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他放不下小皇子,還有……這個男人。
他覺得自己可能魔障了。
這個人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好,他可以一言不合就要殺人,哪怕是自己,何箏對他應該只有畏懼的。可偏偏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開始覺得心疼。方天灼真的很好哄,只要一兩句好話,他就會變得乖乖的。
他其實也沒那麼壞,沒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他突然發現,方天灼哪怕居高位,可面臨自己要回家的這個問題上,他也是沒有安全的。
他鬼使神差的了方天灼的頭,后者下意識偏過去,一會兒才道:“朕會命人去尋,但你不可背著朕離開,否則,若是被朕找到……”
何箏立刻表態:“我當然不會了!我都告訴你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的,我不會隨隨便便拋下你,更何況還有小皇子呢,他可是我辛辛苦苦孕育下來的,我怎麼舍得呢?”
方天灼沉著臉:“我不如小皇子重要嗎?”
“……我是說,我不會隨隨便便拋棄我的兒子,更何況還有我的陛下呢?是不是?”
方天灼瞥了他一眼,道:“我該上朝了,你再睡會兒。”
何箏又扯他:“我要抱抱你。”
“朕不……”
何箏從椅上跳起來,一下子撲到了他上,他的臉埋在方天灼的脖頸間,認認真真,在他耳邊呵氣如蘭:“你最重要了,如果把我的心挖出來,你一定會發現,里面有一個很大很大的你,占了很大很大的面積。”
“我發誓,往后余生,我會與你相伴,喜怒哀樂,都要與你共。所以呢……你不可以生氣,不可以隨隨便便說要殺我,殺我的家人……給我多一點安全,讓我越來越信任你,嗯,算了。”
“?”
“我本來都已經離不開你了,那樣一定會越來越離不開你的……繼續讓我喜歡你的話,我大概率會完蛋的很快。”
第78章
方天灼穿上朝服離開,何箏在屋站了一會兒, 嘆口氣爬上了床。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對的, 他只是覺得既然老哥能夠找到奇人異世, 那麼方天灼不可能找不到。
這世上所發生的任何事都肯定是有因果關系的, 他一直這麼認為。
何箏迷迷瞪瞪睡了一會兒,方天灼回來的時候他卻發起了低燒,昨天夜里被凍到冰涼的雙腳到底還是給他的帶來了傷害。
何箏裹著裘乖乖吃藥,了不氣的鼻子,小聲抱怨:“都怪你那麼沖,這下可完了,我要落下病兒了,以后肯定不能跟你一起長命百歲了。”
方天灼喂他, 眉頭擰著,大概是也有些后悔, 于是沉默不語。
他不肯吃苦藥, 這藥效便沒那麼好,好在有方天灼在一邊兒督促著,也沒加重。何箏的悶悶的小鼻音一直拖拖拉拉的到出了月子, 都沒完全好。
皇家長子的滿月宴也屬國事,方天灼給辦的風風排場很足, 還在城外布粥一月給小皇子積德。滿月的小寶寶已經不再那麼嗜睡, 他每次醒來何箏都不釋手的抱著, 拿撥浪鼓逗著, 小家伙支著小手去抓, 抓到了會出開心的表,跟他咿咿呀呀示意。
除夕夜的晚上,方天灼命人喊何箏出門吃年夜飯,他讓南菁抱著孩子跟他一起過去,何箏第一次知道皇室的 人居然那麼多,各種王爺家眷還有出嫁公主的家眷滿滿當當的坐了一屋子。
他一到地方,眾人紛紛起參見,何箏淺淺一笑,讓人起來之后在方天灼邊落座。
他平日素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古代禮儀也知之甚,所以這里的人也不怎麼認識,能笑就笑。席間突然發現有人在看自己,他立刻循著視線看過去,頓時心里一咯噔——
方天畫!
那男人與方天灼相似的面孔帶著似笑非笑,何箏還看到他后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年輕和尚,他收回視線,眼前突然咻的飛過了什麼。
“啪”一聲脆響,方天畫被和尚著肩膀躲了過去。
觥籌錯的殿頓時落針可聞。
方天灼冷冷道:“十三的眼睛若是不想要,朕就給你剜了。”
“阿彌陀佛。”那和尚雙手合什,方天畫抖肩把他的手甩掉,含笑道:“臣弟失禮了。”
何箏后知后覺的發現,方天灼剛才扔的是杯子,那杯子穿過了席間,被方天畫躲過之后撞在了墻壁上。
何箏默默吃飯,他其實也怕方天畫,因為這廝完全就是個死變態,不能以常人來看他。
方天畫低下頭,用筷子去桌子上的水果,冷冷道:“死禿子。”
那和尚一派清風朗月的提醒他:“施主需知恩。”
“呸。”
他又抬眼去看何箏,方天灼輕描淡寫的起了一筷子,方天畫又懶洋洋的把眼睛垂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何箏趕離席,并把小皇子抱在懷里驚,方天灼走在他邊,何箏平靜了一會兒,道:“他怎麼還沒死?”
