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響亮,鏗鏘有力,周圍的人幾乎都聽見了,一臉震驚,從未想過會有如此厚無恥之人。
葉煦反應過來后,更是迅速地跑出學堂,追上還未走得太遠的于博士,請他回來理此事。
蔡新翰此時真的慌了,但又不愿怯,強撐著一臉沉地看著聞鳴玉,咬牙切齒說:“你確定要鬧大?你最好別后悔!”
于博士聽到葉煦的話時,很訝異,盜用他人策論,這種行為極其惡劣。他果斷轉,又回了學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于博士一臉嚴肅,板著臉。
蔡新翰搶先說:“他無緣無故說我的策論是他的,對我大吼大,但那明明是我辛苦想了那麼久寫出來的,我真的很難理解,被冤枉實在太難了。我這里還有草稿,博士你可以看看。”
他說著,就從自己的書案上拿了一張紙遞上去,還轉頭質問聞鳴玉,“你這般污蔑我,有證據嗎?東西可不是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那語氣凜然正氣,毫無心虛,仿佛真的是一個被冤枉了的人。
一時之間,其他學生都有點迷茫了,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
于博士神不變,并未因為一個人的話就相信了,他低頭很快地掃了一眼手中的紙張,又抬頭看向聞鳴玉,溫和問:“你有什麼證據嗎?”
按照他接連數月授課,對聞鳴玉的了解,其實他并不認為聞鳴玉會無故說出這種話。但同時,他也不能隨意就認定一個學生盜用了別人的策論,即便這超出了他平日的表現水平。妄下定論,絕非師者所為。
所以,他想多聽聽雙方的說法,給他們證明自己的機會。
聞鳴玉搖頭,說:“我的草稿夾在書里,不見了。”
蔡新翰嘲諷一笑,“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和蔡新翰關系好的人都附和他,幾個平時看不慣聞鳴玉的人也一樣,落井下石,混在其中指責兩句,反正又怪不到他們頭上。而更多的學生,是站在聞鳴玉這邊,兩方有爭吵的趨勢,于博士開口要求他們安靜。
這時,聞鳴玉看著于博士,神認真說:“雖然草稿不見了,但策論是我寫的,一切自然都在我的腦子里,我可以將我的想法全部詳細道出,博士可依此判斷。”
蔡新翰皺眉,“剛才課上博士將我的策論念了出來,所有容你不都知道了嗎?這算什麼證明。”
聞鳴玉從容不迫,平靜說:“書面文言只是將想法表達出來,便于思索修改,但這只是我的初稿,尚有許多未盡之語,正因為不夠完善,我才會了另一篇,而把這篇按下,打算重寫。”
“而蔡新翰堅持說這是他自己所寫,那心中肯定也有不想法,不懼說出。勞煩博士聽我們兩人各自的闡述,給一個自證的機會。”
于博士對這篇策論本就頗興趣,聽說還要完善,自然想看看自己的學生能走到哪一步。
他點頭就說:“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蔡新翰你接嗎?”
蔡新翰在聞鳴玉說話時,臉就越來越差,咬牙關,如果可以,他簡直恨不得殺了聞鳴玉,讓他沒辦法再說一個字。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表出來,只能憋著,維持住那策論是自己寫的自信,不能有毫的心虛。
他恨聞鳴玉讓他陷如此不堪的境地。不過一篇策論罷了,聞鳴玉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他看得上愿意用那也是聞鳴玉的榮幸,收了錢不就什麼事都沒了,非得惹出那麼多的麻煩來。他絕對不會讓聞鳴玉好過的。
此時拒絕,會顯得他沒有底氣,加重別人對他的懷疑,于是蔡新翰點頭了,還說:“可以,但此事關乎名譽,非常重要,于博士介意再請一位博士過來判斷嗎?”
于博士微微挑眉,這言下之意,是覺得他會有失偏頗?
他不悅,但也沒理由拒絕,便點頭了。
蔡新翰立刻就讓人去請范博士。范博士過他爹的照拂,還試圖攀上關系,一定會偏向于他。蔡新翰有把握,聞鳴玉既然敢這麼不自量力和他對抗,那他就借此機會,讓他滾出國子監!
