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箏用力抱了一下方天灼，聲道：“我知道陛下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其實他們與我也沒什麼干系，但是呢，這件事是在陛下力所能及的范圍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陛下，就當給我和小皇子積德了，好不好？”

“好。”

他應的輕描淡寫，何箏一時卻有些恍惚。

從什麼時候開始，方天灼居然開始漸漸的變得這麼聽話了？

他遲疑道：“陛下？”

方天灼問：“何事？”

他的眼神淡淡，但顯然方才并非是在騙自己，何箏彎了彎角，用力在他上親了一口，夸他：“好乖。”

第86章

方天灼的作很快, 該抓的抓, 該判的判。

他要抓誰哪怕沒有理由也能抓, 更別提王家這些年踐踏的那麼多人命了。原本他留下王皇后的家人，囚于京中，就是為了讓他們在自己手底下每天戰戰兢兢。而王家人也不出他所料, 哪怕想發瘋，也不敢明正大，他們，方天灼再時不時派人前去敲打, 王家可以說每天都惶惶不安。

如今他大刀闊斧拿掉了整個王家，對于所有人來說，這都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終于落下來了。

百姓們長松一口氣。

對于殺人這樣的事, 方天灼素來是讓何箏能避則避的, 所以何箏從他口中，也只是聽到了輕飄飄的一句：“朕依箏兒的做了。”

作為獎勵, 他得到了一枚香甜的吻。

第二日，賀潤帶領的大軍班師回朝，何箏收拾妥當與方天灼一同出面迎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多的士兵, 這樣盛大的場面, 千軍萬馬排數排，點兵, 報數, 以賀潤為首, 向方天灼下跪行禮，聲勢浩大。

“眾將平。”

他朗聲開口，盔甲佩劍錯響起，大家齊齊站起，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著這個最高的男人。

何箏也在凝著他。

回憶春獵，他被方天灼從地上牽起，那個時候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他巍巍的站在方天灼邊，小心翼翼的屏著呼吸，像是站在云端，輕飄飄的充滿著不真實。他無比清晰的明白，方天灼可以把他扶到自己邊，也可以隨手將他推下去。

何箏怕摔，怕疼，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排斥這個男人。

以前，他不敢站起來，因為怕被殺頭。后來，他開始試探著站起來，卻心惶恐，害怕著方天灼隨時一掌過來把他拍跪下去。噗通一下子，猝不及防的膝蓋地，真的太疼太疼了，他好難習慣。

可是從他開始愿意站起來的時候，方天灼就在云淡風輕的扶持著他，他端著他的手指，讓他的膝蓋從彎到直，腰桿子從曲到，直到現在，他站在方天灼的邊，凝著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滿心的信任與慕。

他清楚如果這個時候被方天灼推下去，他一定會碎骨。

可這一生，他可能再也遇不到這樣優秀的、愿意把他捧在心尖上的男人了。

他忽然用力的踩了一下腳下的地面。

方天灼略略出視線看向他，何箏彎起角，平靜的面朝千軍。

地面很穩，一晃不晃。

他站在這里，哪怕邊只有方天灼自己，也無所畏懼。

設宴之時，何箏忽然發現上位左右原本應該是貴妃與皇后的桌子，消失了。

何箏正想著自己今天坐哪兒，忽然就被方天灼扯住了手，他跟著男人一起走上去，這才發現主位的桌子后面，放了兩個凳。

這代表著什麼，幾乎不言而喻了。

方天灼牽著他坐在自己邊，賀潤抬眼，帶頭行禮：“臣，參見陛下，何后千歲！”

“坐吧。”方天灼揮手，眾人從中央散去走向座位，何箏看著這些將軍一一落座，把酒言歡，順便互吹彼此戰場殺敵的英勇，不想笑。原來這古代的飯局，也是聊天打屁吹牛。只是不同的是，他們要時刻記得博取上位者的好，每個人都在暗中希翼著，可以得到那位金口玉言的圣譽。

并要確保自己不發酒瘋，避免惹怒那位。

何箏悄悄把眼珠轉回來落在側的男人上，輕聲道：“陛下，陛下？”

方天灼肩膀傾過來：“何事？”

“你覺得賀將軍怎麼樣？”

方天灼飲酒，眼皮子都未抬：“何意？”

何箏其實是想到了原著里的事，他總有一種自己炮灰上位搶了正室風頭的覺：“就是……他人怎麼樣？”

“英勇過人，用兵如神。”方天灼低聲贊道：“是位好卿家。”

“除此之外呢？”

“無外乎此。”

“我是說，你個人，對他有沒有什麼……”何箏組織著詞，小小聲：“想法？”

方天灼皺眉不解的過來：“有話直說。”

何箏抿了抿，想著要不回去再說，可方天灼眼睛盯著他，他又不好打退堂鼓，于是一狠心，湊到他耳朵邊兒，問：“你想不想跟他睡覺！”

“……”

“咳。”一旁伺候的太監立刻上前幫賀潤清理倒在上的酒漬，被他揮手止住：“無事。”

