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一定是起義軍。”李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汪大勇搖首道：“他們對府極為厭惡，將員富紳當做仇人，且極為兇悍。遇上時以為咱們是富商，差點搶了咱們的糧。”

“汪叔，你們可有傷？”霍延劍眉蹙起。

汪大勇憨厚笑道：“二公子不必擔心，咱什麼場面沒見過？”

“不愧是霍將軍的部下，確實驍勇。”樓喻贊道。

汪大勇拱拱手，“殿下謬贊了，我等幸不辱命。”

“一路艱險，辛苦諸位了。”樓喻溫和道，“我已讓人備好熱湯和酒菜，為諸位接風洗塵。”

這世道，在外頭護送糧食確實危險，要不然樓喻也不會將此事給烏山舊部。

他不由想，如果陸路不安全，那水路呢？

這個念頭不過一閃而逝，回到眼下。

其實，汪大勇提到的起義軍隊伍，在樓喻的意料之中。

原書中起義軍首次亮相是在正乾三十年。

如今是正乾二十九年，有小起義軍隊伍冒出苗頭是很正常的。汪大勇他們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支。

起義軍一開始有很多分散的勢力，后來慢慢發展才合并壯大。

正乾三十二年，起義軍差一點就攻破京城的城門。

若非寧恩侯等忠臣良將嚴防死守，或許江山早就易主，后面也就沒有霍延的事兒。

寧恩侯就是樓喻大姐的婆家，妥妥的忠皇派。

“眼下流民四起，你們認為，招募流民伍如何？”樓喻問道。

李樹問：“殿下要招多？”

“在秋收前，慶州府兵力至增至一萬。”樓喻看向霍延，“你認為行不行得通？”

流民背井離鄉，四乞討，要是能有一口飯吃，必定愿意參軍伍。與其便宜起義軍，不如壯大慶州府勢力。

招這麼多人不難，難的是這些人的安置問題。

霍延沉道：“倘若錢糧充足，此事可行。”

樓喻笑問：“那你可愿統領萬軍？”

話音甫落，李樹就驚訝地看向樓喻。

統領萬軍，這是多大的殊榮呀！

早知殿下看重霍延，但親耳聽見，他還是有種不真實。

要知道，霍延才十五歲！

讓十五歲的年統帥萬軍，殿下是真的信任霍延！

李樹有些羨慕，但更多的是服氣。

畢竟除了霍延，無人可擔此任。

未及霍延回答，樓喻又道：“霍將軍十六歲披掛上陣，勇闖西北，奪回落云關；霍將軍不失乃父之風，同樣十六歲隨父出征，戰功赫赫。”

霍延目，雙拳握。

“我相信你不會比他們遜。”樓喻目堅定。

霍延沉默半晌，方鄭重頷首：“好。”

他是霍家人，他的里流淌著悍勇無畏的脈和驍勇善戰的天賦。

樓喻的話沖擊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激發了他深埋心底的凌云壯志，曾經的宏愿在他復蘇。

——他也想披堅執銳，保家衛國。

如今國將不國，生靈涂炭，他要保的不再是皇帝，衛的不再是朝廷，而是除舊布新，激濁揚清。

他愿意和樓喻一起，在這風雨飄搖的世中開辟出一條生路！

適時，馮二筆來稟：“殿下，府外有人求見，說是想問您還要不要買馬。”

樓喻一拍腦門，他忙得差點將烏帖木給忘了！

“請他進來。”

烏帖木穿著一大盛裳，別扭踏屋，目掃過霍延和李樹，對樓喻行了一個見面禮，方道：

“殿下還愿不愿意兌現承諾？”

樓喻頷首，“烏掌柜坐下詳談。”

又對霍延和李樹道：“你二人也坐下聽聽，暢所言。”

馮二筆親自上茶，退到屋外等候。

烏帖木不喜歡喝茶，便沒，直截了當道：“殿下先前在南市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先前樓喻說要合作，烏帖木并非一開始就相信他。

