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越聽越覺得不像話,說道:“簡直荒唐!”
陸含之道:“太后您聽孫兒說啊!野史話本里,有一朝代為清。清乾隆年間,有一大臣為和紳。和紳的好,便是為皇命是從,能把皇上捧得高高興興。但是他貪財,買賣,無不利之往來,是個實實在在的大臣。乾隆皇帝不知道嗎?不,他知道,甚至還默許了他的這種行為。”
太后不解了,問道:“這又是為何?”
陸含之道:“歷朝歷代,從不缺臣,更不缺忠臣。當時乾隆的朝中有劉墉,紀曉嵐,阿桂等忠臣良將。這些忠臣良將,為皇帝進言,耳提面命,跪地醒,仿佛將皇帝架在了火上烤。皇帝自然是要聽的,因為那是忠臣之言,不聽不就昏君了?但是皇帝能全都聽嗎?自然也不能全聽,全聽了,不就唯所謂的忠臣之流之命是從了嗎?那不是失了皇帝的主權?”
太后聽到這里,忽然有些明白了?
陸含之知道,太后是一點便能通的人,但還是把故事講完了:“可是為九五之尊,能放下段兒,和這些忠臣杠嗎?那自然也是不行的,那不是失了皇帝的面?所以便有了大臣和紳,他不是個忠臣,卻是皇帝的一條忠犬。但凡有皇帝與忠臣相悖的決定,想要和忠臣們吵架,自然是關門放和大人的。所以,皇上借著和大人之手,行了不任妄為之事。”
“你說和大人是國之蛀蟲,那沒錯,也的確如此。可你能說,和大人一無是嗎?自然是不能的,因為他忠于皇帝,能在這個朝堂里起到平衡的作用。而且因為皇帝的任,也讓和大人遭了不謾罵,畢竟皇上的一些不當言行,均是在和大人的教唆下才去做的,也可以說是背鍋達人了!”
“但太后您看,到底是被忠臣良將們架在火上烤,還是推出一個和大人擋刀更適和這個朝堂呢?再舉一個例子,乾隆的兒子不顧父親命,殺了和紳。最后,卻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而此時,那些忠臣良將何在?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當時的和大人,他不僅僅是個貪,還是個治世的能臣。若非如此,聰明如乾隆皇帝,又怎會這樣寵他?他深諳制衡之,他的兒子卻沒能學到他的髓。當然,其中利害,還要因時而異,也要防著被臣反噬。”
說了這麼多,太后卻一直沉默著。
陸含之的故事講完了,太后才終于點了點頭。
大昭的歷史車轍,才發展到了半奴隸半封建社會,自然沒有陸含之所知道的那麼多歷史典故可供參考。
他贏便贏在了站在巨人肩膀上看世界,其眼自然更長遠。
太后看向陸含之的眼神,又變得不一樣了。
陸含之笑笑,說道:“孫兒只是借一個野史的話本典故來舉個例子,讓太后笑話了。”
太后卻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典故,卻是用得好,哪怕是先帝,也沒有這樣的機巧心思。”
這時,小丙子的聲音卻從門外傳來:“回太后,戎貴妃來報,說是……說是……”
太后皺眉,問道:“說是什麼?直說!”
小丙子答道:“說是安親王與陸將軍……戰死!”
第132章 第 132 章
太后的眼中傳來震驚之, 先是看了一眼陸含之,隨即開門大聲問小丙子:“你說什麼?安親王和陸將軍……怎麼了?”
小丙子跪在地上,抬頭看向太后, 又看了一眼太后后的陸含之, 說道:“剛剛前廷傳來消息,說是……兩位征西帥將均戰死!”
太后轉頭看向陸含之, 陸含之卻是鎮定自若, 這讓太后迷茫的瞇起了眼睛。
低頭看了一眼小丙子,說道:“你先去回了戎貴妃, 說安親王妃馬上便過去。”
小丙子應了,太后隨即又關上了門,問陸含之:“這是怎麼回事?你剛從西疆回來, 他們應該沒死吧?若有事, 你不可能若無其事的睡到現在。”
陸含之朝太后鞠躬,說道:“知我者,太后也。”
太后怒道:“胡鬧!你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為何要編這樣的彌天大謊?”
陸含之道:“太后請聽孫兒細言, 撒謊實尾無奈,您老人家總要聽我解釋一二啊!”
太后:……
這混小子這個時候還在撒!
太后道:“哦?那你說說,為什麼要扯這個謊?”
陸含之道:“太后, 可曾查過閔親王?”
