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英不由跟著笑，為這樣出不自覺歡喜神的殿下哥哥。

倪英如今辦事愈發穩妥了，早在發現李元憫不在自己院子的時候便放出風聲與府中下人代了幾番，眾人皆是以為李元憫一早回來的，怎會想到他們的主子日夜兼程，夜里趕著回府與他的下屬相會。

在倪英的安排下，李元憫沒有驚任何人，回了自己的院子，耳房已經有人備好的熱氣騰騰的熱水了，他除去了裳，出了一斑駁的雪子，踏熱氣騰騰的浴桶中，他閉上了雙目，想起昨夜青年那番莽撞而激的不知輕重，心思他果然還是老樣子，一旦隔得久些，莽撞得都快將他給拆了。

他低低抱怨著，角卻是噙了笑。

只是心里多多還有些憾，猊烈一早便去了大營，竟沒有多說幾句，他起了，換了干凈的袍，便來了府中的總管，讓他晚膳多備些猊烈吃的菜。

然而，到了晚上，猊烈也沒有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哐哐哐！作者君敲鑼打鼓！赤虎王！破~~~~~~~~~~~~~~~~啦！！！！

短小的二更！！

第59章

夜涼如水, 月幽幽。

外頭候著的仆婦拱著手上來，恭順地詢問：“殿下，這些菜要不要再拿去膳房熱一熱？”

李元憫著那一桌子熱氣全無的菜, 面上不由帶了幾許淡淡的失，無聲嘆了口氣, “不必了，端下去吧。”

“可殿下你一口都未進, 這……”

李元憫一怔, 才意識到自己也未用膳，然而他早已無胃口, 又怕王嬤嘮叨, 便隨手指了指桌上一碗看上去討喜些的：“這碗什錦玉圓羹煨半碗就行了。”

仆婦面喜意, 當下應了，帶著幾個婢忙活去了，李元憫又住。

“王嬤，松竹進來。”

很快, 松竹手腳麻利進來了, 出詢問的神：“殿下？”

李元憫輕咳了一聲，問他：“可有看見猊參領回來沒有？”

松竹忙道：“未曾看見。”

“可有帶了口信？”

松竹搖了搖頭。

李元憫心間奇怪，猊烈怎會平白無故讓他等了這樣久, 若是臨時有事, 必會讓人捎上口信帶給他, 今夜這樣子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不由心間生憂, 立刻吩咐道：

“松竹，立刻個人去郊外大營一趟……看看猊參領是否被什麼事耽擱了。”

松竹應了，立刻匆匆退了出去。

看著外頭蒼茫的夜, 李元憫不由皺了皺眉，眼中流出幾許憂。

***

郊外大營。

臨近年關，天寒地凍，深夜猶寒。

三三兩兩的衛兵并隊巡邏，平地上篝火搖晃著，偶爾出一二火花，獵獵旗幟在夜風的裹挾下翻卷著，時不時嘩啦一響，顯得格外肅清。

主營帳，一隨行斂眉屏息，將桌上的殘羹冷炙收拾了，輕手輕腳下去了。

猊烈鎧甲未除，正拿著一方氈布拭著手中的長劍，他面無表，眼神專注，仿佛眼前之事才是最重要的一樁。

曹綱守在下頭，猶豫半晌，還是勸道：“大人，已是亥時了，若是無事，該回府了。”

不知是否曹綱的錯覺，對方閃過一燥怒，正待細看，眼前之人已是放下了重劍，看都未看他，只冷聲道：“今日便宿在營里。”

曹綱眉頭不由一皺，心思這幾日營無甚大事，怎麼好端端的就不回去了。

自打歸來嶺南，這些日，他一顆心都是提拎著的，一點兒風吹草便他警覺不已，他跟隨猊烈多年，自然瞧得出來他這位上峰今日的心非常惡劣，仿佛整日于焦躁之中，無可遣。

自打他重生以來，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候。

曹綱不由細思起昨日樁樁件件，想從中找尋蛛馬跡，可思來想去，始終沒有半分頭緒，只能先應了下來。

正要下去上軍士準備，后的人住了他，輕咳了聲，沉聲：

“盡快找些工匠，修繕參領府——越快越好。”

