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仲怔,還沒嘗出味道便咕嘟一聲咽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季蕭,等回過里的苦來,才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第13章 哼,騙人
雖是因著阿元的哭聲心疼不已,季蕭卻著心腸一勺一勺的往阿元的里送。等喂了小半碗,阿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他才將藥碗放到一邊,示意沈淮可以松手了。
沈淮依言收回手,就見阿元一咕嚕的一團從季蕭的懷里滾到床上,而后又哼哧哼哧的哭著爬到床里邊,淚眼汪汪的看著季蕭,含含糊糊的責備道,“爹,壞!”
“阿元不吃藥,病就不會好,”季蕭站起來走到桌邊,打開桌上的一個小碟子,里頭放著一枚準備好的棗,他拿出棗反往床邊走去。
那棗在阿元的眼前晃了晃,他又出聲,“阿元棗吃不吃?”
阿元原本哼唧不悅的哭聲便驟然停了,他看看季蕭,又看看季蕭手里頭的棗子,最后看看沈淮的面,終究覺得此時賭氣比不上吃一口棗實惠,便又屁顛顛的原路返回,還帶著些止不住噎的抱住了季蕭的手,“吃,吃,”
季蕭便笑了,他將阿元抱起來放在懷里了,又在他乎乎的面頰上親了一口,然后將棗遞到阿元的手里,讓他獨自抱著慢慢嘬。
阿元的舌尖才到棗,哭包臉便了笑眼彎彎的模樣,實在好哄。
沈淮在一邊看得有些眼紅,拳掌的也想抱一抱阿元,可惜時機不對,開口難免顯得古怪,他只得忍下。
季蕭收回了放在阿元上的注意力,這才轉頭繼續痛沈淮說話,“昨天晚上的那三個人,不知晉和如何置了?”
他問的含蓄,心中惴惴。
沈淮單手撐頭,舉止隨的看著阿元和季蕭,滿不在乎的道,“移府了,后頭若是有什麼事,你都不用管。”
“府……”季蕭面上卻顯出遲疑。
沈淮知道他是怕縣太爺會對孫劉他們有偏袒,他著茶杯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道,“放心,他們不敢,若是有人問起,你便只管裝作不知。”
這句話又是一個保證,季蕭的心里才逐漸安穩下來。
從進門到現在,沈淮的激越心半點沒,莽撞卻被他漸漸的收了回去。他看向一邊還沒來得及放回柜的行禮問道,“這,季老板要出門?”
季蕭見了他手指的東西,先點了一下頭隨即又輕搖了兩下,“原本是有些事,現在不必了,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沈淮高深莫測的哦了一聲,自顧自的舉起手里的茶杯送到邊。面上雖然不顯,心里卻是翻攪起來。季蕭原本又想跑的,現在看來實在顯而易見。自己若是沒有折返回來,說不準便又找不到他了。
他就像是一尾靈活的小魚,稍不留神便會游走多起來讓人好找。
可如今人已經在他面前,怎麼還好由得他跑?沈淮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來,告辭道,“還有些事待我理,晚上我一定準時過來。”
季蕭連忙抱著阿元也跟著站起來,略顯局促道,“好,好的。”
沈淮轉出門,心想自己也并不是沒有表明份。晉和二字是誰的字,季蕭找幾個讀書人打聽打聽便也就知道了。他這樣哪能算得上是騙?自己只不過是怕一說穿了自己的份,季蕭便又找機會跑了。他心里沒有自己,自然只會害怕不會留。
季蕭陪著阿元呆了一會兒,待他吃完了棗子,額頭的溫度又降下去一些,這才找出一塊大布片,將阿元包裹進去,順勢將他綁在了自己的背上。
阿元對這作覺得新鮮,咿咿呀呀的說起話來,不過一句話里出了一個“爹”字季蕭聽得懂,其他卻不知這小怪在說些什麼了。
時間漸晚,有出的早的晚市已經有了,城西頭有賣菜的,季蕭心里計劃著買什麼菜,一邊將院門上了鎖。他轉正走了三五步,后頭忽然傳來一個吊著嗓子的聲,“季老板,昨兒個可有見著我們家孫劉?”
季蕭回頭,說話的是孫劉的母親孫牛氏,孫牛氏面上撲著,著艷麗,哪里像是個與王婆子差不多年歲的婦人?見季蕭的腳步停下,便掐著腰一步一搖的往前走。
季蕭抿著,“未曾見過的。”
孫牛氏在季蕭面前站定了,面帶疑竇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季蕭,又盯著他背后的阿元看了一眼,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扭著屁扭著腰,轉離開。
孫劉不是個好對付的,孫牛氏更是個難纏的。季蕭皺著眉頭,繼續返上路。
弄堂里不人家都重新開了門,這會兒見了季蕭均是言又止,個個往前一步又往后兩步。前頭沈淮進了季蕭家的門,將那大馬停在季蕭家的院子前,那場面都是多雙眼睛真真兒瞧見的。大家都想問問那是什麼人,和季蕭是什麼關系,可到底又梗在頭,不知從何問起。
晦氣,真晦氣,眾人心中又是不喜,可別將什麼腌臜事帶進這兒來!他們平素不太喜歡季蕭,這會兒卻開始忌憚起季蕭上了大人,于是平日里外的不喜便都只得先收了起來,裝出平和的模樣。
季蕭自是不知道眾人心中所思所想,他背著阿元走出巷子口,正要邁步主街,卻見一浩浩的車隊迎面而來。道路兩邊站著麻麻的百姓,一個個張頭探腦的臉上閃現出好奇的神。
季蕭當場嚇得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他往后退了好幾步,半躲半藏的站在了一棵樹下。
“嘿,這是又回來了?”一邊有人說話,季蕭連忙側耳聽著。
“可不是,早上才走,這會兒便回來了,也不知是什麼打算?”
