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人形不清，面前這些人在阿元眼里如鬼如魅，他一頭撲進沈淮的懷里，悶聲悶氣的，“怕！”

沈淮他的腦袋，見了這些人心頭只有煩悶，他語氣肅殺，“阿蕭人在哪里？”

眾人不知沈淮懷里抱著的是誰，只季常一個此時渾冷汗泛了出來。別人沒有見過阿元，他卻是見過的。這小娃娃素來能作妖，與三爺半點兒不像，可卻每每都被抱在三爺懷里。阿元也是季常說的，那個季蕭與野男人生的孩子。

這小野種竟被平王抱在懷里？

季常猛地想到一個糟糕至極的可能，臉慘白恨不得此刻自己馬上死了去，也好過這可能應驗了以后的結果。

季歸鴻見沈淮發問，連忙道，“阿蕭他還睡著，并不知殿下來臨。”

他說著又對一旁的小廝說，“還不快去將三爺過來？”季歸鴻說著上前一步，笑看著沈淮，“殿下來得巧，我們這才將人找到，這兩年阿蕭在外頭漂泊孤苦，卻為王爺守……”

沈淮不等季歸鴻說完一水兒的假話，抬腳便在他的心窩口一踹，將人踢飛出去，又冷聲環視著眾人，“且在這兒跪著，新帳舊賬，我自會和你們算清，個個都逃不了。”

季歸鴻一下給撞到了一邊的石梯下，癱在原地只剩出氣，沒了進氣。

季家人還不知自己哪里做錯，趙氏嚇得嚎啕大哭，沒了儀容端莊，飛快的奔到季歸鴻邊，急切道，“歸鴻，歸鴻？”

沈淮不去理會哭作一團的季家人，徑直抓過一邊瑟瑟發抖的小廝，將他踢去前面帶路。

芳菲苑里不似外頭吵鬧，季睡在外間，呼嚕打的震天響。季蕭想著沈淮，早早的睡不下去，此時坐在床沿等著天亮。

外頭忽然嘩啦一陣響聲，像是大門給人魯的推開。季蕭心跳一頓，立刻跳下床，小跑著到了門外，希冀的看向來人。

季也給這聲音弄醒，來不及阻攔，眼見著季蕭跑了出去。他低低的罵了一句，連忙起穿鞋。

迎著朦朧亮起來的天，季蕭跌跌撞撞的影看得沈淮心驚跳，就怕他一時不查摔了去。他的目盯住季蕭的影，大步迎上去，久未落地的心，一下安到了實。

走到跟前，沈淮一把將季蕭給摟進了懷里，也先不管其他，只低頭熱切的尋著了季蕭的瓣，探進舌尖去深深的吻了一陣，心頭的狂跳才算止了止。

“阿蕭，阿蕭，”沈淮低頭用額頭抵住季蕭的，喃喃道，“你可差點兒將我嚇死。”

季蕭也抱著沈淮的要不敢松手，他自己發紅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又乖乖的主認了錯，“是我不好，太過大意了，”

阿元本來張頭張腦的到看，等進了這小院子也沒見他打起神。冷不丁見著季蕭從屋里跑出來，他一時反應不及，干脆愣在了原地。

待季蕭與沈淮親過一邊，又輕聲的說了一會兒話，他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掙扎著要從沈淮的懷里撲到季蕭的懷里。

季蕭給猛地黏到上的團子撲住，想起自己方才竟就在阿元面前親吻了沈淮，一下臉頰漲得通紅，好在天不亮，也沒人看得清楚。阿元這小蟲，從出生開始便沒有離開自己一天。季蕭輕輕阿元綿綿的臉頰，跟著阿元一起落了兩滴眼淚，“阿元這兩天可聽了父親的話？”

阿元噎噎，什麼也不說，只管抱著季蕭的脖頸，將兩只腳也用上，地環住季蕭的腰不肯放。

季躲在屋里瞧見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原來季蕭的那個野男人不是別人，竟就是平王殿下！他瑟瑟抖著，只覺得自己沒了活路。

