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還能屈能，可以的像一灘春日的水，又可以的像凍了萬年的冰。

何箏垂下頭，貓兒似的拿腦袋蹭了蹭他的下：“我今天是不是嚇到陛下了？”

“沒有。”今日之事雖然的確讓人驚訝，但卻也不算太過突兀，畢竟平日里他就不是個好惹的，只是對象換了而已。

何箏怯生生：“真的？你不會因為這個討厭我嗎？”

“不會。”

“其實……我不想殺人的。”

“我知道。”

何箏的確可以不殺那兩個嚼舌的宮，可這樣一來，會有更多的人覺得他良善可欺，他們會越來越覺得，皇帝的眼差勁，越來越覺得，他只是個靠皇帝圈養的寵，沒有半點威儀。

他怕殺人，可方天灼邊的環境是這樣的，他就必須要殺人。就好像方天灼蔑視他們神仙的婚姻法則，可他遇到了何箏，就一定要尊重他。

何箏清楚，自己就算再不適應，也要努力的融這個環境里，他要把自己跟方天灼綁在一起，他要告訴所有人，他跟這個人人畏懼的暴君是一的，若有一日這暴君人人喊殺，那他也甘愿赴死。

去他的賢名，他才不在乎呢。

反正誰刺激他，他就刺激誰，誰尊重他，他就尊重誰。

何箏的手腳終于漸漸暖熱，可因為第一次殺人，他晚上還是做了噩夢，驚著醒過來，他第一件事就是探頭去看小床里面的孩子。

他手了那的小臉蛋，后的男人也跟著坐了起來：“魘著了？”

何箏了額頭的冷汗，點了點頭，道：“不習慣。”

方天灼附過來環住了他。

何箏暫時沒了睡意，又想到了回家的事，他側頭看著男人俊的面孔，了：“我，我一直在想，只要兩個人心在一起，不管任何事，都總會撥云見日。”

“嗯。”

“我還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該兩個人一起拿主意才對。”

方天灼看向他：“何事？”址會打不開的，，

第77章

何箏對上他的眼睛，心里就有些畏懼。

心里的話想說又不敢說, 他害怕方天灼會做出什麼極端的反應來, 只能試探著引導：“就, 我想跟你商量的原因是我其實還沒想好怎麼辦, 所以你可以先不要……生氣？”

方天灼微微收手臂，將他的細腰向自己，道：“說來聽聽。”

何箏在腦子里搜刮了一遍，繼續給他打預防針：“我想你保證不生氣我才說。”

“你若是知道朕會生氣，那便不要說了。”方天灼開他的長發，道：“睡覺。”

何箏被他抱著躺下去，憋了一會兒：“可我不想瞞著你！”

方天灼合目不語，何箏撐起子一邊推他一邊道：“天灼, 你聽我說，好不好？好不好？”

方天灼睜眼：“你說。”

“就……”他一讓說, 何箏又有點難以啟齒, 他調整了一下心，試探的彎，輕聲道：“我可以回家了。”

方天灼的眼神瞬間變了, 他面無表的著何箏，何箏被他看得膽寒, 挪開視線又挪回來：“我想跟你商量, 就, 就這個……”

“回哪個家？”

“反正, 不是何相府。”何箏吞了吞口水, 有種他會把自己撕碎的錯覺。

“回去做你的小神仙？”

何箏下意識點頭，又猛地搖頭。

方天灼明明躺在那里，可何箏還是覺得自己比他矮了一截，他小小聲：“我就，回去看看，你瞧我在這里舉目無親，一年多都沒見爸……爹娘了，我想，我多應該回去看看他們，告訴他們我很好，我有了人和孩子，請他們不要擔心……”

方天灼五指收，他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難忍滔天怒意，他驀然坐起來，何箏強忍著想立刻到一旁的沖，屏住呼吸跟他對視。

暖閣流著讓人窒息的氣氛，很久，男人緩緩開口：“朕說過，你敢走，朕就殺了你。”

何箏心里委屈，他手去扯方天灼的手指：“我跟你說，是因為信任你，你，你不能這樣……你不想殺我的，我知道。”

方天灼反手抓住他的，力氣大到讓何箏覺到了疼痛：“你讓朕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讓朕為你虛設后宮，讓你縱容你胡作非為，讓朕的底線一步步放低，就是為了告訴朕，你要離開？嗯？”

何箏搖頭：“不是的……”

“何問初上次過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方天灼角扯開殘忍的笑意：“看來，朕是真的留不得他了。”

何箏被他一把甩到了床里側，男人翻下床，何箏立刻從床上奔下來，追出室，前殿的房門被拉開，寒風凜冽，他聽到他冷聲道：“把皇后看住。”

