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今天早上沈淮從練武場回來時，特意又給他挑了放到暖爐熏過的，上頭不僅有些熏香味，那融融的暖意更像是到現在還未消散。他心中泛起甜意，又看那年輕男子著單薄，便囑咐丁香，“先將房門關起來吧。”

丁香低聲迎著下去了，小五與均退到了房門外頭等著。

“多謝季老板了。”年輕男子笑了笑，足尖仿若無意的在地面上輕輕點了三下，發出啪啪啪的三聲輕響。

房間的角落里，須臾一白的煙霧從磚里冒出，無無味，漸漸的向整個房間彌漫開來，屋里屋外都沒引起人的注意。

“不知您要下的單子，需要多酒水？”季蕭開口問的細致，年輕男子也便跟著一句一句都答了。小五與丁香站在門外，耳朵里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便也未曾生疑，只耐的站著等。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頭暈腦脹起來，季蕭眼皮似有千斤重，恍然間給人抱了起來。桌面上的景致一下晃了幾房梁，后一張臉闖進他將閉未閉的眼簾里。

季，季常……，他怎麼會在這里？

這是季蕭最后一刻清醒的印象。

小五與丁香在門外又等了等，只聽那年輕男子說著自家生意的境況，后又道，“瞧瞧我這記，那是哪一年來著？”說著他的聲音低下去，似乎在想那確切的年份。

小五與丁香均是認真聽著，他長久沒下文，丁香還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哪一年？”

小五這才覺出一不對勁，他一把從外頭推開里頭的房門，卻只見到一個趙掌柜神志不清的趴睡在桌前，剩下的季蕭與年輕男子，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不過這消失自然也不是真的憑空。小五快步走進屋里，稍稍轉了一圈便看出不對的地方。有兩塊地磚此時虛虛浮著，推開一看，下面竟已經讓人挖出一個大，足夠容納一個昏睡之人被扛走了。

丁香跟在小五后進屋，當場給嚇得魂飛魄散。季蕭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給人劫走，這如若是傳進了王爺的耳朵里，他們誰還有第二條命活不？

小五沒管自己后癱的丁香，只吹了個口哨，警醒了外頭的暗衛。這事中途沒有驚暗衛，必定做的十分，小五不管其他，只自己跳下那暗道，試著往外走。

約莫兩刻鐘的功夫，這暗道才到了頭，出去的地方竟是距離城門口不過幾十仗的一塊小荒地。小五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城門，心中警鈴大作，季蕭的下落不用多想，此刻早已經被人安排出了城了。

這樣頗費心力的挖了暗道，安排籌劃，只為了將平王邊的季蕭帶走，這是為了什麼？左右怎麼想，都逃不過是威脅沈淮。

小五咬牙，知道自己今天犯了這樣的大錯，也先不想其他，只轉頭折返往平王府去，打算先將這些事告訴沈淮。

平王府主院之中。

阿元穿著一件小小的練功服，袖口與腳踝的布料都收的，妥妥的住他的手腕與腳腕。從練武場回來他便不愿意，八角想著正好讓阿元玩一玩以后等午睡再換。

阿元蹲在地上，小黑狗的頭，又轉面去看那窩在墻角瞇著眼睛曬太的小貓咪，心下滿足，一邊著小黑狗的腦袋一邊道，“，圓。”

今春站在一邊，聽到這句，隨即笑著應了，“已經囑咐下去，今天中午給小爺做圓子吃。”

小黑狗聞言一怵，連忙將自己的狗頭從阿元的掌心了出來，嗚嗚了兩聲躲去一邊。

阿元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有些奇怪，卻轉眼又瞇起眼睛，笑嘻嘻的點頭對今春道，“好，好。”

沈淮恰從外院回來，見阿元一人蹲著，上前抬腳踢了踢阿元的小屁，道，“怎麼還不去換服？”

阿元往前一撲，兩只小手利落的撐住地面，他小臉一虎，正要罵，卻回頭看見沈淮，生生止住了，抿抿將這委屈暫且忍了，只想著等季蕭回來，要一鼓作氣將狀告了。

八角聞言心中一跳，也顧不上行禮到一半，連忙解釋道，“回稟王爺，奴婢想著讓小爺吃了午飯再換，否則一天換三五套裳，”頓了頓，又想起將季蕭搬出來，“前頭爺也說了，不必總給小爺換服，奴婢便想……”

“知道了，”沈淮擺擺手，懶得聽八角絮絮，只對一邊的今春道，“下午阿蕭回來，記著讓大夫過來給他瞧瞧。”

今春有些驚訝，“爺的子不爽利？”

沈淮一邊牽起阿元的手一邊往里走，道，“這些天夜里他似乎總有些饞，也不知怎麼晚飯吃得，半夜卻總來神？想吃的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見他饞的都快流口水，廚房卻也做不出來，白天想讓他多吃些，卻怎麼也不吃。”

是聽到這幾句，今春的眼睛就跟著亮了起來，這癥狀怎麼都像是有孕了。

“王爺無須擔心，”上前一步道，“這癥狀不像是其他，只像是有了孕……”

“我也想過，”沈淮搖了搖頭，“昨天夜里還問了阿蕭呢，阿蕭卻說不像是，他有阿元的時候，半點不似如今，況且，算算時間，若是有了，也沒這麼早顯出來的。”

算一算，他們兩人再度有了之親不到一個月，便是初次就中了，也還難有這樣迅速的反應。

給沈淮抱起來放在上，仰頭聽著他與今春說話。

“這個說不準的，”今春回，“孕事本就人人反應不同，次次反應不同，無法一概而論。”