“宇文明極。”太后語氣平順道。
陸含之見沒有任何疑問之,便說道:“上次孫兒查探陸家藥草庫被私自搬空一事,查到了閔親王上, 無意間, 發現他竟與西域諸國往來。但是……查這件事的時候, 還發現有人故意泄了他的行蹤。太后,這個人是您嗎?”
太后的臉上也沒有什麼意外之,這猴崽子那麼聰明,能查到上,倒也不意外。
只不過,的份,大概是這猴崽子猜出來的。
陸含之笑問:“太后,您老人家既然知道宇文明極意圖不軌,為什麼不想辦法整治他?”
太后搖了搖頭,說道:“難,沒有宇文明極,還會有別人。大昭千瘡百孔,拆東墻補西墻,前有虎后有狼。沒有悍將明君護國,殺一千個宇文明極也沒用。”
太后通,陸含之佩服。
果然,如太后所說,大昭氣數將近,除非有大幸。
陸含之道:“嗯,所以,要殺,便連拔起!”
太后看向陸含之,忽然覺得這皮猴子,大概并不似自己眼中看到的那樣天真機靈,大概是有大城府的。
問道:“如何連拔起?”
陸含之道:“太后您可知,宇文明極陷害楚親王獄,是存了心要害死他的?那您可知道,他其實是擺了一道連環計?用宇文璟去陷害楚親王和安親王,再把鍋甩給宇文璟。一招妙計,連殺三個皇子,剩下太子和沒年的皇子,對他這個小皇叔來說何足懼哉?大概安親王劫獄,使得他計策落空,才轉而曲線救國,從西域諸國上下功夫。”
“阿琝此行,本是兇多吉的。他勾結西域西番國,用巫蠱之,將阿琝與我二哥困于求和談判之。若非我通破巫之法,如今傳來的,便真是阿琝和我二哥的死訊了!而我腹中胎兒,也便了阿琝的腹子。能不能活,就要看閔親王是否仁善了。”
依那些未年皇子的下場來看,閔親王可不是個仁善的茬兒。
太后看著陸含之,眼中的神越來越復雜。
陸含之卻眼睛通紅,上前跪到了太后的腳下,說道:“太后,阿琝此生都沒想過搶這個皇位,只想反擊那些害他之人!若有人要害他,阿琝便由著他害,那這世間談何公道?”
太后手拂向陸含之的發頂,說道:“所以,你們便設了此計,想要引宇文明極一黨上鉤?”
陸含之啜泣:“正是。”
太后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陸含之的發頂,說道:“難為你們這些孩子了。”
太后突然了腰,說道:“我本已放棄這個大昭,聽從大師之言,遠避朝堂,不再過問政事。如今卻覺得,我大昭或許氣數未盡,天要降大幸于我大昭!”
陸含之迷茫的抬頭看向太后,太后親自將他扶了起來,說道:“含兒啊!我老了,做不了什麼,老眼昏花,聽不見也看不見。不過若你有什麼難,自可來祖母尋求幫助。你母妃等著你呢,快去吧!”
聽完太后這一番話,陸含之瞬間就明白了。
太后有意放水,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放手讓陸含之隨便折騰。
陸含之心中翻騰,覺得自己果然賭對了。
太后果然是個心如明鏡的人兒,也明白,大昭不該落宇文明極的手里!
陸含之朝太后一揖,便隨著爾雅去了宸熙閣。
戎貴妃快急瘋了,一見陸含之回來了,立即問道:“含之,琝兒和煦之都沒死,對不對?你們只是串通好了,給對方做局呢?”
陸含之見戎貴妃的眼睛都紅了,立即握住的雙手,便覺戎貴妃雙手抖,大概要被這消息嚇壞了。
陸含之拉到榻邊坐下,說道:“母妃別急,正如您所料,他們倆都好好的呢!若非如此,宇文明極怎會下手呢?只是這段時間,大概要委屈了母妃了。您盡管閉門不出,前延鬧什麼樣,自會有人理!他們再怎麼造反,也不會拿后宮的妃嬪下手!”
戎貴妃那一顆大石,總算落了下去,拍了拍陸含之的手道:“這你放心,哪怕他們沖我下手,也得看看打不打得過!”
陸含之:……母妃不愧為將門虎。
陸含之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幾天大概會上一陣,阿琝和我二哥的假尸會在皇上允許后押送回京。到時候,他們定會驗明正。待正驗明,宇文明極就該手了。”
戎貴妃點頭,說道:“我……不行,我不能坐著不管,我得去皇上那里一趟。阿琝是我兒子,若我什麼都不做,說不過去。做戲要做全套,我讓爾雅送你出宮去,待我去皇上那里哭上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