“箏兒怕他?”
“當然怕!”何箏張道:“他每次看我的時候我都以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方天灼思忖片刻,道:“那朕今晚就去取他命。”
“不不。”何箏心知他說話算話,道:“也沒必要因為這個……只是我不懂,陛下為何不殺他?”
“朕答應過不殺他。”
何箏不懂:“為什麼?”
“朕當年在王皇后手下苛待,欠過他的人。”
何箏皺起眉:“他這樣的人,居然會對你好?”
方天灼似乎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彎道:“他與大皇兄年歲相差過大,比朕僅小兩歲,是以一起玩過游戲。”
何箏托了托懷里的小寶貝,好奇問:“你們小時候都玩什麼游戲?”
方天灼沉思片刻,還未開口,后方突然傳來方天畫的聲音:“皇嫂想知道,應該來問臣弟,陛下只怕說不明白。”
何箏條件反的躲到了方天灼后,他聽到很輕的鎖鏈聲傳來,下意識從方天灼后探頭,就見到方天畫上戴著細細的鎖鏈,那鎖鏈只鎖了他的左手左腳,看上去倒像是個裝飾品。
他對上方天灼的眼睛,道:“皇兄別那麼兇嘛,我只是想跟皇嫂套套近乎。”
方天灼瞇起眼睛,那和尚立刻將方天畫扯得離他們遠了一些,道:“參見陛下。”
方天灼冷道:“你若看不住他,朕就只好下殺手了。”
方天畫笑出聲:“陛下剛才還在說曾許諾不殺臣弟的,如今竟要為了皇嫂反悔了?不過也對,陛下要殺臣弟,一定能找到千百個理由。”
他說的好像方天灼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方天灼冷臉不語,何箏氣不過,兇道:“就你這個叛軍頭子的稱號,便夠你死一百次!陛下哪里需要另外找理由?給自己臉上金。”
方天畫歪頭來看,何箏立刻又把頭了回去。
方天畫笑出聲,道:“皇嫂不必怕臣弟,陛下已經將臣弟的武功廢了,喏,還有這鎖鏈,臣弟如今跟皇嫂一樣,只是個被囚起來的可憐人罷了。”
何箏一愣,腦袋又探了出來,抱著寶寶的手指探出來一丟丟,扯了扯方天灼的袖子,方天灼垂眸看他:“正是。”
何箏立刻來了膽子,鼓起勇氣踏出來,方天畫一看他,他突然又了回去。
他總覺方天畫這個人似曾相識,給他一種十分神經質的覺,一被他看,他就膽寒。
方天灼皺眉:“靜余和尚。”
和尚立刻手抓住了方天畫手腕上的鏈子,道:“在下告退。”
方天畫被迫被他扯走,哈哈大笑:“皇嫂,你不是想知道我們以前玩什麼游戲嗎?我們喜歡把太監埋在土里只一個頭,等他額頭青筋出,再拿匕首割開,會一下子噴出來……紅的噴泉,好看極了唔……“
他的突然被和尚捂住,方天畫一口咬上去,得他放手,冷笑道:“死禿子,本王早晚弄死……”
和尚大力一扯,他頓時一個趔趄跌出了何箏的視線。何箏站在方天灼后,已經臉煞白,方天灼轉過來接他手里的小皇子,何箏條件反的抱,小家伙突然激靈了一下,小爪子出來揪住了他垂在前的頭發。
何箏回神,道:“你,你抱一會兒。”
他把孩子塞給方天灼,飛快的跑回了屋。
當方天畫描述那些畫面的時候,他的腦子里一瞬間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被埋在土里的太監,不,不是一個,是兩個,那兩個太監的臉因為缺氧而漸漸發紅,額頭青筋出,一個稚的聲音喊:“九皇兄,你這樣,聽我喊,我們一起割,誰的太監先死掉誰就贏!”
他看到自己出手指扯邊的小孩子,手指卻穿過了那人的袖口:“別,別割,會,會死人的……”
那孩子服不如另一個孩子致,眼神一樣有些遲疑和膽怯,但依然強作鎮定,一言不發的走向了自己邊的太監。
“三、二、一……”
“啊啊啊!!”
他嚇得抱頭跑掉,聽到剛才說話的孩子喊:“皇兄?你愣什麼?快割呀,你看我的都要死了,我要贏了!”
何箏倒吸了一口氣,一路奔回養心殿,呆坐在榻上。
他想起來了,七歲那年,他曾經生過一場大病,一開始,他告訴爸媽有人待孩子,告訴他們,地址在贏都皇宮,但爸媽報了警,警察本找不到人。后來,他哭著告訴爸媽,他看到有人殺人,看到他們把嬰兒丟在地上讓狗咬,還看到他們把孩子放到養了很多毒蝎子和毒蛇的池子里,他嚇壞了,發了高燒,生了一場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