聽到這里，沈淮興致跟著高起來，他面前按捺住欣喜的反應，“總之，先將大夫請來看一看，別的不說，阿蕭的胃口要調好了，否則對子實在不好。”

今春點頭應了，轉而躬慢步退了出去，順便將這事記在了心頭。

屋里只剩沈淮和阿元兩人，他抬手點了點阿元的臉頰，笑問，“阿元若是有個弟弟或是妹妹，你喜歡不喜歡？”

阿元歪著頭，有些不明白沈淮的話，“滴滴，妹妹？”

他只見過小巷子里的弟弟妹妹，哥哥姐姐，真要說起來，對仔細的概念還不清楚。

沈淮卻不管他不，只兀自陶醉的親了親阿元的臉頰，將他的腦袋按進自己的口，樂道，“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都讓人喜歡的，若要我說，已經有了你這樣一個頭，下一個先來個兒心些……”

他念念叨叨的說，阿元也只皺著眉頭聽，沈淮正講的興起，外頭忽的傳來通傳之聲。

馬車搖搖晃晃，飛快的向前奔去，也不管地上石顛簸將車廂震得幾乎一躍而起。

季蕭的腦袋撞在車底，暈眩之中慢慢的恢復了神智。他的指尖了，沒引起車廂里另外人的注意。

“這一趟回去，總算是沒有白跑一趟。”年輕男子的聲音落在季蕭的耳朵里，他的眉頭跟著皺了起來。

“先回杭城，后頭的打算如何，全看老爺的意思。”對于這道聲音的印象來自于季蕭記憶深，那千斤重的眼皮瞬間變失了負擔，猛地睜了開來。

“三爺，你醒了。”季常坐在一邊，見季蕭已經清醒，抬手將一邊的水袋拿出來遞過去，“喝兩口水，能舒服些。”

季蕭不接，只慢慢的撐著自己的上挪坐到了一邊，十二分防備的看著季常，道，“你們將我抓回去，還有什麼用？”

自己已經和晉和在一起，他實在萬分想不通如今自己于季家的用。

季常聞言道，“我知道三爺如今在平城與人相甚歡，只不過老爺發話，你到底是季家的人，父命不可違，你先前是給送到平王那里的，如今怎麼好隨意和旁人廝混在一起？等到了杭城，我們自是會告知平王，讓他將您帶回去。”

話說到這里，季蕭才反應過來，原來季家人雖將自己擄了來，卻還并不知道自己與沈淮如今的關系。想來也是因為消息阻塞的嚴，外頭的人無從得知罷了。

知道季家的打算，季蕭反而舒了一口氣，心下的慌了大半。他的子一向斂沉悶，此時沉默下去不說話，也未曾讓季常覺得有什麼不妥。

馬車一路飛馳，只向著杭城奔馳而去。

第68章 已換

小圓子，一個個香四溢，跟著團在阿元的小碗里。他橫握著一只小勺子，自己坐在矮凳上將里頭的圓往自己邊撥弄，哼哧吃的有些費勁。

吃兩個，阿元就朝外頭看一眼，反復兩次已經是疑至極，他轉頭看今春，問，“爹，爹？”

往常的白天里，他從來沒有這麼久都沒見到季蕭。今春無法與阿元解釋他的爹爹現在還不知下落，更不敢讓阿元去了主屋里看見或者聽見沈淮此刻狂怒的模樣。彎下腰將阿元的耳朵捂住，以遮擋那約傳來的呵斥。阿元抬眸看著今春，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想將的手給撥弄下去。

今春出指尖抹了抹阿元邊的湯漬，也為這滿目懵懂的孩子很有些難過。

主屋里又猛地傳來瓷片碎裂的聲響，一邊站著的八角已經渾的快站不住。今春卻站起來，將阿元抱進懷里，神如常的囑咐側抖若篩糠的小丫頭，“將這里收拾了。”

阿元也不知是不是捕捉到了什麼緒，此刻趴在今春的肩頭沒說話，顯得有些沒神。

今春只管悶著頭往主屋走，走得近了，沈淮的聲音便越發清晰的傳出。

“你們最好祈求著阿蕭毫發無傷，否則就算是他了一頭發兒你們也得用命來賠。”沈淮的聲音里帶著冷然的怒氣。

今春抱著阿元站在主屋門口，能瞧見里頭跪著一地的人，均是將腦袋伏在地上，小五和那幾個暗衛還好，巋然不任打任罵，丁香在一旁卻已經面無人，幾乎將臉頰都在了地面上，渾輕著出些眼白，已是個暈死過去的模樣。

“王爺，”今春抿了抿，垂眸開口，“小爺他……”

還沒說完，阿元便掙扎著要下地，一邊扭一邊沈淮，“父，父親，”沒了季蕭，此刻最能給阿元安全的，到底還是沈淮。

沈淮見了阿元，心中也有諸多不忍。他快步走到阿元邊，半蹲下子，手為他整了整擺，阿元小一撅，方才在外面時忍住的眼淚見了沈淮便撲簌簌的落下來，他出小手一把抱住沈淮的脖頸，整個依偎進去，聲哭問，“爹，爹呢？”

沈淮手將阿元抱起，在屋里來回轉圈，邊走邊在阿元的耳邊輕聲細語的哄勸。

好一會兒，阿元才噎噎的在沈淮懷里睡去，終于安穩下來。

沈淮面深沉，看著阿元睡的面龐，恨不得退回去活剮自己兩刀。偏偏這一回沒陪著阿蕭，便能出這樣的事端。行軍打仗之時，縱使面對千軍萬馬，萬敵圍剿他都不曾如此惶然無措，當下卻幾乎可以用六神無主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