“這……”曹綱一驚，不由旋走近幾步：“大人可是要搬出廣安王府？”

猊烈不耐地睨了他一眼，仿佛他說了句廢話一般。

曹綱心下咯噔，心思自江北大營歸府之前，赤虎王明明便打算好一切照舊，再謀他計的，怎麼沒過幾日便改了主意——搬出廣安王府，可不是區區的小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令他作出此等明顯不利的決定？念及這幾日都無甚異常的事發生……曹綱何其機敏，他小心窺著他的臉：“大人，可是廣安王昨夜回來了？”

話音未落，那雙利目冷鋒驟現，曹綱當下脊背一寒，慌得立時俯首。

“屬下逾矩！”

赤虎王其人城府深重，何曾輕易如此，曹綱一時后悔這樣唐突地問了出來，可卻也篤定了他今日的不同尋常與廣安王有關。

昨夜，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曹綱哪里還敢當場發問，只提心吊膽地拜了首，退了出去。

***

夜深沉，萬籟俱靜。

重的呼吸聲不斷起伏，偶爾夾雜著幾道抑的悶聲。

猊烈夢見了那只妖。

他面上是瑰麗的紅，艷得一朵花似得，芬芳四溢，他微微張著糯的，低垂著眼眸看著他，既又且，腰肢晃，一波又一波，涓涓細流匯一條瑰麗又暗沉的河流，在一道耀目的白中，猊烈眼睜睜瞧著自己從高墜落，淹沒在那片靡麗的紅河當中。

滅頂窒息。

“唔——”

猊烈驟然起，息著，間一片黏膩涼。

燈燭幽幽，除了風聲便無其他。

猊烈閉了眼睛，一只大掌覆蓋住了汗漬漬的面部。

手掌的影下，牙筋聳起，面駭沉。

***

這兩日，軍營上下眾人的日子都不好過，輒便遭主帥大人破口大罵，連一向穩妥的曹綱與李進也挨了不罵，闔營上下無不謹小慎微，生怕稍有疏忽，便遭主帥一頓霹靂雷霆的磋磨——算下來，主帥已經連著三日歇在大營了，可眾人儼然覺得好似過了半年一般，無不苦連天。

連倪英都覺到了兄長的不對勁。

蹬了一下馬鐙，朝著不遠的高大男人奔走過去。

“阿兄，這幾日怎麼都不見你回府中？”

猊烈結了，沒有回答，只從腰間出了一張紅弓給，這燭龍弓，乃世間有的輕弓，但堅韌非常。

倪英雖只是一個十四的小姑娘，可倪家脈，豈有什麼弱質流。倪英接過，立刻便瞧了出來了它的寶貴來，喜不自勝，當下了，試著開弓，雖是勉強，到底是讓給拉了個半滿。

這軍中恐怕沒有幾個男兒能及得上的程度。

猊烈面上難得有了幾許亮，上前指點了幾番，果然，不肖一炷香的時間，倪英便可拉滿全弓，興致地上了一只箭，但聽得一聲尖利的破空之聲，那只箭居然穿進遠那塊巨石半寸，喜得心花怒放，倒是忘了方才問他的問題了，只掣著韁繩，來去反復練習，癡迷一般。

曹綱遠遠地看著那對兄妹，眉宇間一抹憂，正嘆了口氣準備回自己的營帳，一個衛兵匆匆跑過來了。

“曹執事，廣安王來了。”

一語驚雷，曹綱先是一驚，而后頭皮發麻，當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全然不清楚二人之間的狀況，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瞧了瞧不遠的人影，當下吞了吞口水，著頭皮前去匯報。

“什麼！殿下哥哥來了！”倪英驚喜，連忙翻下馬，又急急問道：“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