季歸鴻給沈淮踢的半死不活，季家的兩子卻也不敢怠慢了沈淮，他們原本跟在沈淮后頭，想看看盛怒之下的沈淮會如何對待季蕭。卻不想他們竟半點兒不像是長久分別，沒有生疏不說，反而親極了。

兩人此刻大駭，唯恐季蕭說出什麼不利的話，將季家推向更加萬劫不復的境地。

“殿下一路奔波，未曾歇息，不如就先宿在阿蕭的房里，等客房收拾好了，再……”季大公子猶豫著開口，還沒說完便給沈淮抬頭看了一眼，里頭的戾氣像是能將人撕碎。

天漸明，季大公子臉上的驚懼無所遁形。

第71章 責罰

阿元哭了個神清氣爽，復而又揪住季蕭的襟睡了過去。小蟲子這兩天眼見著清減下去，臉上的嘟嘟都了一層。季蕭垂眸，心疼的了阿元的臉面，將他也跟著抱了些。

他說什麼也不想再離開晉和與阿元了。

沈淮附過去，看了一眼阿元輕聲道，“這兩天見不著你，吃飯都不曾好好吃過幾頓，半哄半騙吃了些，一會兒讓人做了，你親自喂他吃一些吧？”

季蕭連忙點頭，“一會兒我給阿元做，做些他向來喜歡吃的。”

沈淮拉住季蕭的手，跟著強調，“這兩天我也沒吃好飯，”他又拉過季蕭的手了自己的臉龐，“阿蕭看我是不是也瘦了不？”

他的目若燦星，曖昧至極的一挑眉，灼的季蕭手都發燙。季蕭又是歡喜又是滿足，他忍著怯點了點頭，“瘦了，一會兒也給晉和做，”

如果看這一幕，家人重聚實在圓滿溫馨。

沈淮得了季蕭的心疼，十分滿足。他握住季蕭的手，偏頭又往下面看去。下頭季府的人烏的跪一片，個個膽戰心驚，恨不得將頭塞進地磚里去。

“阿蕭在這里長大，”沈淮淡淡開口，下面跪著的前前后后俱是渾一，“我卻不太清楚他從前的生活，你們誰能站出來給我說說？”

誰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孤苦令人欺凌的三爺，如今會搖一變與平王比肩。一層份下來，已足夠將府里的任何一人死。要說起來，這府里誰沒有欺辱過季蕭？

這個時候自然是越發戰栗，沒有一個人敢出頭說話，場面反倒安靜下去。

沈淮早有預料，他抬了抬手，門外便有侍衛大步涌進來，俱是大刀挎，一團的將里頭的人像鐵桶般圍了個實實。

“季大公子，你站出來給我指一指，從前服侍阿蕭的是哪幾個。”沈淮的聲音如同從冰窖里撿回來，著冷的煞氣，凍的人心膽俱裂。

被點名的季大咬著牙忍著腳站起來，低著頭仔細的看了看，將從前服侍過季蕭的，不論老，一個個點了名了出來。

侍衛隨即將人從人堆里一個個拖了出來，在外頭癱一片。

有反應稍稍快些的，立刻重新趴倒在地上，重重的朝著沈淮與季蕭磕頭，“求三爺寬恕，求平王寬恕！”

親侍候季蕭的人并不算多，前后拉出來有關系的也不過五個，此時磕頭均是磕的啪啪作響，沒一會兒前額便出了。

“甚好，”沈淮道，他又抬眼看著季大問，“就這五個？”

季大連忙點頭，“就這五個，從前阿蕭邊侍奉的人并不多……”

沈淮點了點頭，拿起手邊的茶盞抿了一口，然后抬手捂住了季蕭的眼睛，毫無征兆的用極其平淡的口吻說，“殺了吧。”

