住了碗。

十指相，秦頤帶著薄繭的指腹在了沈清棠的手背，溫熱中帶著一點點糙。

沈清棠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下一瞬，秦頤就已經把碗“搶”了過去。

“你端不穩，我來。”

沈清棠：……

沒辦法，被認定為孱弱到連碗都端不的沈清棠只能被秦頤摟在懷里，一勺一勺，慢慢地被喂藥。

喝到最后，沈清棠的舌尖已經苦得有些麻木了。

好在這碗藥確實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也就喝完了。

喝完藥，沈清棠正試圖，緩解一下這苦到麻痹的難，一片冰涼清甜的東西便塞到了他里。

沈清棠愕然。

隨即他嘗出了味道，又細細抿了一口，嗯，是流芳齋的梅花雪片糖。

清涼可口，恰到好，一下子便緩和了沈清棠口中的苦，讓他不自覺地勾了一點角。

接著沈清棠便抬起頭看向秦頤。

這次對上的那雙眼仍是深赤的，薄淡漠，著一拒人千里之外的涼意，還是沒有一點溫。

可現在沈清棠已經約出了秦頤的一點脾，這時便眉眼微彎，靜靜笑道：“謝謝你的糖，糖很甜。”

秦頤角了一下，似乎皺了皺眉。

過了片刻，他又一聲不響地起，在沈清棠不解的目中背過去拿了托盤和碗。

“七心海棠服下后會睡，早些休息。”

沈清棠愕然了一瞬，正試圖說些什麼，秦頤卻已經消失在了房間里。

不多時，還傳來一陣輕輕的關門聲。

走得也太快了些……

沈清棠在一陣愕然中慢慢回過神來，接著他抿了一下，垂下眼睫無奈地笑了笑。

罷了，來日方長，也不急于一時。

至現在看來，秦頤還是沒有黑化的。

坐在原地休息了一會，恢復了幾分力，沈清棠便出手，開始一點點解那嫁的系帶。

這一嫁雖然致華，但實在是太繁復，沈清棠早就被勒得有些不過氣起來。

只是方才秦頤一直在，他也不好意思提出掉，只能先穿著。

·

沈清棠在屋寬，卻并不知道秦頤并沒有徹底離開。

此時的秦頤正立在屋外的那棵柳樹下，托盤和碗都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月如水，靜靜照在他修長漆黑的影上，約照出一孤僻和落寞來。

秦頤的目，始終沒有離開廂房的大門。

雖然這門明明是他親自關上的。

他在思索，在懷疑。

他不明白沈清棠的心思。

按照慕飛先前探聽到的，如果沈清棠只是利用他拿到那七心海棠和筑基丹，那沈清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為什麼還要那麼溫和對他，是真的覺得他人好，可以完全不介意他這張毀容的臉和他最末等的散修份？

他不信。

又或者說，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信。

所以……究竟是為什麼？

秦頤赤的眸中約有一漫不經心的冷意悄然沉了下來。

眼看著秦頤眸中的緒越來越冷，偏偏在這時，沈清棠略帶一赧然和遲疑的溫嗓音從廂房靜靜傳出。

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如此安靜的夜下卻顯得異常清晰。

“秦頤……你還在嗎？”

秦頤眉頭不聲地一皺，抬頭朝廂房的大門看去，但應了一番，沒覺察出異常。

過了好一會，他才淡淡開口：“什麼事？”

“我……帶打了死結，被珍珠勾住了……你能尋把剪子給我麼？”沈清棠的嗓音有些遲疑斷續，顯然也確實有點被自己的行為給尷尬到了。

秦頤深吸一口氣，轉走了過去。

·

不多時，閉的廂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秦頤走了進來。

他原本有些不耐，覺得沈清棠或許是在耍什麼花招，但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他那一不悅又悄然消失，變了另外一種古怪的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