何箏沖出殿門，兩個侍衛急忙攔住了他，他頭皮發麻，又驚又怒：“方天灼！你真的要用這種方法讓我明白，我把我所有的一切給你都是錯的嗎？！”

方天灼停下腳步，臉鐵青：“你在威脅朕？”

“我沒有。”何箏眼淚溢滿眼眶，努力放輕聲音：“我也很無助，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有依靠你，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是想跟你商量呀，解決問題不是只有這一種方法的，陛下，您那麼聰明，還那麼喜歡我，您希我這輩子，再也不敢對您笑，再也不敢跟您鬧，甚至看都不敢看您一眼嗎？您知道，我最膽小了……”

方天灼抿住了。

“您回頭看看我……我忘記穿鞋了，也沒有穿服，我好冷，您抱我回去，我們好好想解決辦法，好不好？”

侍衛和驚醒趕過來的南門良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家屏住呼吸看著立在殿外風中的男人，他也僅僅穿了一件里，長發披散，神冷峻。

冬日的夜晚寒風呼嘯，卷著細碎的雪花兒，方天灼終于轉過了。

何箏眼淚汪汪，被侍衛攔在后面，瑟瑟發抖，他是赤著腳追出來的，此刻青的地面著他雙腳雪白，腳趾因為過冷而不停的蜷。

“陛下……”何箏哀求：“您抱抱我。”

方天灼冰冷的心瞬間了，他走回來把何箏抱起，何箏一直克制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他抱住方天灼的脖子，被他抱到暖爐前坐下，宮人趕將小手爐拿來遞給他，方天灼則蹲下去，冷冷的暖著他的腳。

何箏抱著暖爐，抹了抹眼淚，可憐。

他清楚對方天灼不能，否則只會讓他更加憤怒，這個男人心如鐵，他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腳上終于漸漸有了暖意，南菁熬了暖的湯水端過來，何箏吸了吸鼻子：“我要陛下喂。”

南菁下意識去看正在給皇后套夾棉長的九五之尊，后者淡淡道：“放下吧。”

南菁放下湯離開，輕手輕腳的帶上了室的門。

方天灼凈了手，端起湯舀起來吹了吹，送到他邊。

何箏喝了一口，吸了吸鼻子：“陛下也喝。”

“朕不冷。”

“不冷也要喝，萬一病了怎麼辦？”何箏帶著小鼻音，堅持：“要喝。”

哪怕是鐵打的子，不會生病的人，也會希有人關心，方天灼語氣溫和：“這碗是你的，你先喝了，朕再喝。”

“那你先喝一口。”

方天灼拗不過他，低頭抿了一口，把剩余的全部喂給了他。

何箏搶過自己的碗舀了小鍋里的湯，道：“到我喂陛下了。”

“朕自己來。”方天灼手，卻被他躲開：“我要喂您。”

很多時候，方天灼是真的拿他的小脾氣是沒辦法的，他垂下眼睫，任由他拿起小勺子喂自己，一碗喂著喝完，他心里的怒意已經被他哄得一不留。

何箏拿袖子給他沾了沾角，方天灼不自然的側頭，道：“好了，剩下的你要喝完。”

“我知道。”何箏乖乖自己喝，道：“我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跟陛下一起開開心心的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方天灼沒有吭聲。

他們折騰這一通，天要亮了，何箏放下碗，道：“我知道陛下擔心我一去不回了，我跟陛下的心是一樣的，雖然……這一年經歷了很多事，可我收獲了陛下和小皇子，哪怕我這一年里面有很多時候，都是擔驚怕的……”

方天灼睫微，他皺了皺眉，有些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他有自己的行事方法，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行事是否過于沖了，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就在剛才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能很大的傷害了何箏，至，他嚇到了他。

他不說話，何箏卻已經從他的表看出他有些悔意，他沒有點破，手把方天灼的手扯到自己腰上，道：“父母之恩大于天，我不能太自私，不能說，我這里有了人和孩子，就不顧他們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不管怎麼樣，既然哥哥找到了回去的方法，我總該回去一趟的，您將心比心，想一想，我說的對不對？”

方天灼沉默了很久，才開口：“那朕呢？”

他聲音冷淡，睫擋住了眼中傷的緒，還有一瞬間冒出來的，的水。

何箏道：“既然有回去的辦法，那麼就肯定有回來的辦法，陛下一定是比我哥哥要厲害的，我想，請一些玄門大師過來問問，盡量找到兩全之法。”

理智上，何箏覺得哪怕不回來也無所謂，因為他如果回了現代，那麼在這里的一切，都將只是一場夢而已，無論是方天灼還是小皇子。他的世界里有他的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悉的，更有這個世界所沒有的網絡和新科技領域，那些才是他擅長的，可以實現自我價值的東西。