畢竟慶王府被郭濂一頭是事實，他并不愿相信樓喻一個小孩能掰倒郭濂。

但樓喻答應他，只要事畢，不僅會和他做長期買賣，還會先提供他適量的鹽糧帶回族中救急。

烏帖木心了，他選擇給樓喻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只是沒想到，不過一天時間，十四歲的慶王世子就掌控了全局。

樓喻笑容和煦：“當然算數，我們現在就可以定契。”

他吩咐馮二筆取來紙筆，道：“不過烏掌柜要保證馬匹品質上乘，若是有劣等馬，是要賠償的。”

烏帖木毫不猶豫：“那是自然。”

兩人就要定契，霍延忽道：“一千匹馬，如何從關外運至關？”

烏帖木橫眉冷對：“這就不用你費心了。”

兩人從南市開始，似乎就有些不對味，大概是天生氣場不合。

樓喻笑了笑，“烏掌柜神通廣大，樓某佩服。”

走私也是個技活兒，不是誰都能干的。

他看了一眼霍延，霍延會意，不再開口。

契約已，樓喻笑瞇瞇道：“三日我會讓人備好鹽糧，你到南市新開的糧鋪去取便可。”

烏帖木心滿意足地離開。

樓喻示意霍延和李樹有話就說。

“殿下買馬，是想訓練騎兵？”李樹心直口快問。

樓喻瞅他期待急切的眼神，不由笑了：“興趣？”

“屬下確實早已向往，”李樹不好意思地撓撓后腦，“若是有騎兵，咱們府兵戰力定能更進一步！”

他滿臉喜。

樓喻頷首，向霍延。

霍延畢竟出將門，單從眼界來說，就比李樹廣闊得多，對待事的思考方向也不一樣。

他皺眉道：“一千匹并非小數目，要麼他有通天本領避人耳目，要麼他有幫手，可以外接應。”

樓喻神淡淡，“你是指他與大盛守關有勾結？”

如今世道紛，若再有北蠻侵，大盛危矣。

霍延不愿將邊軍往壞了想，只道：“或許烏帖木有其它方法。”

“會不會他其實是個騙子？”李樹腦大開，“殿下你想啊，他是蠻人，您是世子，朝廷止互市，你們之間的契約本不頂用，他如今騙了鹽糧，等回去后不再回來，不僅凈賺不賠，您還找不著他。”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豁然起，“不行，得將他捉回來！”

“行了，”樓喻好笑地攔住他，“他騙就讓他騙吧，騙回去填飽肚子，至有一部分蠻族人短時間不會劫掠邊境百姓，這也是件好事。”

李樹心中震撼，“殿下實在仁厚！”

樓喻角，他才不是仁厚。

要不是因為烏帖木的真實份，他才不會輕易與烏帖木合作。

一開始郭棠提馬販的時候，樓喻還沒在意，直到馮三墨將馬販的信息呈上，看到“烏帖木”的時候，樓喻突然想起來了。

原書中雖著墨不多，但確實提到過。

男主霍延逃出慶州府后，曾遇到過一個“烏帖木”的蠻人。

后來霍延忙著打天下，北蠻因大盛，屢次侵擾邊境，霍延不得不空跟北蠻打了一場。

烏帖木彼時是北蠻的新王，親自率部企圖侵大盛。

霍延和烏帖木是天生的敵人，故氣場極端不合。

南市見面時，樓喻提的那句“現任蠻王殺害親侄子即位”，是故意說給烏帖木聽的。

他是被害先王的兒子，也就是如今蠻王的侄孫。

這樣的份，樓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去利用。

“李樹，你留在城中看好府衙那群人，”樓喻吩咐道，“霍延，你隨我去一趟田莊。”

慶王府田莊，除了山上多出一座墳頭，沒有其他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