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 旁人,知道嗎?”姜瑭上衫不整,卻忍不住朝著窗戶又靠近了些,想將傅靈均的聲音聽得真切。
“不知道。”他的聲音里好像還帶著一未被他人發現的慶幸。
姜瑭想到了堂堂予安君竟然還要在夜里躲開所有人的視線, 跑到后山繞到蘭溪殿后面來,便忍不住想要笑。
那樣多場面定然是好笑的,可姜瑭想要笑, 更是因為心中的歡喜快要盛放不下了。
他的人縱然沒有帶著他的記憶長大, 卻依舊將他寫進了骨子里。
這讓他整個人洋溢在幸福之中, 連聲音都忍不住上揚了些。
“那你今日,都做了什麼?”他靠在窗前,就像是最普通又最甜的那樣,問詢著對方一天經歷的事。
傅靈均也很有耐心的,將自己一日所做之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姜瑭。
兩日的時間太短,縱然是將傅氏所有族人都發起來,也才能勉強將全府布置出來。更別提兩日后,他們要結道之時,六合有頭有臉的修士都會參與這一場盛大的喜宴。
傅靈均還需要確認前來修士的名單,叮囑侍們注意他們的喜好和忌諱,還要安排什麼人坐在什麼位置,或者是采買當天喜宴上用的酒水點心、靈果吃食之類。
有些雜事用不著他。可是他不能見到姜瑭,他寧愿和大家一起忙忙碌碌。
好些族人,尤其是外門的弟子們,他以前只是見過幾次,連樣貌也記不清。經過了這一日的忙碌,他也將每一個人的模樣和名字都記在了心里。
他會同每一位辛勞的族人說一聲“辛苦了”,不單是想謝他們忙碌了這一場喜宴,也想謝他們讓他在鏡花水月中變得幸福。
兩個人就這般隔著一扇窗戶小聲地分著今日的心和忙碌的事,大部分都是傅靈均說,姜瑭認認真真的聽。
相較于傅靈均的忙碌,他今日便輕松多了。晨起時沒多久,他便被傅夫人去喝茶聊天,同傅辰一起玩耍了。
明明沒什麼可說,姜瑭卻忍不住將每一個細節都告訴了傅靈均。
他想要多和他說會兒話,縱然回來時已經十分疲倦了,但是說著說著,神卻越來越好。
“母親明日應當還會再邀你去的。”傅靈均其實知道姜瑭今日都做了什麼,卻還是認認真真聽著年嘰嘰喳喳說了一遍,“若婚服不合,明日便和母親說。”
姜瑭婚服還沒開始試。
他猛然想起自己只隨意披了件里,便一直靠在窗邊和傅靈均說話這件事,后知后覺有些不好意思。
“嗯。”他往后了。
窗外的傅靈均又笑了,笑聲溫雅迷人。
“糖糖。”他突然開口喚他。
姜瑭渾就像是有電流穿過了一般,隨著那兩個簡簡單單的字,從頭皮開始一點點麻著蔓延。
這是傅靈均第一次這樣他。
糖糖這個小名,他被家人了那麼多年,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甚至有時還覺得氣,不愿家人在外面這般他。
可傅靈均這樣喊他,他卻覺得心里咕嘟咕嘟冒著氣泡,心跳得越來越快。
“糖糖。”傅靈均又喚了一聲。
姜瑭的牙齒輕輕咬住下,靠在窗上:“嗯?”
傅靈均卻像是在逗他一般,等人回答了,又笑著說:“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他聽到了姜瑭的聲音,看到了他的剪影,便覺得心里的熾熱被平了些。
姜瑭眼地看著閉的窗戶,實在想打開一道向外看看傅靈均的臉。
可對方又帶著予安君骨子里的端方自持,恪守著禮節一直守在不遠不近的地方。
“你也,早些休息。”姜瑭的手搭在窗戶上揮了揮,又怕對方沒有看見,輕輕敲出了聲響。
“好。”
春日的晚風太溫,溫到掃在傅靈均的臉上,都是繾綣。
他們在夜里分開,帶著對人的思念。
姜瑭是過了許久,才從那種雀躍又心的中緩過來。他兩只手忍不住了自己的臉,那里早已滾燙一片。
“哼。”他用中文小聲說,語氣有些傲,“以前從來都不我的名字。”
他可是一直記得傅靈均給他起名傻狗來著!別以為喊他一聲糖糖這事就扯平了,他以后定然要傅靈均百倍千倍的喊回來!
姜瑭又看了看擺放在椅子上的喜服。方才只顧著和傅靈均聊天,卻忘了還要試穿合不合。
他一件又一件小心翼翼地套了上去。好在現在只是春日,天氣最適宜不過。不然如果夏日要姜瑭里里外外套那麼多層,他恐怕會先行昏厥過去。
裳十分合。
他換好了裳去告知了傅星和傅月一聲,兩人這次倒是不八卦了,瞧著他上的喜服便驚得合不攏,一個勁地說著好看。
姜瑭其實也覺得好看。
兩日時間雖短,但傅靈均還是給了他最好的一切。等到廣陵府上下熱熱鬧鬧忙活了足足兩日后,終于要到他和傅靈均結道的日子。
也是鏡花水月存在的最后一日。
姜瑭抱著雀躍中帶著傷的心睡著了,直到第二日早早被傅星和傅月醒,頂著兩個有些明顯的黑眼圈。
今日廣陵府的空氣都帶著喜慶和吉祥,傅星和傅月也換上了一與平日里不一樣的鮮亮裳,明顯妝點好了才來他。
“小瑭,快點起來啦。你還要換,梳頭,若是氣不好還需要補一些胭脂,很忙的!”
姜瑭將二人婉拒在寢殿外侍候后,傅星和傅月便只能在殿外扯著嗓子喊他。
“馬上就好!”姜瑭麻利地爬起來,將試好的喜服穿上后才出了門。
因為姜瑭在這個世界并沒有親人,傅靈均為他安排的份便是廣陵府旁支無父無母的外門弟子。
姜瑭只能慶幸修仙世界,大家其實對凡人嫁娶那一套并不十分尊崇,好些禮節說減就減去了,不然他這兩日絕對不會過得那般愜意,而是要被親人朋友顛來倒去的折騰。
此時離吉時還尚早。
傅靈均需要先去迎接前來慶賀的賓客,而后才在吉時前來蘭溪殿迎他一起去賀天大典。賀天大典其實就相當于拜堂那一回事,傅星和傅月給他科普過了,到時候只要當著眾賓客的面與傅靈均結發立誓,一切便結束了。
于是姜瑭就有些懶散,甚至連頭發也沒有梳,披散著一頭長發坐在梳妝臺前發呆。
在這個早上,姜瑭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長者。
傅夫人竟然來了。
“傅、傅夫人……”姜瑭連忙從椅子上起來行了禮,低下頭時,這才想起來自己頭發沒梳不太得。
傅夫人看著姜瑭披散著頭發卻沒有生氣,反倒笑得十分和,走過來拍了拍他的手:“何必如此拘禮。”
姜瑭沒之前見那般拘謹了。
這兩日傅靈均在四忙著婚宴的事,姜瑭就天天往傅夫人那兒跑。經過了兩日相,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將溫刻在了骨子里的子。
予安君的溫從來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從小邊就有著那樣一個人。
“我們傅家也是長久沒有這樣大的喜事了。”傅夫人手中還拎著一個巧的小木匣,輕輕放在了桌案上。打開,里面躺著一把玉質澤的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