“你們都還沒聽說啊?”一人的聲音忽然了進來,不人側目看去,便見那人笑瞇瞇的得意道,“說是平王要選在咱們這兒定都,往后我看看誰再瞧不起咱們平縣,不對,平城!”
不過一個下午,這事又變的完全超乎了季蕭的預料。
第14章 哼,騙人
阿元將腦袋伏在季蕭的肩頭,撅著噗噗的吹泡泡。他的手掌慢條斯理的到季蕭的臉頰上,又挪了挪腦門,在包袱里將蹬來蹬去,催促道,“爹,走,走。”
人多又吵,阿元不喜歡。
季蕭這才回過神來,定了定心,他的指尖從糙的樹干上劃過,正要轉離開,背后的阿元卻忽然更加用力的上下蹬踹起來,“爹,爹!”他指著人群中心一架馬車后頭騎在高高的馬背上的沈淮,神雀躍,眸子晶亮。
沈淮手握著韁繩,由著紅棕馬信步而走,他面漠然,眸之中閃現思索,似乎正在考慮什麼。這幅模樣與季蕭幾次見過的他又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次的沈淮是傻氣卻又果斷的,第二次的沈淮親和又很客氣,可偏偏兩次都不像現在,自然的與周圍的眾人隔絕開來,帶著疏離與冷淡。沈淮的眉眼,季蕭這會兒才仔細的看了,是長得很周正的。他的面龐線條銳利,雖猶出淡淡的稚,可是雙眸如刀,清俊寡淡,通矜傲貴氣。
季蕭一怔,不知因何在此時的沈淮上找到一似曾相識的悉。他的視線跟著沈淮一起前行,正拉出一些距離,卻不想原本冷然的沈淮忽然轉過頭來,隔著重重地人群將目鎖定在了季蕭臉上。
人群之中吵嚷聲無數,季蕭背著阿元站在里三層外三層的格擋之中,原本應該毫不顯眼,可沈淮的笑容恰是對著他綻開了。因著這個笑容,前頭籠罩在沈淮上的冷淡一掃而,如同暖當空,卻只將季蕭一人籠罩其中。
季蕭心頭莫名被的東西一拂而過,有些不知所措。
阿元則咯咯笑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見了沈淮漸漸遠去,他鼓噪著指著沈淮的背影,在季蕭耳邊嘟囔,“爹,追,追!”
“追什麼,”季蕭將手背到后拍了拍阿元的屁,“阿元,不要。”
沈淮一走遠,這邊的人群便熱烈的討論起來,季蕭一時之間挪不出去,耳邊不由自主的將這些聲音全都聽了進去。
“呦呵,方才那爺是跟誰笑?后生看著年紀不大,可模樣真挑不出差錯!嘖嘖嘖,誰家兒要是配了他……”
“呸,你就別瞎想了,瞧瞧你那模樣,難不還想把自己兒送過去,趕回家照照鏡子!”
“馬車里頭坐的想必是平王,那爺騎馬離得那般近,想必也不是簡單人,你們這些婆娘,要是再長舌,仔細給人捉去打板子!”
這話一落音,原本嘰嘰喳喳的人群立刻就收了聲,互相謹慎看看,又往天上翻了個白眼,重重哼過一聲,各自轉走了。可他們的話卻點醒了季蕭,沈淮若是平王邊親近的人,他興許能從沈淮口中問得一些平王的事。到時候決定去留或者想一想如何躲藏,也好過無頭蒼蠅一般撞。
季蕭給自己下了這一層的定數,轉往背離人群的方向走去。
而遠去的馬車里,溫沖坐在里頭,他倚靠在車窗邊上,小聲的同沈淮說話,“我說王爺,你不坐馬車,要騎馬也,做什麼讓我在馬車里頭?”
“你一會兒就跟著車隊回去,我還有些事,晚上別讓人過來找,我住外頭。”行到人的地方,沈淮便讓車隊停下,一邊掉頭一邊吩咐溫沖。
溫沖吃驚道,“你要住哪兒去?”
“我已經囑咐過安遠,能說的,你問他去,他自然全都會告訴你。”沈淮說著用力的夾了馬肚子,馬蹄聲慢慢加快,甩下后頭的人獨自遠去。
溫沖手用力的拍了拍馬車壁,喊道,“安遠,你過來!”
安遠騎著馬,慢悠悠的行至車隊前,他抬了抬手,示意車隊繼續前行,另一面又低下頭瞧著溫沖氣勢洶洶的臉。安遠面不改,只問,“不知溫將軍有何吩咐?”
“王爺這是一個人哪兒去?”溫沖從窗簾里只出一雙眼睛,切切的低聲音問。
安遠果然如同沈淮說的一般,有問必答,“王爺去找昨夜見過的季老板,與他說了一塊用晚飯。”
“季老板?”溫沖眼睛一亮,“是不是就是我白天見過那個抱著王爺娃的后生?原來昨天晚上就見過,竟是那麼巧的?”
安遠點頭默認。
“這孩子是什麼來頭,果然是王爺的種?”溫沖對安遠眼睛,曖昧的嘿嘿笑了笑。
安遠面毫無波,卻也不開口,他只看了溫沖一眼,便抬了抬馬脖子上的韁繩,自顧自的往前去了。
溫沖呆住,須臾又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心道,你不說便不說吧,改明兒我自己去問王爺,必然是字字句句都要問出來的。溫沖的心因此轉好,他搖頭晃腦的將腦袋回車里,里哼起了昨兒個在陪酒花娘那里學來的詞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