他了自己的嚨，不敢朝上位看。

他武功高強，又因為功勞最高，雖然坐在下首，可也算是距離帝后最近的，是以耳聰目明，哪怕不刻意去聽，也還是聽到了。

何箏也瞧見了這番作，他跟方天灼拉開距離，然后發現沉默的方天灼把視線落在了賀潤上。

賀將軍渾僵的垂著眸子強作鎮定。

然后他聽到君王冷淡的開了口：“不如箏兒貌。”

賀潤長舒一口氣，怎麼都不明白這位何后是什麼腦回路，能把這種事扯到自己上。

何箏保持微笑，他只要不說話，不蹦跶，穿著訂做的裳，戴著致頭冠的模樣，其實還真有幾分皇后的風范。

不過可惜的是，也只是在人前罷了。

什麼不如他貌，難道這話是說以后再出現個比他好看的他就能跟人睡了？何箏小心眼子的想，隨手抓起杯子灌了下去，了嚨，他才陡然咳嗽了起來。

他剛剛喝的是方天灼面前的酒！

好辣好辣好辣！！！

何箏捂住抑的咳嗽了兩聲，可雪白的臉頰卻還是很快被紅云覆蓋，頭也迅速暈乎乎的，方天灼手環住他開始晃的子，手指了他滾燙的臉，道：“先扶皇后回去。”

何箏睫閃了閃，趁著自己還有意識，乖乖的行禮離開。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麼樣子，可也清楚醉了的自己保不準會出洋相，要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撒潑，肯定要讓方天灼面上無。

他被扶著回了養心殿，暖融融的室很快讓腦袋變了一團漿糊，南菁急忙命人去煮解酒湯，一邊過來扶著他：“皇后，皇后，您坐這兒。”

何箏怎麼能乖乖坐著，他推開南菁，搖搖晃晃的走向了小床，“寶寶，寶寶呢？”

正睡著的小寶寶陡然激靈了一下，睜開了圓眼睛，然后被自家爹爹通紅的臉和渾的酒氣被嚇得打了個噴嚏，懵的看著他。

“嘿嘿，寶寶……”何箏手來他的臉頰，下手不知輕重，寶寶的臉頓時被出一個紅印子，他立刻抬起戴著金鐲的小手去推，可手太短，又不聽使喚，本夠不到那只大手，他開始生氣的揮舞爪子，十分嫌棄：“啊呀——！”

“撲哧哧。”何箏笑瞇瞇：“矮油，生氣了呀，小寶寶，寶寶，寶寶？爸爸給你唱首歌兒好不好呀？啦啦啦，紅的扇子飛舞，啦啦啦，想和你一起漫步~”

寶寶超兇的皺起臉，徒勞的抬起手臂想捂自己的耳朵：“啊啊啊！！”

南菁和順意擔心他會傷到小皇子，也急忙過來扯他：“皇后，您醉了，小皇子待會兒要鬧了。”

何箏立刻出手指，手臂著拿食指指著南菁的鼻子，南菁試探的哄著：“皇后，小皇子剛剛才睡著，您要不也睡？”

何箏起一只眼睛，做出打槍的姿勢：“boom！你死了。”

南菁急忙跪了下去，何箏又去用同樣的方法去對著順意：“你也死了。”

順意頭皮發麻，跟著跪了下去。

何箏高興了，手把自以為解的小寶寶抱了出來，繼續給他唱歌，寶寶對著他大喊大，發現沒有效果之后便氣到大哭，何箏哈哈大笑，南菁和順意屏住呼吸，唯恐他一不小心把小皇子摔出去。

當方天灼不放心的提前離開宴席，就看到自己的皇后正抱著小寶寶在屋扭來扭去，頭頂垂下來的輕紗隨著他的作在邊飄，他轉了個圈兒，哼著歡快的歌兒，袂翻飛。而懷里已經哭過一場的小寶寶正垂頭喪氣的趴在他前，扁著耷拉著眼皮，想睡又睡不著，時不時一下小鼻子，苦大仇深扁著。

方天灼走過來，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何箏不控制的歪了過來，他眼神迷糊，方天灼單手把已經哭累的小皇子拯救出來，小家伙一被他接手，就又掉了幾顆淚珠子，難得親昵的抓住了他的角。

“帶小皇子去睡覺。”

南菁爬起來飛快的把孩子抱走，被折磨的筋疲力盡的小家伙很快打起了呼嚕，吮著手指睡了過去。

何箏手來推他抓著自己的手：“干嘛呀……放開我。”

“別鬧了。”

“誰鬧了。”何箏理直氣壯：“我、我要卡拉歐尅！要，歌唱！你，你放開我——”

“朕帶你出去唱。”

“去，去哪兒？”

方天灼將冕冠丟給南門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何箏騰云駕霧似的覺自己飛上了天，他瞪圓了眼睛，開始撲騰兩條手臂，寬袖鼓囊囊的，驚奇的喊：“我飛了，飛了，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