等了一會,結果來的竟不是范博士,而是祭酒,國子監的主管。
祭酒是因為聞鳴玉的侍來找,聽說出了狀況,連忙趕過來的。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被圣上親自代過的,怎麼能讓人在這里出了事。
蔡新翰低頭,擋住自己控制不住扭曲了一瞬的表。祭酒都來了,以他的份地位理這事綽綽有余,蔡新翰本找不出借口讓人來幫忙。
于博士也沒想到祭酒會來,頗為意外,隨即出聲道,“既然祭酒來了,蔡新翰你應該沒意見了吧?”
蔡新翰咬牙點頭。
祭酒大致了解了況,嚴肅問:“你們誰先來?”
聞鳴玉剛想開口,外面卻傳來了一聲尖細的喊聲——“圣上駕到!”
他瞬間愣住。
……
穆湛會突然到國子監,并非毫無理由。
半個時辰前。
穆湛理了許多政事,忙碌一陣后,頭有些疼,看不下去。他煩躁地抬手了眉心,不得不瞇眼小憩一會。
但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睡著過去,還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他夢到了聞鳴玉。
單薄的影,在離他有些遠的距離外,背對著他。
蹲在地上,小小一團,看起來很是可憐。
穆湛擰眉,手就想把人摟進懷里,但不知為什麼,他的雙無法彈,像被死死地釘在了原地。
一種無法形容的憤怒從心口涌起,直竄頭頂,迅速蔓延籠罩全,但因為無法做些什麼,而異常的無力難。
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不到的影,想開口說話,卻又發不出任何聲音。
掙扎了半晌,穆湛忽然就意識到,這是假的,這只是他的夢魘。
他想要醒過來,卻依舊陷在夢里。
只能這麼眼睜睜看著,直到那個背影消失在黑暗里,離開他的視線。
眼前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漆黑時。
他猛地睜眼,醒了過來。
深邃的眼底,宛如深夜的海面,平靜冰冷,底下卻是暗涌,漩渦激流,極為危險。
穆湛下意識找著聞鳴玉的影,周圍空無一人。他逐漸清醒,想起來此時聞鳴玉會在哪里,毫不猶豫冷聲下旨,“去國子監。”
趙德全不明所以,但也立刻遵照命令辦事。
擺駕國子監,宮人皆訓練有素,浩浩地前往。
雖然穆湛上一次來這里,已經是登基之時,但他很清楚聞鳴玉是在哪個學堂上課,本無需別人帶路,他就徑直一路走去,沒有毫猶豫。
只是做了個夢,以他的脾,應該不以為然的。但穆湛突然就很想見到聞鳴玉,似乎唯有看到人了,暴躁煩悶的心才能安定。
走近學堂時,他已經聞到了極其淺淡的果香,悉的信息素味道讓他平靜些許,腳步走得更快更迫不及待,后的宮人幾乎都要跑起來才能跟上他。
終于,他踏進學堂門口。
所有人都在那聲圣上駕到中,震驚了一瞬,然后立刻跪地行禮。
他們太過慌張,只深深低頭看著眼前一小片地面,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聞鳴玉是站著的,本就沒有。
聞鳴玉呆住了,他完全沒想到穆湛會突然出現。
人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不管怎樣,他都會咬著牙自己解決,不會示弱半分,哪怕多惱怒多難過,都會倔強地撐到最后一秒。但如果自己信任依賴的人出現了,那種繃著的緒就會一下崩塌,甚至會有點想哭。
聞鳴玉看到穆湛的瞬間,心里就有些泛酸,眼尾泛紅,想要被抱住安。
穆湛和他對上視線,覺出了他不對勁的緒,大步上前,了一下他的頭,又很輕地摟住他。
剛一被抱住,聞鳴玉就像是泡在了熱水里,所有一切緒都變得熨帖,緒梳理緩和,不那麼難了。
他們只抱了數秒的短短時間,因為還記得這個場合不對,會讓人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