話一出口，侍衛手起刀落，五個仆役的腦袋頓時骨碌碌的滾在了地上。頭分離，殘斷的脖頸之間噴出鮮紅的，將一片地磚染得通紅，同時流程一道小溪，淌在眾人腳下。

有膽子小的，此時已經暈死過去，離得近的兩個，下一熱，竟是尿了子。

侍衛們手腳利落，抬手將頭撿了，轉頭送了出去。

季蕭的眼睛上擋著沈淮溫熱的手，可聽見那刀砍進皮的聲響，還是跟著了肩頭。等尸首被搬去外間，沈淮才將手放下，又仔細的看了季蕭的臉，后在他的臉頰上親了親，安道，“阿蕭別怕，我在呢。”

季大公子站得近，給噴了滿臉的鮮，他的子搖搖墜，幾乎要站不住。

趙氏跪在中間，已是快要不過氣，正繃一條斷的線時，沈淮又開口了。

“季大公子與季二公子比阿蕭年長幾歲，想來定沒有照顧阿蕭了。”他的聲音寬和，沒了方才沖天的戾氣，卻依舊讓人捉不他的緒，以至于更不安起來。

被點名的季二連忙站起來，與他的大哥一起垂頭吶吶不語。

瞧見了方才那樣鮮淋漓的場面，季大的妻子此時哪里還跪的住，抱著臉蒼白的孩子從人群里跪爬出來，一路到了季蕭面前，哭求道，“三，三弟，你瞧瞧阿沁，你瞧瞧阿俞，他們如若沒有了父親，我們該如何過活？”

季二的媳婦兒此時也恍然反應過來，一把扯過已經嚇暈過去的自己的孩子，一樣推到了季蕭的面前，說了一番可憐的話。

“求三弟寬恕，求平王寬恕！”

哭聲頓時慘一片，起起伏伏不知盡頭。

季蕭的眉頭擰了擰，他看向沈淮，有些猶豫，輕聲道，“留他們的命吧……？”

沈淮拍了拍季蕭的手，道，“我有分寸。”

他的視線再度看向季大與季二，慢條斯理的開口道，“兩位如今我也該稱呼一聲兄長，聽聞兄長們從前最在玩伴造訪時與阿蕭玩笑，想來兩位兄長是覺得有趣了，此等趣事，我倒也想玩一玩。”

沈淮說著起走到季大與季二面前，低聲音，“被稱作怪是什麼滋味，你們不懂吧？”

季大與季二此時已經有了十分糟糕的預，然而什麼也不敢說，只含糊的應著，以期將沈淮應付過去。

沈淮低頭捻了捻自己的指尖，只要一想到阿蕭小時候在這里盡屈辱，如今還要被當件隨意抓回來討好人。幸運是他已經找到阿蕭，否則誰能為他出頭？二十年的賬若是打算一筆勾銷，實在沒有這麼簡單。

一陣沉默后，就在眾人以為沈淮不會開口時。

“把耳朵給我割了，”沈淮背過，淡淡道。

侍衛上前一把將季大與季二按住，兩只耳朵不過是兩片，幾乎是無聲無息便啪嗒掉在了地上。他們的作太快，以及與季大和季二甚至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瞧著兩塊回不去的掉在了自己的腳邊。

了耳朵，兩人的面目稽，像是一顆長了的蛋。

須臾，季大與季二才察覺了疼痛，齊齊哀鳴抱住耳朵痛哭不止。他們向來也是自詡風流倜儻，如今竟了個沒有耳朵的人，此種不平難以言表。

季家的兩個兒媳見狀均是驚一聲，一前一后的跟著暈死了過去。

這卻還不算完，不用沈淮指示，外頭的人便又放進屋里幾個年輕生人，男男都有，俱是面蒼白不知如何舉措。

“仔細瞧瞧，”沈淮指了指季大與季二，“說一說他們如今的樣子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